第31章 果木烤鸭
其实，bbs的崩溃并非无迹可寻。
投票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随着菜品的不断推出，同学们都有了自己的onepick。
因为票数有限，再也不能和一开始那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投票了。
有的票数少的菜，比如说那个黄豆炒黄豆芽，如果想要逆风翻盘，就必须每天不间断地只给它投票，这样才能有微弱的反转希望。
不过，票数距离出道位的差距实在太大，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素菜没有第一眼让人惊艳的味道，在这种投票活动中总是处于弱势地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竞争最激烈的是c位和卡位出道的名额。
c位候选人有：蟹黄汤包、酸菜鱼和椒盐大虾。
海鲜是安南这座港口城市在“吃”一事上绕不开的话题。安南人无海鲜不欢，无论是螃蟹、鱼还是虾，都是安南人餐桌上待客最常见的“招牌菜”。
因此前三名被海鲜包揽并不稀奇。
蟹黄汤包第二个出场，它的票数涨幅一直很稳健，可以预见能够出道，成为家园食堂的常驻菜品。
唯一值得诟病的是它的季节性。古人讲究所谓的“不时不食”，什么时令季节就该吃什么东西。
相较于鱼和虾，螃蟹的品类较少，大多在秋季成熟，属于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反对蟹黄汤包出道的主要是家园食堂的事业粉，他们认为蟹黄汤包空有美味而昙花一现，尽管单品售价很高，但作为家园食堂的常驻不太能打。
酸菜鱼的成功得益于其国民度。简云舒在做这道菜的时候，给了“不辣”“微辣”“麻辣”三个口味选项，使得酸菜鱼将男女老少的好感尽收囊中。这种路人缘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其他菜的粉丝们只能望洋兴叹。
椒盐大虾则是属于闷声发大财的类型。它出场的位次非常普通，但因为简云舒的烂手气总是抽到些不讨人喜爱的菜，导致同一周的其他菜品都相对没那么吸引人。对比产生美，那一周的票几乎全都归给了椒盐大虾。
目前看来，“花瓶美人”蟹黄汤包和“邻家女孩”酸菜鱼之间的c位之争十分胶着，而椒盐大虾稍显逊色，暂列第三。
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在经过了一夜的紧急检修后，计算中心终于查明了bbs界面崩溃的真相：有计算机系的同学编写了程序黑掉了食堂版面。这位不知名的黑客大佬技术过于牛掰，一不小心就把bbs的其他版面一起搞崩溃了。
计算中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bbs恢复了正常运行，但是昨天一整天的投票数据全部丢失了。
听说是计算中心放出了“不计前嫌”的风声，高薪聘请黑客大佬帮助修复了漏洞，这才能让同学们重新在bbs中自由自在地水帖。
【报！蟹黄汤包的票数被酸菜鱼反超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也玩这一套暗箱操作？数据丢失？骗鬼去吧！】
【我记得昨天我们发动了整栋楼的同学去投蟹黄汤包……所以现在告诉我，票全都做废了？】
【垃圾计算中心，快快出来受死！】
【没人骂那个黑客大佬吗？算……算了，我还是保命要紧，裹住我的小马甲瑟瑟发抖，大佬别来扒马啊！】
【黑客大佬：听说有人在想我？】
还有另外一拨理智的吃瓜群众拨开迷雾看清了真相：
【当你们在为蟹黄汤包和酸菜鱼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咱们的梅子排骨可是偷偷从第六名升到了第四名呢[呵呵jpg]】
【看看梅子排骨的上升趋势，跟坐了火箭似的。谁是最大获益者我不说。】
【啧啧啧，之前就听说这个活动会有空降兵，还真有啊。藏得够深的。】
【什么？空降兵？大佬看看我们罗宋汤吧！虽然它已经过气了但它真的很好喝的啊！[尔康手jpg]】
【也看看我们海带炖猪蹄吧……孩子虽然取了个土里土气的艺名，但孩子心灵美呀！】
【我们西红柿炒番茄都没嫌土呢，你们“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在内涵谁呢？】
在网上热闹掐架的同时，简云舒正在为最后一天的菜做准备。
她那非酋般的手气终于间歇性好了一次，抽到了一道硬菜——果木烤鸭。
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果木烤鸭特别费劲。
所谓的果木，包括梨树、苹果树和枣树，将它们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来对烤鸭进行熏烤。这样烤制出来的烤鸭有着淡淡的果木清香。
烤鸭片成薄薄的，要确保每一片上都有酥得流油的鸭皮和纹理分明、鲜嫩多汁的鸭肉。
佐以大葱、黄瓜条、山楂条、甜面酱、酸梅酱和荷叶饼，一口咬下，酱汁在嘴里爆开，唇齿留香。
简云舒自己喜欢加黄瓜条和酸梅酱，酸味重，盖过了鸭皮的油腻，只留下又酥又脆的口感。
有的人不喜欢甜面酱和大葱的味道，也可以专挑了鸭皮蘸白糖，细细品味火油交融而成的焦香。
虽然费劲，但这样一道菜作为收官之作，简云舒是十分满意的。
可对于这些美食的支持者们而言，他们的投票之战才刚刚打响。
《家园食堂101》的投票会一直持续到五天后，这是在活动举办之前就明确规定好了的。
现在，各家粉丝正在为出道夜做着最后的冲刺准备。
处在高位的菜的粉丝将目光重点放在了那些显然出道无望的菜身上，希望它们的粉丝能够把票归到自己手里。
【可惜果木烤鸭了，最后一天才冒出来，不然还有希望进前排的】
【求求求求投一票酸菜鱼吧！】
【吃烤鸭了吗您：快给果木烤鸭投票！】
……
简云舒这几天倒是悠闲。
周末，她照例来到刘晚芳的宿舍帮她补习科目。
但今天的刘晚芳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晚芳，是学习太辛苦了吗？也不用这么拼的，身体才最要紧。”简云舒关心道。
刘晚芳摇摇头。
“那我怎么看你好像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晚芳深深地叹了口气，“听隔壁邻居说，上边的废弃仓库连同我们这宿舍都要改造了。有个校董投资了这块地，说是要在学校里建一个美食城。”
简云舒：？
这个校董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前些天她还在和易洵抱怨，说同学们殷切地希望她能多给几道菜“出道”的名额。
她也想满足同学们的需求来着，可是条件不允许啊！家园食堂就那么大，肯定不能一个窗口只做一个菜，那样根本划不来，最后只能入不敷出！
如果学校里有个专门的美食城供她造作就好了。
可是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根本没抱什么希望的。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问刘晚芳：“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晚芳点头。
简云舒宽慰她：“那不是很好吗？这样你和兰姨就不用住在地下室了，兰姨想出去走动也会更加方便。”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可是，万一人家直接把我们赶走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刘晚芳越说越沮丧。
简云舒也跟着惆怅起来。
这种惆怅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园食堂，并和易洵提起了这件事。
“小易，你说学校会考虑到给晚芳和兰姨换个地方住吗？”
“会的。”易洵还在揉他的面团。
半学期过去了，和面技术毫无长进，也是奇葩。
“你怎么这么肯定？”简云舒惊诧地看着他。
“男人的第六感。”易洵淡定得像在喝水一样。
简云舒：……
投票的最后一天很快过去了。
当时针划过12点，就意味着出道名单将要产生。
这一夜，无数人紧盯着出道界面。
这一夜，最后的结果令所有人震惊！
【恭喜果木烤鸭、酸菜鱼和椒盐大虾成为家园食堂的常驻菜品！】
【恭喜苞米粥一骑绝尘，成为家园食堂黑暗料理第一名，被永久除名！】
【此外，在金主爸爸的赞助下，接下来一周，第一名的果木烤鸭将以半价出售！】
消息一出，底下的回复直接炸了：
【？？？果木烤鸭？？？】
【妈妈！我搞到皇族了！】
【蟹黄汤包卡位？我有100句xxx不知当讲不当讲】
【蟹黄汤包第四名呜呜呜，我永远的意难平】
【椒盐大虾真的是一苟苟到大结局啊，果然会苟才会赢！恭喜！】
【你们蟹黄汤包就是菜，还一直吹什么实绩第一，笑死人了！我们酸菜鱼多争气，要不是有皇族，我们就是清清白白第一名。】
【又酸又菜又多余，说的就是你酸菜鱼】
【hacker本人：梅子排骨t_t爸爸的好大儿，是爸爸不争气，没能给你送上出道位……】
【恭迎大佬[战战兢兢jpg]hacker本人】
……
虽然关于果木烤鸭“皇族”身份的撕逼还在继续，但简云舒这回需要帮它证明一下清白。
因为那一天，咱们的大小姐白筱在尝完一份烤鸭后，像是浪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般，宣布烤鸭是她的命中注定。
她冲冠一怒为烤鸭，砸了好多好多钱下去，以至于那天晚上来食堂吃饭的食客们桌上人手一份烤鸭。
活动之初就有规定，每道菜每销售出一份，就可以折算成十票。为了增加比赛的戏剧性，这个票数是在最后才叠加计算的。
之所以果木烤鸭能够反超成为第一，主要依靠的是钞能力，并不是像网友们说的那样“完全不可能”。
她公开了后台数据后就没有再管了，因为来自世界app的通知正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一连串“恭喜您，进度+1”的提醒看得她眼花缭乱。
等通知栏终于消停下来，她才点进app看了眼进度条。
【30/100】
什么？！
奖励居然如此丰厚！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因为你举办的活动，家园食堂重新回到了同学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用“土园”这种贬称来称呼它，这是一次质的飞跃。】
简云舒激动地打字：【那我可以再举办一次《家园食堂101》活动吗？那些选秀不是都有第二季的吗？】
对面冷酷地拒绝了：【再办一次活动所获得的积分将不计入进度条。】
简云舒：【那我换个活动名称呢？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看在你完成任务如此迅速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在一个地方能收集到的积分是有限的，如果你继续在家园食堂待着，进度条很快就会陷入停滞。】
简云舒：【那我应该怎么办？】
【目前我们在安南大学周围监测到金舌头系统能量波动的痕迹。根据估计，大约有十家店的店主被金舌头夺去了他们最为珍视的东西。如果不加以干预，他们的生活质量将肉眼可见地变糟。】
简云舒非常愤慨：【这个金舌头系统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它确实是一个劲敌。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评估，我们认为以你的能力，可以帮助这些店家渡过难关。】
简云舒：【我能够做些什么？又能获得些什么？】
她不是圣母，既然自己的能力能够获得“世界app”的认可，证明她也有资本和它进行谈判并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我们为你提供一个赌局。如果你能够在年内找出这十家店并帮助他们克服目前的困境，那么你在收获十家店给予你的积分的同时，还可以额外让目前的积分翻倍】
幸福来得太突然，三十乘以二加上十是多少来着？
那头世界app帮她算出了这道小学算术题的答案：【也就是说，你起码能拿到70分。如果期间你能触发其他加分项，可以正常累加。】
巨大的狂喜过后，简云舒冷静下来，更大的利益总是意味着更高的风险：【那如果我没有完成呢？】
【如果你没有完成，你的进度条将直接清零。】
简云舒：……
这个世界app可真是说一不二呢。
【我务必要提醒你一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金舌头系统的宿主在它的鼓动下，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如果你不及时采取行动，整个世界都面临着崩塌的风险。】
简云舒适时地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事情：【是因为我原本才应该是《超神厨师》这本书的主人公吗？我拒绝绑定金舌头系统，所以它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到了它现在的宿主。为了弥补剧情错位造成的世界线偏差，金舌头系统必须采用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来维持它的地位。】
【你可以这么认为。】
简云舒：【最后再问一句，年内是指春节前吧？】
【是的。】
简云舒了解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爽快地说：【好，我答应你的赌局。】
怎么回事，自从来到安南大学之后，好像就是一个赌约接着一个赌约……
罢了，不想这么多。
深秋的夜里，寒风格外凛冽。听食堂里的阿姨们说，今天晚上有冷空气到来。可惜简云舒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出门时穿得并不算多。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捂在冰冷的脸颊上。
可惜手也不够热，冻得她一个激灵。
正打算快步迎接寒风的拥抱，这时后面走上来个人，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帽子有些大，那人的手一拿开，它便遮住了简云舒的眼睛。
“谁呀？”简云舒明知故问。
其实这个脚步声，她早就已经听出来是易洵了。
“是我。”易洵站到她面前，帮她把帽檐翻折上去，露出她漂亮的眼睛。
简云舒没有想到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她恢复视线的那一刹那，正好对上易洵在黑夜里仍然如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眼睛。
“早上我听说今晚要降温，怕你没穿够衣服，所以就多带了件衣服和一顶帽子。你不介意的吧？”易洵仔细地回忆着那天早上顾修齐说话的语气，努力模仿着。
“噗嗤。”简云舒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小易怎么突然变得茶里茶气的？还……怪可爱的。
易洵的臂弯里还挂着件风衣，他将衣服抖开，披到简云舒肩上。
简云舒笑得愈发猖狂：“哈哈……哈哈哈……小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好像贤妻良母哦？”
易洵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被说中的样子。
简云舒的狂笑戛然而止：“不会真有吧？不会是那个很会砍价爱吃螃蟹不会用蟹八件你连她长什么模样都快不记得的朋友吧？”
易洵虽然搞不明白简云舒为什么要用这么长一串定语来修饰，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两人走到简云舒宿舍楼下，在路灯下分别。
简云舒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连同身上的风衣一起递还给易洵，干巴巴地说：“谢谢你的帽子和衣服。我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片明亮的灯火中。
“怎么都不说一声‘明天见’呢。”易洵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俞忆薇看见简云舒风风火火地回来，朝着她的座位努了努嘴：“刚才我和林旖去堕落街疯狂摄入碳水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个老爷爷在门口卖糖葫芦，给你带了一串。”
俞忆薇边说边站了起来：“糖应该还没有化吧？刚刚我是看着老爷爷做的。他那个手艺绝了，糖刷刷刷地就裹到山楂上，就像是……琥珀一样。”
另一位当事人林旖也在寝室，非常赞同俞忆薇的观点：“老爷爷还可以做拔丝冰糖葫芦，只不过那个需要现场做，所以刚才排队的人可多了呢！”
简云舒将糖葫芦外头的牛皮纸掀开，六颗被对半切的山楂包裹在糯米纸中，晶莹剔透，红得诱人。
每颗山楂笑咧开嘴的地方分别用糯米、红豆沙和绿豆沙填充，红、绿、白、黑四色相间，格外好看。
“哇！这个糖葫芦的花样好多啊！”简云舒感到十分新奇，虽然她会做的菜有很多，但是冰糖葫芦这种小吃还真没太多接触，“我们家那边的糖葫芦只有单纯的山楂，外边的糖壳很硬，吃到嘴里一股糖精味，而且很容易拉嗓子。还有一种叫苹果糖，和糖葫芦一样的做法，只不过里面用的是苹果。”
“哈哈！那你可有口福了。那个老爷爷是上周来到校门口的，我粗略地看了下，除了山楂口味的糖葫芦，他还准备了青提、蓝莓、山药豆、橘子、猕猴桃、姑娘果、草莓呢！”
简云舒尝了一口糖葫芦，糖衣很脆，一咬即破，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回味起来全都是蔗糖的清香，而不至于甜得发腻。
里面的水果用料也不含糊，山楂成熟了，但仍有一丝恰到好处的酸味，中和了外皮的甜。
简云舒吃完一整串，还是意犹未尽。
“明天我还要去买一串！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我给你们带！”简云舒摸了摸渐渐鼓起来的荷包，底气十足。
不过，第二天走到堕落街的简云舒立马就萎了。
因为，老爷爷的冰糖葫芦摊子被人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