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米南瓜煎饼
简云舒一天也无法再忍受喝苞米粥：“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一顿饭吃得肚滚溜圆。结账的时候，旁边正好有几个女生经过闲聊：“听说城北那家米其林三星的‘至简’餐厅又出秋季新品了，好馋啊。”
“人均近千呢，吃不起吃不起。不过听说它同系列的平价版餐馆‘简小馆’也要来安南市开店了。”
“真的吗？”几人渐渐走远。
俞忆薇：“我也听说过‘至简’诶，不过我老家那边还没有开。说是巨好吃，好玩还好拍。你们有去吃过吗？”
林旖摇摇头：“啊，好希望‘简小馆’能开在咱学校旁边。”
简云舒：“我吃过，一般般吧。很多菜弄得花里胡哨的，都是噱头。”
没想到家园食堂的菜难吃，回复简历的效率倒是杠杠的。第二天一早，简云舒就收到通知，让她尽快来面试。
她随便套了条运动裤就去了家园食堂，一个主管模样的女人把她带到后厨。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是更衣区、贮存区，这里是洗菜区、切菜区，后边还有洗碗间，那边是烹调区，外边是你熟悉的备餐区。”
女人挑了挑她纹得细细的眉毛，漫不经心地剔了剔她的长指甲：“听说你是个学生？会洗菜切菜吗？估计不乐意做吧。正好，烹调区的老刘回家带孙女儿去了，你就接他的活吧。今天中午有事吗？没事的话一会让小易给你岗前培训一下，中午就上岗。”
女人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话，显然也没想让简云舒回答。简云舒迷迷糊糊地被带回到一开始的更衣区，换上了食堂员工的制服。
女人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吓得她一激灵：“动起来动起来！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
虽然面试过程令人一头雾水，但结果还算不错——烹调区，一个食堂的灵魂——她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打入敌军内部了。
显然，她高兴得太早了。
“这锅撒玉米粒，这锅撒红豆，这锅撒南瓜，别撒错了……撒错了也无所谓。”带着厨工帽的小易懒洋洋地和着面，一边漫不经心地指导她。
简云舒终于见到了苞米粥在锅里的幼年体状态。粥汤浑浊得看不出米的本色，像是打翻了浆糊罐。
“苞米粥，放一小包玉米粒就行，红豆减半。至于南瓜，”小易指了指切得歪七扭八的南瓜丁，“那个卖得贵，没人喝，你随意放。”
简云舒：你确定是卖得贵才没人喝？
她撇撇嘴：“明白了。那除了这个我还要做什么？”
“就这个。”
“就这个？”好吧，打工人不该对老板爸爸有所质疑。
可是，就这个工作有必要专门派一个人吗？百无聊赖一颗一颗撒玉米的简云舒如是想。
现在才10点，离开饭还有一个钟头，她觉得自己这个“间谍”有必要做些什么。
她看了看手里的玉米粒，倒还算新鲜，做点什么好呢？正宗的苞米粥是用玉米碴煮出来的，手里的玉米有限，她也不强求。
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易，人拾掇得挺爽利，就是手上粘了吧唧的全是面糊。都这样了，他还打算往揉面盆里添水。
“住手！”她放下玉米粒，绕到小易那边，“你做饼还是面条？这水再加下去你什么也做不了。”
“饼。”小易开始碎碎念，被耳朵尖的简云舒听见：“不是说揉面团像揉橡皮泥一样解压吗？”
敢情这大哥是过来度假的啊？还解压？苍天啊，这个家园食堂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不过——
“你能借我点面粉吗？还有鸡蛋。”简云舒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玉米南瓜煎饼。
如果按照以前她在爷爷身边学厨的标准，即便是这煎饼，从选材到烹饪，都很有些讲究。比如，玉米一定要挑被称作“三大黄金玉米带”之一的公主岭产的，趁着玉米还嫩的时候收割，保留玉米清甜脆爽的口感。搅合面糊的时候，要尽可能精准地控制水量，使面糊既不太稀，也不太稠，这样烙出来的煎饼才筋道。
但眼下食材有限、场地有限，也不苛求了。
她快速切碎玉米，将南瓜块切成丝，加入面粉和鸡蛋，撒上盐，用少许芝麻油提香，加水进行搅拌。
差不多到饭点了，她向饼铛加入油预热，摊平面糊，煎到两面金黄的程度，迅速出锅，并摊上第二张饼。等煎饼稍微放凉一点就将其切成八等份。
刚刚她了解到，这个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小易并没有固定的工作，一会他还要去当打饭员。于是她拜托小易帮忙搭售煎饼，就按他原来要做的饼的价格来卖。
小易临走前在她面前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能给我留一张吗？”
她才注意到小易居然这么高，投下来的阴影能把她整个人罩住：“当然可以。”
临近十一点，属于家园食堂后厨员工的战役打响了。大家做着最后的检查，准备迎接饥肠辘辘的顾客。
另一边，一个经理模样的人也正朝食堂走去：“上回那个小易是关系户，咱没法做文章。这回进来的这学生可是我们家园食堂下一阶段的宣传重点，标题我都想好了，《寒门学霸勤工俭学，称：家园食堂就是我的家》，一会我见见她，之后的报道你跟进一下。”
如果简云舒在场，就会发现跟在这人旁边的，赫然是早上面试她的女人，此时毕恭毕敬的，完全没了早上趾高气扬的模样。
最先踏进食堂的是两个女生，神情恹恹。
“周一我对象生日，给他买了双鞋。之前总听他念叨‘akak’，我就托人买了双限量版ak，结果他跟我说他说的是aj。”女生之一王晗摊摊手，“这下好了，钱没了，鞋也是假的。只能提前来‘土园’了。”
雯雯说：“我剁手买了一堆化妆品，只好来这喝堪比猪食的粥了。”
王晗哀嚎：“要不加两块钱再买张煎饼？”
“不要吧……那饼粘得像鼻涕，还一股糊味，我心疼我的两块钱。”
两人走到猪（主）食售卖窗口，开始认命点单。
王晗吸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像是烤玉米的味道。”
雯雯疑惑：“你是不是饿晕了在说胡话？但凡能在土园的苞米粥里吃出五颗玉米粒，你就可以去买彩票了好吧。不过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股香味。呜呜呜，更饿了！”
小易舀好两人点的粥，想起简云舒的吩咐，开始推销玉米南瓜煎饼：“这是食堂推出的限时新品，你们有需要可以尝一下。”
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这打饭小哥的眉眼好帅啊。”
“我刚也想说。”
“这个饼卖相不错，不然咱们一块买一张？”
“行。让吃土来得更猛烈些吧！”
玉米南瓜煎饼还热乎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王晗吃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玉米粒、入口即化的南瓜丝，镶嵌在麦香浓郁的面饼中，令人不禁满足地喟叹，短暂地忘却贫穷的烦恼。
她忍不住问同伴：“雯雯，土园是换大厨了吗？怎么我还越吃越饿了？”
雯雯狠狠点头：“我甚至还想再去买两张。”
等两人吃完回到主食窗口，却发现窗口已经开始大排长龙。
王晗随手拽了一个同学问发生了什么事，同学打开bbs，标题为《家人们，千万不要在今天吃土园的煎饼，否则……》的帖子，已经飘上了bbs十大。
每个读完的人都会想：“真有这楼主说的那么好吃？”
雯雯心直口快：“毫不夸张……”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晗捂住嘴接过话茬：“难吃得要命，你们别排了。”再排我们就买不到了。
好不容易轮到王晗和雯雯，小易遗憾地表示，今天的饼已售罄。
“那明天还会有吗？”王晗有些不甘心。
正交谈着，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明天……额，明天不一定还有了。”易洵看了眼步步逼近、怒气冲天的微胖老头，临时改了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