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是她少时求而不得的梦
少年小心将礼物捧在手上，早早去了学校。
看着还没开的校门，祁竹失笑。
当年都是踩着迟到的铃声进校门的人，如今是一天比一天早，竟然能看见没开的校门了，真是……有点好笑。
“嘿，小伙子进来暖暖。”看门的大爷看见门口孤单站着的身影，连忙招呼着。
“你们这些好同学就是不一样。唉，我家那个皮猴子，这个时候肯定是起不来的。”看门大爷往祁竹手里塞了个红薯，虽然听着对孙子不太满意，但话语里是掩不住的亲昵。
“这个……多少钱？”祁竹下意识问着。
“就个红薯还算你小娃娃的钱？”大爷摆摆手，“快些趁热吃。”
“那……谢谢您。”祁竹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
许多人都曾送过他东西，即使是最廉价的礼物也至少有六七位数，可此刻在他看来却比不上手里的这个红薯。
千金易求，真心难买。
精细嚼着手中的红薯，祁竹觉得心好像都有些暖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大爷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说得最多的是自家孙子。
“家里的小子不喜欢上学啊，可是我们这地方穷，只能靠学习走出一条路。我以前还能靠打逼他上学，现在他长大了，也不怕了。”
大爷低声叹着气，话语里蕴藏着歉疚和遗憾，“我们这样没本事的人，也帮不上他……”
少年垂着眸子听着，心里无端有些难受。
暗中记下一些信息，祁竹心中已经有了数。他可以给他孙子请最好的老师补课，就当作这根红薯的谢礼。
“这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张主任来开门了，小伙子快跟着进去。”大爷远远看见张主任的身影，连忙催促少年。
“可得好好学习啊，小伙子，将来去大城市，不要和我们一样……”
祁竹捧起放在桌上的礼物，认真回应大爷的话，“您这样也很好，都会好的。”
直到少年走了一阵子，大爷才回过神来，“是啊，也很好。”
他看着一批一批的孩子从这个学校走出去，走出家乡，走到更远更好的地方。
孩子们都叫他爷爷，每年都有毕业了的孩子们会回来看望他。
他从来不止一个孩子。
其实这样也很好。
祁竹跟着张主任学校里走，张主任偷偷侧头瞟了几眼，还是没忍住，“祁同学，这个是手工作品？”
“嗯，也算是吧。”祁竹懒散答着。
“是……做什么用的啊？”张主任小心措辞，生怕透漏出什么。
“是给我同桌的回礼。”祁竹倒是没有避讳，“您不用多想，她还没成年，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哦，哦，这样啊。”张主任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
祁竹这种人傲气清贵，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这一点张主任还是相信的。
少年满意看着自己的礼物，环视空荡荡的教室，心里难得有些紧张。
她会喜欢吧？
此时的温菁也才刚刚走进校门。
小姑娘昨天晚上就惦记上了礼物，晚上很久都没睡着，硬是又做了一套题才勉强睡了过去。
他会记得吗？会吧。
如果他忘记了的话……温菁垂下眸子，遮掩住失望的神色，那她就假装自己也忘掉了吧。
温菁走进教室，看到少年趴在桌子上，心下已经有了些失望。
果然……又是这样。
女孩儿侧着身子走到座位上，动作缓慢，并不想吵醒身旁人。
“你来啦，小姑娘早上好。”祁竹来的实在太早，刚刚忍不住眯了会儿，听到有动静马上坐直了身子。
少年笑得灿烂，温菁心里却突然有些难过，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早上好。”女孩儿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少年小心翼翼从课桌里掏出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心里有些紧张。
“你看看，喜欢吗？”
温菁闻声望去，只见桌上摆着一个被磨砂玻璃罩罩住的东西，体积不小，隐约透出些粉色来。
祁竹双手掀起玻璃罩，一座粉色的小房子映照在两人眼底。
说是房子也不确切，因为这个模型处处精致，连门前的院子、草地和小动物都活灵活现。
昨天祁竹在小商店看到了一个纸板拼成的房子，那一刻，他突然想到要送小姑娘什么礼物了。
小姑娘很不容易，家里条件不好，生活的重担沉重的压在她瘦弱的身上。
祁竹想给她一个可以寄托美好愿望的“家”，或许在伤心失意时能有一些慰藉，也想告诉她，未来可期，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他昨天拿着图纸回去，拆了自家表弟送的限量模型，一比一还原了这幢房子，还特地加了一些动物，显得有烟火气一些。
原本表弟送的模型是银灰色，他还特地用颜料重新刷了一遍。
“……真好看啊。”温菁在看见模型的那一刻就怔住了。
这是……那个模型吗？
小姑娘小时候曾经在商店里见过一个和这个很相像的模型。那时她的父亲刚刚离开家，母亲也卧病在床，她记忆中粉红色的房子突然变得黑暗寂寥，无数人指着她唾弃指责。
哪怕她其实是受害者。
她很想要那个模型，她执着的相信那个就是她曾经的家，或许……买下这个小房子，自己的家就又能回来。
可惜，等她依靠卖废品赚够钱的时候，商店已经卖掉了模型。
长大的她早已知道那不过是个幻想罢了，可那种执念却没有消退。
这个模型和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精致一些。
这是她少时求而不得的梦。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圆了我的梦。
温菁眼眶微红，一字一句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