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也要送你礼物
温菁倒是没有察觉到身旁人异样的反应。
妈妈身体不太好，医生之前说过要多吃一些肉蛋奶类的食物。但温菁之前即使努力缩减自己的花费，剩下能用来给母亲买这些的钱也并不多。
现在如果把肉带回去的话，既能帮少年，又能让妈妈营养好一些，温菁确实很开心。
和少年道别后，温菁很快顺着常走的路赶回家。
大部分时候，女孩儿要跑将近一半的路程才能赶在午读中间回到学校。但今天，一个意外绊住了女孩的脚步。
温菁看着守在自家房门口有些怒容的张大娘，心慢慢沉下去。
“张大娘，您有什么事吗？”温菁礼貌问道。
“哼，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把我儿子教到倒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三十多岁出头，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张大娘啐道。
教到倒数？温菁皱了皱眉。明明上次还前进了十来名，怎么这回就又倒退了。
“考试成绩是受很多因素影响的，”温菁冷静分析着，“您可以给我看看他的卷子，我分析一下他的失分点，再来判断他的水平有没有进步。”
“狗屁！我就是信了那个骗子张主任的话，才让你教我儿子，你还越教越倒退了你！不要脸！你们就是不要脸！就是想骗钱！”张大娘横眉怒斥，说话时唾沫横飞，说到激动处，甚至想要动手。
张大娘走近几步，去拉女孩儿的衣服，嘴中大喊着还钱。
“赶紧给我还钱！你那死瘸子妈就在里面，你也不想我去她床前问她要吧！”张大娘嘴中大声叫喊着。
温菁眉目骤然转冷，浑身气势一变，竟硬生生让张大娘身上感到一股凉意。
“我敬你是长辈才让你三分，你如果再敢侮辱我的母亲，我就打死你的儿子。”少女嘴中吐出的字冰冷无比，骇得张大娘不由后退两步。
“你！你敢！”谁不知道张大宝是她的心头肉，平时磕着碰着也是要找人拼命的，更何况现在有人直言要她儿子的性命。
“我敢不敢你不知道吗？”温菁面无表情看着她，让张大娘瞬间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
明明还是个那么小的丫头片子，拿刀比划在人的脖子上，一点都不带怕的……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进去找她那个瘸子娘的麻烦，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在这儿等她回来。
现在看来，倒是做对了。要是刚刚进去了，那……张大娘不敢再往下想。
“你给我等着！等着还钱吧！”张大娘慌张留下这句话，赶紧离开了。
这青天白日的，跟这个鬼丫头站一起，连脖子后头都是发着怵的，真是见鬼了。
温菁调整了一下状态，嘴角试着笑了笑，才走进了家里。
“妈妈刚才好像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没什么事儿吧？”李静舒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有，张大娘和我说了一声之后补课的事。”温菁低着头，将饭菜从饭盒中拿出来，放到锅里加热。
“那就好，那就好。”李静舒缓了口气，不是那些来找麻烦的人就好。
温菁将暖好的饭菜端到妈妈床旁，然后走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找题。
少年现在的水平想要及格不可谓不难，最基本的底子必须给他打好。
温菁拿出自己高一时背过的基础知识手册，又拿了几张基础的题放到书包里，脚步匆匆准备赶去学校。
“丫头，以后有钱都省着给自己花，不要买这肉了，吃了也不能怎么样。”李静舒有些心疼。
她知道丫头孝顺。可是见着自己的孩子吃不好穿不好，她哪能吃得下这肉去？
“这不是买的，这是同桌和我交换的饭菜，我吃着好吃给您带回来尝尝。”温菁回头说着，嘴角微含着一抹笑意。
李静舒心想，自家孩子每天吃的都是些最普通的炒青菜，哪有人会拿肉来换菜的？怕是同桌的小姑娘（？）心软，想帮帮自家孩子罢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温菁看着不好接近，可其实和自己人最是单纯信任，绝不占人便宜的。
肯定是人家随便编了个理由让自家孩子相信了，这才和人家交换饭菜。
李静舒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心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越发亲近感激，从床垫下翻出一双鞋垫来。
鞋垫绣样精致，一针一线都紧密衔接，看着厚实耐穿，是李静舒原来躺在床上给温菁绣的。
“来，你把这个拿上，给你同桌穿。”李静舒招呼着自家孩子。
“嗯。”温菁把鞋垫装入自己的书包里，和妈妈说了再见。
真好啊，她就说像少年那样正义的人，妈妈一定会喜欢的。自己的同桌被妈妈认可，小姑娘显然高兴极了。
怕自己给完后少年更不想学习，上完午读后，温菁才掏出了鞋垫。
“这个是我妈妈自己做的，送给你。”女孩儿其实还有点舍不得，可是送给他的话，也很好。
“我……我吗？”祁竹很有几分不知所措。
上午才吃了同桌家的鸡蛋，怎么下午又有新的礼物。
他手忙脚乱接过鞋垫，然后有些局促的说：“我都没有送过你礼物……但是现在……已经收了两个礼物了。”
“不能这么算的。”女孩儿一本正经得甚至有些可爱，“那你以前帮我，我也得上课和老师抗争才能还回去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祁竹第一次感受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句话的意思。
推拒的话到了嘴边，看着温菁明亮的双眼和眼底有些雀跃的光，又被咽回去。
“谢谢小姑娘，我明天也要给你带礼物过来。”祁竹许诺着。
“好。”温菁眼睛一下就弯了，这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呢。
祁竹之后上课的时候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伸手进书包摸一摸鞋垫，偶尔又有些走神。
明天该给小姑娘带个什么礼物呢？
珠宝什么的太常见，又没有用处。
带吃的太敷衍，也没有档次。
姥爷的那个古董花瓶？不太好拿。
挑剔了半天，家里好像竟然没有东西能配得上小姑娘。
祁竹有些丧气，其他东西恐怕来不及送过来了。都怪这破地方，这么远，连个大型商场都没有。
少年也是初次收到家人之外的人送的礼物，心里乍然失了方寸，也不管合不合适，什么都拿来想想能不能送，一节课一眼书都没有看。
气得张斐又和张主任吐槽了整整课间十分钟才缓过这口气。
“好他个祁竹，上课好不容易不说小话了，一节课一眼书都不看！怎么？很得意吗？那他怎么考试连个满分都得不了！”
张斐原来是对大少爷的不屑，现在则是对好苗子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愤怒。
这么好的天赋，上课傻笑走神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