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六天（上）
昨天其实并没有睡好……青木凛坐在床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看向一边桌上的数学练习集，发了一会儿呆。
昨天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没想到只是以防万一带来的数学题竟然派上了用场，睡前的时间很快就被打发掉了，但是只要她一躺在床上，这些天和大家的回忆还有对明天的恐惧就又涌上了脑海。
【啊啊……好讨厌……】
青木凛一下子又把自己蒙进被窝，在床上抓狂的来回滚了两圈，再露出乱到不行的发型和隐约的黑眼圈。
【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在乎他们……】
虽然脑子里懦弱的起了请假逃避的念头，但她知道早晚还是要面对结果的。
“哈啊……”青木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就下床洗漱穿衣了。
“嘭嘭嘭！！”
急切的敲门声把还在眯着眼刷牙的青木凛给吓了一跳，她连忙含着牙刷去开门，发现是仁花酱和清水学姐。
“肿、肿么了？”含着牙刷，青木凛有点口齿不清，她以为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所以也有点着急。
“凛酱！一起吃早饭去吧！”仁花酱往旁边刷得一指，“go！！”
清水学姐在后面看着呆住的青木凛，笑着拍了拍仁花酱的肩，“我们等凛洗漱好吧，不急。”
“哦哦，我马上就好！！”青木凛马上回去刷好牙洗好脸，穿好运动服后又冲出了房间，“久等了！仁花酱，清水学姐！”
“说了不用着急的啊。”清水捂着嘴笑了一声，“难得看到凛这么慌张的样子~”
“啊……”青木凛拽了拽没梳好跑到耳边的头发，“其实你们不用等我的，可以先去吃早饭。”
“不行！！！”突然激动起来的仁花酱一把挽住青木凛，“前几天凛酱要么是晨跑比我们早要么是睡过头！都没有一起吃过早饭啦！！！”
“诶？总觉得……很抱歉？”
“所以说啊。”清水学姐也挽住了青木凛的另一边，“合宿还有一天多就结束了，总要陪陪我们的哦。”
于是青木凛就被这样挽着下到食堂里，和朋友们愉快地吃早餐了。
今天她绝对是起晚了的，所以食堂里冷冷清清就她们三个女生在边吃边聊，这样也好，没了周围几个痴汉的目光，她们聊得更加开怀。
“乌野那边没关系吗？”青木凛含着勺子，问道，“不用做记录什么的吗？”
“没事啦！今天武田老师说会帮我们一会儿的！”
“等下我们三个一起去体育馆就没事了。”
“哦……”青木凛点点头，继续起自己面前的早饭。
清水和仁花无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心疼。
【我们可是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早餐结束后三人便一起去了体育馆。
青木凛慢慢停下脚步，似乎不太想打开眼前的门，清水看出她的犹豫，一只手扶着她的背，一只手打开了门，然后温柔又坚定的把她推了进去。
场里都还在打练习赛，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到来，三个女生走到乌野对白鸟泽赛场那儿，仁花和青木凛在板凳上坐了下来，青木凛四周张望了一下，有点困惑但又有点放心。
【久川她们怎么不见了……？】
“辛苦你了，武田老师。”清水学姐从武田老师那里收回了笔记本，弯腰道，“谢谢您。”
“啊啊不用谢！”武田老师摸摸脑袋笑道，“哎呀~清水的笔记真的记得很详细呢。”
“您过奖了。”然后她转身，坐到了青木凛旁边，开始观察比赛同时记录情况。
目前看来一切照旧，青木凛僵硬着身子看面前的比赛，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掉以轻心，等男生们下场休息才是能最明显看到态度转变的时候。
最后比赛以28：26的比分由白鸟泽拿下，乌野的男生们喘着气下来休息了，除了日向还在场上死盯着牛岛炸着毛，影山在下场的时候也和对面白布互瞪了一眼，月岛别过脸无视了天童奇怪的挑衅舞蹈。
嗯……大家还是很正常，然而青木凛还是觉得很紧张，坐在板凳上一动不敢动。
“青木……”
“啊是！！！”
“……？”影山挑了挑眉看着不知为何被正常招呼吓一跳的女生，然后指着青木凛身边的水杯道，“能把那个给我吗？”
“好的！”青木凛马上拿起水杯交给了他。
“你怎么这么紧张啊？”影山喝了一口水，看着女生还是有点拘谨的样子，歪了歪脑袋。
“啊……”青木凛眼睛移向一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害怕你们疏远我这种话真的说不出口】
影山想起以前几场练习赛日向无论是激动还是紧张都会去找青木凛的场景，于是他抬起手，放到了青木凛头上，笨拙地揉了揉，把女生头发都给弄乱了。
“……！”
看到青木凛诧异抬起的眼和周围突然安静的空气，影山才后知后觉的缓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啊！不是……我刚刚只是……！我是说，那个，看你有点……不自觉就……嘶！日向你这混蛋干什么呢？！”
“离青木桑远点你这家伙！！！”刚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的日向小兽一样的咬住影山的胳膊，不撒口了。
“嘎哈哈哈哈哈！！”田中在一边看着他俩疯狂笑得眼泪水都停不下来，“怎么做到咬得甩也甩不掉的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翔阳nice！！！”西谷也在一边捂着肚子狂笑。
大地看着这群一如既往吵闹着的后辈心累的叹了口气，菅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嘛嘛~这不挺好的嘛哈哈~”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笨蛋……”月岛用毛巾擦着汗水，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后走到了青木凛身边。
“喂。”他叫了一下看着面前欢乐场景还在发怔的女生。
“月岛君？”青木凛看着在面前对着自己晃了晃的手机。
“电话号码和邮箱。”月岛把手机交给她，自己的脑袋却别向了一边，耳朵有点红，“……如果不愿意的话也……”
“给，月岛君。”
男生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女生笑得灿烂的递还手机的样子，月岛接过手机，看着她恢复了的笑容，放下了心，然后下一秒他就被人撞到一边去了。
影山拖着日向，撞飞了月岛，把手机伸到青木凛眼前，一句话没说就是瞪着女生。
没错就是瞪着，他眼睛里血丝都出来了，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青木凛接过眼前坚定不移伸在自己眼前的手机，往里面输好了自己的号码和邮箱后，递还给了影山。
影山嘴角露出了微妙的波浪线，对着还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日向笑得像个反派。
日向看了得意的搭档一眼，松开他的胳膊，从凳子上拿好手机后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状似无意的来了一句。
“doledole，让我看看和青木桑的聊天记录~”
影山瞬间燃起了雄雄怒火并且揪起日向的领子，后者仍旧欠揍的笑着，毫不畏惧对面影山凶狠的上吊眼，“我和青木桑可是友爱的同桌诶，怎么可能没联系方式，噗嗤~”
“反正你都是去问人家作业的吧。”月岛捂着刚刚被撞到的腰，不屑的补了一刀。
“那那那又怎么样啊！！？”
青木凛看着面前大家打闹的样子，感受着照旧如此吵闹欢乐的气氛。
嗯，她并没有感到自己也身在其中的违和感。
她相信昨天久川的那一句肯定有被人听到，但她此刻也相信眼前的大家最后仍然选择站在她身边。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清水学姐？”
看着后辈终于放松下来的笑容，清水也安下了心。
“那就拜托你把这里，还有这里……”她指导着青木凛要记录的地方。
“嗯哼~”不远处的天童看着在乌野队中不见拘谨和违和的女生，轻笑道，“这不是很好嘛……”
之后看着男生们又打了两场球后，主办方送来了水果，大家都一起坐到外面的草坡上吃水果去了。
青木凛在帮着分了一会儿水果后，就被经理小姐姐们赶到一边坐着休息了。
她拿着一盘最漂亮的水果拼盘坐在草坡上，纳闷着为什么不让自己帮忙。
“呦！”熟悉的声音和覆盖住自己的阴影一起出现，青木凛微微抬头，发现是黑尾和赤苇各自端了一盘水果盘腿坐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青木凛看着二人有点严肃的样子，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凛酱，其实……”黑尾非常严肃的盯着女生，气压低得不行，搞得青木凛也很紧张。
“这次的水果超好吃的哦！！”
“……？？？”
“黑尾前辈……请不要这么戏弄凛了。”看着音驹主将为吓到女生而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赤苇叹了口气，“凛，虽然有点晚了……能告诉我你初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啊……这个……”青木凛挠了挠自己的脸，有些小纠结。
“如果会引起你不好的回忆的话，不说也罢。”赤苇看着她继续道，“我只是很在意……”
【因为他一直没打听到这件事的起因】
“听说有两个男生和你一起转学走了，难道他们……对你动手了？”
眼前俩男生突然变得阴沉无比的脸色吓到了青木凛，犹豫了一会儿后她低下了头。
“如果实在不想说的话……”黑尾看着女生低着头辨不清神色的脸，有点不忍心。
“说说也可以啊……”青木凛突然抬起头，脸上完全没有黑尾想象中隐忍可怜的表情，而是有点尴尬的样子，“这事说出来其实有点丢脸啦……”
【为什么暴力事件的受害者会觉得自己尴尬丢脸啊……？！】
看着女生傻乎乎看着别的地方尴尬笑着样子，俩男生有点懵逼，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似乎和他们想的有些出入。
“是这样的……”
移回眼神准备开讲的青木凛却发现眼前的听众似乎多了一个。
白鸟泽的天童不知从哪冒出来，抱膝乖乖坐着，就像一个等着听故事的大宝宝。
【本来只打算在一边偷偷听的，但刚刚听下来觉得似乎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我就来啦~！】
青木凛默了一下，继续道，“那个时候……”
青城的及川突然出现在黑尾身边，盘着腿边吃水果边看着她，有种磕瓜子的感觉。
【理由同上，能正大光明为什么不正大光明！】
青木凛：“……那我开始了？”
面前四人齐齐点头。
青木凛：“初一第二学期的时候，我周围冷暴力的氛围已经形成了。”
那个时候当她踏入新分的班级，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不止是尚且陌生的同学，连昔日的朋友也躲避她的目光，不再与她说话了。
再之后，书桌上出现了莫名的涂鸦和恶意的字样，教科书也会不翼而飞，而周围的人对此熟视无睹。
其实青木凛已经隐约察觉到背后是那位身居高位的大小姐了，其下的小姐跟班们也是帮凶，总之是一群在身份上惹不起的人。
“嘛……反正对我也没有什么物理性质的伤害，一个人又不是不可以生活，虽然不得不承认，朋友们那么轻易的离我而去是让我有点……难过。”
但是如果真有朋友因为她而站出来被一起孤立的话，反倒会让她良心不安，所以干脆就这样了，教科书什么的……从小她就在中国籍的高学历母亲熏陶下学了很多东西了，就算不上课日本的这些知识考试也都是稳过的，桌子不能用的话就去图书馆或者外面的草坪，虽然有一些不方便但也都能解决。
更何况她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计较。
“我当时只是单纯觉得……那群人蛮无聊蛮空虚的。”青木凛摸了摸鼻子，继续道，“然后后来可能是因为我表现得太安逸了，或者是因为她们……嗯……更加无聊了？我不太懂，反正初二快毕业的时候就有一个女生找了两个小混混，那天放学把我堵在校门口了。”
“然、然后我……”她看着面前四个怒火中烧到快要原地爆炸的男生，开始后悔不该告诉他们这事儿了。
“然后什么？”黑尾无视自己脑门上的井字，黑着脸笑问。
“然后我……呃，就让他们打了两下……”
对面四个身上的火已经窜天高了。
“他们打你哪里了，凛酱~？”及川咬着牙做出的笑脸和挤出的声音实在让青木凛不好恭维，察觉到青木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及川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块水果到她嘴里，“乖哦凛酱，回答问题~”
【杀千刀的王八蛋，你们如果敢打女孩子的脸……】
“就脸和……肚子，各一下。”青木凛小声道，“一共就让他们打了两下，还行还行。”
虽然她好像在安抚着这群男生，但是看来一点效果也没有。
对面几个已经完全黑了脸色，有种暴雨即来的安静。
“我家有棒球棒。”及川突然出声，“以前岩酱送给我的，怎么样？”
【……？】
“我家没什么凶器，只能靠排球了，要不我去借研磨的游戏机吧，够多砸人也够疼。”黑尾悠悠道。
【研磨会哭的吧喂！】
“虽然我好像没有什么自己也不太能打，但去拜托若利君的话……”天童也沉着脸。
【完全不能想象牛岛前辈打架的样子！不如说请永远别让他这么干好吗？！】
“家父曾收藏了一把武士刀……”
【赤苇前辈……？？？】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木兔前辈上了……”
【怎么和天童前辈一个脑回路了啊？！】
看着愤怒异常到连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的了四位男生，青木凛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等他们冷静下来绝对不会去这么干但是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下来啊！
“后面还有后续！你们不要急！”她快速从自己的果盘里连插四块水果一人一个塞到他们嘴里。
看着他们突然震惊感动的眼神，青木凛冷静来了句。
“这根牙签我还没用过，请放心。”
然后四人又阴沉着脸去了。
“我是故意让他们打的啦……”看着几个再次挑眉震惊看过来的男生，青木凛叹了口气，“为了在脸上挂点彩留点证据，之后就可以正当防卫啰。”
“而且我说过我是练过的，借了点力没让自己伤得很重。”青木凛耸了耸肩，才开始吃起自己的水果。
“那后来那两个男生……？”赤苇皱着眉问道。
“……啊，这就是黑历史的地方。”青木凛有点心累，“我把他们揍……啊不是，送进医院了。”说完她就捂住了脸，不忍心去看几个男生脸色。
她是对的，对面几人的脸色简直难以描述，掉水果的掉水果，掉下巴的掉下巴。
“下手不小心重了一点……”
【因为那两个男生威胁说要去问候我家人啊，一时不察就……听到了对方骨头断掉的声音……】
“最后那两个男生被开除了，我是因为当初指示他们的那个女生怕了我了，怕我报复，就让她父亲对校长施压把我开掉了。”
“啊怪不得……”赤苇想起那几个女生虽然对着青木凛嚣张，但从未越过雷池的感觉，想来也是听说了她初二时的战绩但又有点不信吧。
“那个时候所有朋友都迫于氛围疏远我了，但是现在我知道……”青木凛笑着抬眼，没有一丝阴霾，“你们都在我身边。”
男生们被她灿烂的笑容闪到了。
“啊啊那是自然，公主殿下~”及川突然出现在青木凛身边，脸上挂着招牌笑容，面不改色的说着肉麻至极的话，“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的哦~”
黑尾则闪现到了青木凛的另一边，叉着一块水果喂到她嘴边，调笑道，“张嘴，啊~~”
青木凛一手一个推开，摸着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正常点好吗……”
“呐呐凛酱~！”沉重的话题已经过去，彻底翻篇，大家又正常打闹到了一起，这时天童凑到青木凛面前，双手合十，“我有个请求！！！”
“？”青木凛看着他。
“叫一下我的名字可以嘛~”天童期待地看着她。
【上次太一被叫了名字可是被我记了好久啊！】
“可以啊……但是为什么突然……”
“哎呀你就叫……唔唔唔！”他突然被黑尾掩住了嘴。
“别管他凛酱，就当没听到。”
【我这个青梅竹马都没被凛酱叫过你还敢……】
“觉？”女生轻轻唤了一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这家伙死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黑尾突然抓着天童的衣领疯狂摇晃起来，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大黑猫。
“那个，黑尾前辈……”赤苇默默戳了戳气在头上的黑尾。
“哈啊？！”黑尾凶狠转头，顺着赤苇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天童已经安详的闭眼了。
黑尾：“……安息吧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