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收假那天，一言掐着点回学校。
教室里夏易欢正抱着任山川的脑袋一通瞎揉。洗剪吹一下子变成利落少年，视觉冲击极大。
一言把斥巨资给夏易欢买的奶茶搁在桌上，托腮笑眯眯点评：“任山川，你这个发型挺好看呀。”
少年一头干净的短发，眉眼额头完全袒露出来，被揉得通红的耳朵支起来，朝气蓬勃，格外的清秀耐看。
夏易欢不服气：“说到好看，他能赢过我？”
一言左右看看，仔细对比两张脸。
夏易欢炸毛：“陈一言，这还用得着比较？”
“当然得比较，科学严谨是我们做学问永恒的姿态。”
任山川叹口气，双手交叉在胸前：“拒绝任何引战的攀比，尤其是外貌。”
一言歪头耸肩：“那好吧。”
没有在美貌上完胜任山川，让夏易欢耿耿于怀，狠狠把吸管戳进杯中，猛吸一口，瞬间狂吐舌头：“我去，烫死了！”
一言见他这样，要笑不笑的说：“热奶茶，多加珍珠多加糖，好好享用。”
夏易欢抬起杯子看到熟悉的logo，这家奶茶店最近挺火爆的，价格比其他家贵不少，他喝过，也没觉得哪里好，但店开在校门口，方便，只要出去他就会给他们几个带。
“干嘛买这家，死贵。”夏易欢问。
“你不是喜欢就喜欢喝这个吗？”一言反问。
“不是你喜欢吗？”
“嗯？”一言狐疑，她什么时候喜欢了，每次夏易欢捎奶茶她极力拒绝不成，最后都送给张小兰了，这种甜到齁的她才不喜欢。
夏易欢反应过来，老板推荐的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的口味大概是不对一言胃口。
虽然他也不喜欢，但这毕竟是一言买给他的，还是十分珍重的把奶茶放在课桌里，时不时拿出来吸一小口，下晚自习回宿舍了还紧紧捏在手上。
“一杯奶茶，你至于吗？”任山川特别受不了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懂个屁，”夏易欢把枕头凿出个窝，把剩下半杯的奶茶放进去，转头问他，“我问你，有女孩子喜欢你吗？交过女朋友吗？”
任山川脱下袜子砸他：“你不也没有！”
夏易欢护住奶茶大骂：“任山川，你大爷，弄脏了我的奶茶，我取你狗命！”
任山川理都不理他，转身去洗漱。
熄灯之后夏易欢在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蹬床板招呼任山川：“你睡了没？”
任山川不理他，夏易欢继续蹬。
隔离李行受不了，探头过来：“老大，你有啥事，跟我说。”
不是夏易欢不想说，主要是他的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除了任山川没人能懂：“你小孩边去，大人的事少管。”
李行年纪小长得精瘦，和夏易欢头对头住着，原本被他生人勿近的气质吓住，每次见了夏易欢都躲到一边。
直到有一次被夏易欢逮到，质问他：“你怕我啊。”
小伙憨憨答道：“我怕你欺负我。”
夏易欢笑得不行：“放心，不欺负你，我罩着你。”
还真就对李行上心起来，每次给陈一言捎零食小吃都没少了他那一份。
李行老实，夏易欢让他边去，他就踏踏实实裹着被子睡觉。
夏易欢继续蹬床板，任山川被烦的不行，瓮声瓮气道：“放！”
得到回应，夏易欢捞起奶茶翻身下床，往任山川床上一坐：“你还是不太行啊，这次放假回去，我发小涛子，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他好好给我分析了一下，陈一言绝对喜欢我。”
“哦？”
夏易欢小嘴叭叭：“涛子这人别看长得磕碜，但他可是从小学就开始交女朋友的人，喜欢他的女孩儿，那，大把的！”
“人家靠的是什么，情商，你懂吗？”夏易欢越说越来劲。
任山川窝在被子里打个哈欠，嗯一声应付他。
“算了，先不说涛子，有机会介绍你俩认识。”
“嗯。”
夏易欢拉他起来：“你先别睡啊，我跟你说说陈一言的事，她今天给我买奶茶，你看见了吧？”
“我还没瞎，”任山川回答。
“她自己都舍不得喝，但是舍得给我买，这说明什么？”夏易欢越说越兴奋，“说明她对我不一般！”
“她不是择校生吗，二中择校费这么贵，她却连杯奶茶都舍不得喝，这合理吗？”
夏易欢叹气：“她们家条件好像不是很好，我看她平时很节约的，唉……”
任山川在他多情的长吁短叹中睡着了。
第二天才下早自习，批改完的试卷就雪片一样分发下来。上课之前，排名表已经贴上黑板了。夏易欢不出意料，班级年级双第一，远远甩开年级第二五十多分。倒是文青很让人意外，缺了一个多月的课，居然还考进了年级前十。
对于这次月考，一言期待值极低。开学这两个月，学习上明显感觉十分吃力，只要不突破86的底线，就勉强能让人接受。
大家叽叽喳喳围在黑板前看成绩，夏易欢难得的凑上去看榜。有热心的同学冲他喊：夏易欢，你是年级第一。
他笑着道谢，又往人群里挤了挤，从榜首开始一行一行看下去，直到找到陈一言的名字，记下她各科成绩，才甩甩手回去。
一言不敢去看成绩，在座位上反复整理发下来的试卷，夏易欢抄着手过来，问她：“看成绩了吗？”
一言摇头。
夏易欢笑着说：“还不错，有进步！”
一言喜出望外，哒哒跑去看，没一会儿鼓着腮帮子回来：“你管年级一千多名，班级八十五名叫还不错？”
夏易欢笑：“不满意啊，试卷拿我看看。”
一言从桌肚里掏出叠在一起的试卷，刚要递出去，想到什么又缩回去：“我的试卷有什么好看的。”
“好歹我也给你讲了小一个月的题，验收验收成果。”
一言心想：那就更不能给你看了！又把试卷往里藏了藏。
怎么说也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帮着开了大半个月的小灶，物理成绩确实有些不堪入目。
夏易欢一把捉住她继续往桌肚里送的手，把试卷扯过来，轻轻一扬：“分数都贴在黑板上，还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
一言痛心，这是什么杀人诛心的刑罚，公布名次还不够，还要把分数一一列在排名表上！
夏易欢一张张摊开她的试卷，先把物理、数学和化学挑出来：“你考试的时候确定没睡着？”
一言想到考试时为难得抓耳挠腮的惨状，嘟囔道：“真要是睡着就好了。”
夏易欢拿着整张到处画着零蛋的卷子翻来覆去的看，实在想不通这么简单的卷子，为什么有人能只考26分。
身子往前一探，把下巴放在书垛子上，悄声问任山川：“这卷子有那么难吗？”
任山川默默举起面前那张满分试卷说：“你确定要问我？”
夏易欢挠头：“算了，我问问没来上课的人。”
文青看他面色沉重，谨慎的说：“可能、大概不是很难吧。”
夏易欢脸色更难看了，那是他题讲得不好？干脆把卷子一股脑儿塞给文青：“那你根据你自学的经验分析分析，考出这个分数的原因是什么呢？”
文青慢慢研究完整张卷子，极力控制嘴角的抽动，叹气道：“要不然先学学初中物理？”
一言羞得恨不能把脑袋埋进地缝里，夏易欢十分尽责地做着小老师，又把她的数学卷子塞给任山川：“你来研究数学，我负责化学。”
学渣完全无地自容！
没想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下午第一节课后，物理课代表走到一言旁边，面无表情的敲敲桌子说：“物理老师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自打进了二中，一言就添了个新毛病：怕老师。
一听老师有请就紧张得绞手：“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老师没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物理课代表不欲多说，传完话就走。
小个子的物理老师，一张脸粉□□白的，六月份才从师范大学毕业，工作热情负责，第一次大考就被陈一言给了当头一棒，积极性受到极大打击。
见一言进来，和蔼地招呼她坐下，斟酌着问：“你觉得老师讲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言愣愣地看着老师：“没有啊。”
老师继续问：“还是说，你对老师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言连连摆手。
老师沉吟片刻，摩挲着办公桌说：“卷子已经发下去了，分数你也看到了，这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既然你对老师没什么不满意的，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一言不吭声。
老师等了片刻，得不到答复，又从桌上拿起物理的排名表翻到最后一页，给她看。一言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最后一个，呆住了，她知道物理考的不太好，没想到居然是年级倒数第一。
老师见她盯着排名表发傻，叹气，她这名字真没取错：陈一言，一言不发。
老师无可奈何，只能嘱咐几句让她先回教室，他还是自己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这个孩子。
一言走到办公室门口，老师又喊住她：“有什么困难你要是不愿意问老师，平时也可以多问问同学，隔着走廊的夏易欢几个，物理都学得不错。”
一言脸红得要滴血，讷讷答道：“谢谢老师，我会的。”
凌晨四点多，夏易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摸进洗手间洗漱，把中途起来上厕所的李行吓一大跳。
睡眼朦胧地看看窗外，压低声音提醒他：“欢哥，还没到起床时间呢。”
夏易欢含着牙刷说：“我知道，有点事要办就先起了。”
李行不理解：“这乌漆嘛黑的，天还没亮呢，你有什么事？”
夏易欢一把把他推出去，关上洗手间的门：“管那么多呢你，睡你的觉。”
李行迷迷糊糊爬到床上，又翻身坐起，厕所还没上呢！
到教室的时候，夏易欢趴在桌上睡觉。一言诧异，平日里总是掐点到的人，今天居然来这么早，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夏易欢原本就没睡熟，一言一看他就醒了，顺手把手边的本子递给她，一言狐疑地看着他。
夏易欢打着哈欠说：“看看吧，有什么想法写在后面，我先睡会儿。”
一言打开一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她的试卷分析，字迹飞扬洒脱，却不潦草。看得出来，夏易欢下了很大的功夫。
一言心里五味杂陈，再学不好数理化，她连夏易欢都要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