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露从今夜白
细雨微风,佳人独立妆镜台侧,双颊红晕赛过衣裳烂漫桃花。纤纤素手揉乱了丝质发带,眼睑低垂不敢看妆镜台前端坐的白衣少年。
陵游带好明珠冠,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会儿阿灼的欲说还羞的小女儿情态,真是稀奇,想来他的思路是对的。“我给你梳头”
阿灼脸上红晕更浓,强作镇定由陵游想到那日抱着一摞春意图册,逼着某人这样那样,多次撕烂人家中衣,天呐,她简直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禽兽……她以为把人锁在身边就已经很过分了,谁知佳人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竟引得她狂性大发,犯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咳咳,她只试了几页,剩下的就被陵游收起来了,可她还想……
镜中佳人面如朱涂,眸如秋水脉脉不语的缠绵痴意,不难看出其之所想。陵游玉白的脸如敷了层薄薄胭脂,他念了数遍寒冰咒语,略微抚平心猿意马。告诫自己不能再有多余的动作,傻兔子好不容易进了窝正晕头晕脑自鸣得意呢,万万不可刺激,神思清明就不好了。再者,小白菜把控节奏,由着她依着她满足她,些微等待,他还受得住。“阿灼可喜欢?”
镜中天边新雪的君子与新月羞涩的少年相伴,不难看出其中绵绵情意。妆镜台前的阿灼没了浮动的心思,她的手覆上男子握在她肩上的手“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陵游颊侧酒窝浮现,他点了点阿灼眉心花钿“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出了卧房,小院残枝败叶堆积竟不知何年何月?陵游抬手阿灼已经搭上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的回春之术。侧首只见伊双眸炯炯有神,尽是期许,他挑眉尽显风流“你又想?”
“不,是你想”阿灼一本正经道“画本中都说这种事,男人想更想。”
“好吧,是我想”陵游好脾气迎合“你喜欢哪里?”
“塘中小船之上,残荷之边,月黑风高,颇有意境”阿灼摸着下巴,打了个响指。目光扫过池边系着秋千的巨大桃树,轻轻咳了一声,道“都好”
“贪心”陵游挥袖,结界结界笼上云起居,白昼隐去新月爬上,微风骤凉。阿灼兴致勃勃的把陵游压倒了在池边平滑的大石上,拍了拍陵游腰身,柔声安抚“我不会乱来的,放心放心”
陵游任她拽下腰带缠缚双手,乖乖的放在头顶,不是询问撕扯他衣衫的阿灼,位置是否合适?果然不出意料的听到阿灼让他变换袍服颜色。
陵游牙根发痒,还是依她所言,将衣服变成了红色。勉励自己再忍耐会,等她闹不动了,就轮到他了,太过主动警醒的小白菜必然要疑他心存歹意。忍,忍忍。
阿灼看着画纸上的一袭红衣妖娆的画中人,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不对。抬头只见陵游怡然自得的模样,恍然。画册中人不过寥寥数笔勾勒,哪里有眼前心上的此人国色天香。她丢下图纸,解开束缚着陵游双臂的腰带,亲了亲少年温柔的眉眼。趴在他胸前,和他十指相扣。“陵游,一直顺着我你会不会厌烦?”
“不会”陵游平复心情,对于阿灼变化莫测的作为试应良好。“阿灼这么可爱,小生怎会不喜欢?”
“也对”阿灼起身,把他拉了起来。取出酒具“月高风清,能饮一杯无?”
“善”陵游挥袖,满院枯败褪去,繁花竞相开放,残月圆满,天地一色银辉尽染。
“露从今夜白”阿灼笑吟吟啄了口陵游盏中美酒。“醉了吗?我醉了。”
陵游好笑不已,反问道“你吃了一口薄酒,怎会醉?”
“清风明月所熏,似锦繁花所酿。”阿灼轻轻拉扯陵游发带“绝色佳人在侧,怎能不醉?”
“唔,博君一醉在下甚为荣幸。”陵游先是郑重其事,转而笑道“小生愿与君同醉。”
阿灼视线落在陵游松垮垮的衣带上,摇了摇头,忍住罪恶思想。却如猫儿一般,总会不由自主看过去。
陵游以琉璃酒盏挡住唇边绽出的浅笑,艳红的酒液自唇边滑落,滴滴打在阿灼手上。听着某人吞咽口水的声音,陵游默默数数,果然……
阿灼抓住陵游唇边的琉璃盏在他困惑中饮了一大口,捧着他的脸,缓缓渡了过去,轻轻吮吸不肯放开。
陵游喟叹,环住佳人,调整姿势方便她肆意妄为。稍微后仰熟练的轻轻挣扎,刚想发出□□之声,不料阿灼抬头看向孤月,满脸不渝。陵游暗道可惜,施法整理两人衣衫,刮了刮她鼻子,扶着气呼呼的阿灼站好,心说下次再诱她继续。
阿灼平复呼吸,宽广衣袖之下,二人十指相扣。冷冷看着小院尽头不太显眼的后门,颇为恼怒。
陵游拍了拍阿灼肩膀,道“诸界通识有言山海学宫大庆,勾连多界共襄盛举。有人乱闯也不稀奇,阿灼可要凑个热闹?”
“不必”阿灼捻着琉璃盏,神色漠然。“我之道主变,现今沾染你的道韵,难免演化出希望与生机来,且与绝望和死机密不可分,我尚且不曾理清楚,若是随意掺和后果难料,还是算了吧”
“生与死本就是一体两面,希望与绝望亦是如此。”陵游悠然道“阿灼,万事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无论好与坏,我都在你身边与你一同承担。”
“我们出去看看”阿灼轻轻拉了拉他的手,道“晚上继续”
陵游抚平嘴角,抬手撤去结界,取出茶具“吃盏茶,去去酒味儿。”
两人坐到池塘边沿,品味着院外巷陌中的吵闹。忍住互相逗弄的冲动,浏览着许久不见层打开的种种讯息。阿灼发现队友都没有联系她,心下生疑,莫不是她被踢出小组了?或者小组解散了?
阿灼打开小组模块,只见自己的日常状态被组长改为“拱白菜,诸君勿扰”厚脸皮如她亦难免尴尬,忘了,他们小组,不,在他们山海学宫,拱白菜是不限时的合法假期。在看他们这一届的板块包括她在内皆与白菜相关,这就不怎么尴尬了。
等她再看,所有的状态已自动变更为“白菜到手,维护中”偷偷看了眼清风明月般卓然的男子,阿灼轻轻拍了拍脸颊,扯出一抹微笑“今天是第一天,能见到各种有趣的市场,夫君可愿同去?”
“娘子之愿,小生遵命”陵游拱手,彬彬有礼“不知何时动身?”
“清空院子,免得便宜了不速之客”阿灼郁郁不乐“表姐们专门嘱咐过我,这个时候多有误闯之人,若不收藏妥当,恐会丢失财物。”
“我帮你收拾”十分了解阿灼的陵游收起了满院繁花,收起二人笔迹以及所有沾染了二人气息的物品,之后封住卧室书斋,离开云起居。
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熟悉的的人看见她先是掩嘴轻笑,拱手互相见礼倒也没有人选择不合时宜上前叙话。好吧,满大街都是成双成对的,谁也笑不了谁。那些挤眉弄眼怪模子怪样的单身狗,不理也罢。
“夫君,看这个面具”阿灼在面具摊上取了一对天青色面具付了两枚灵珠“阿叔的面具是出了名的好,咱们一人一个”
“小丫头新婚大吉”面容普通的青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教过你多少次,灵珠要抹除自己气息,……长青道君,我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君说笑了”陵游接过面具,给阿灼戴上之后自己带上。“她从来不是麻烦,是在下的此生无憾。”
青年失笑,摆手“悠着点儿,莫气坏身子,这样的小家伙最是无赖。”
“阿叔你怎么说我坏话?”阿灼愤愤不平,有些不自在对着陵游说“你不要听他瞎说,你自己也说过很多次我很好的。”
“你最好了”陵游微笑,点了点头和阿灼手牵着手,走入人群深处。
青年目送着二人生携远去,收起了面具摊。这般温和隽永倒是与传闻大相径庭,最难得是的是不经易间漏出的气息,绵绵情谊倒也真挚,灵珠倒也能看出小丫头长进不少。这么这么好的一棵白菜竟任由他家猪给拱回来,真是一物降一物。
“如何?”青衣男子凭空而现,正是曾经为二人主持姻缘石镂刻仪式的琅嬛大掌柜。
“不如何,眼瞎了。”青年摸了摸面具,声音变得清冽而甘甜“同我一样罢了”
“阿罗”琅嬛大掌柜失笑“你倒是放心,长青道君心思极深,咱们家傻白菜”
“二人道韵相和,阿灼的太初天演道已有所改变”被称作阿罗的青年男子打断琅嬛大掌柜的话,漫不经心道“早点儿没认出来,现在后悔了?猪都跑到人家白菜地了,你拉的回来?以什么身份?她听吗?”
“阿罗”大掌柜无言“我不是”
“自己奶大的孩子还认不出来,也真有你的”阿罗点了点他,嘲弄道“你心眼多,从小把我这双生弟弟糊弄的明明白白,想来也没少糊弄我这大侄女儿。难不成你如今还想棒打鸳鸯?以长青道君的能耐想来你是打不动的,有这功夫还不如继承家业,难不成还要等小阿灼去收拾烂摊子?你就不怕长青道君与她同归死生之境?”
“若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捏着灵珠,他没有理会弟弟的呛声。眸光变换不定“阿灼命数变了,星辰尽头,吾之血脉得以存续,这就够了。”
“天光融融,多好的判词”阿罗目光悠远“阿兄,也愿你早日如愿。”
“但愿如此吧”他转身,踏着破碎的阳光向着人群萧瑟处走去,他兄弟说的对,上一辈能解决的问题,不能留给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