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如烟·初遇
夜色凄冷，寒雨飘落。一辆马车在飞速驶向京城，车顶一少年负剑而立，清丽如女子的面庞不□□露出一丝焦灼。
“小殿下，前边未有发现”一道黑影袭来，落在车顶，单膝跪在少年身前。
“阿姐可有回音？”少年握紧拳头，对于远在仙门的长姐十分挂怀。
“殿下，郡主……结丹已成”戴着面具的人迟疑“……谁，出来”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离马车上。竟是一抱着锦被的冷面少年，少年眸中含泪轻轻弯下身子“太孙殿下，郡主金丹没了”
车顶二人俱变了颜色，奇耻大辱。郡主是他们王室子弟中天赋最好的，隐姓埋名拜入仙门，是赫赫有名的仙尊弟子，怎么会？
“继续行进”锦被中传来虚弱无力的声音“先抱我进车里，把这仙门衣饰都换下来”
“郡主”抱着郡主的少年咬紧唇“发生了什么事，仙尊承诺过会留你在身边重修，您”
“好了”少女绝色的脸庞一派淡然“仙尊已逐我出仙门，休要再提”
“阿姐”太孙在少女换过衣服后握住少女的手试图给少女输入灵力
“不必了”少女躲过太孙的手，无力一笑“灵根破损，修复灵根之法非我所愿，你的阿姐岂能受制于人？阿崔放心去吧，我选郡马，通知你可好？”
被唤作阿崔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长揖到底“崔某以道心为誓，九华宗朝露仙子与在下并无深交”
“有劳”太孙郑重还礼“山高水长，崔道君走好”
崔道长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少女，御剑而去。待他离去，少女微微一笑，惨白的脸色难掩其欺霜赛雪之姿“阿弟，人族天下不可由仙门左右”她的内丹，剑意所淬炼，不过如此。“祖父近来没少抱怨我吧”
“这倒没有，祖父夸你肖□□，被祖母好生揍了一顿”太孙挠了挠头“阿姐，你怎么让仙尊把你逐出师门了？”
“不走？难不成留着跟人双修，咱家丢的起这个人吗？”少女一手拍碎案几“一个个比咱爷爷还老的老头子，纵是长得再好又哪里能比年轻人知情识趣”
太孙捂住脸，又来了，他那个促狭的叔叔总是都说他姐两个托生反了，若男子能孕育后嗣那他姐姐就是百分之百的全族的希望。
“羞什么”郡主颇为不解，这个臭弟弟动不动害羞，真是不经逗。“没看见柳太傅想揍人。”
斥候取下面具，竟是一位面容俊朗的青年，他坐在椅子上宛如雪中寒梅，却毫无冬日清寒。他的声音确是极为温和的。“郡主的春风化雨剑意还在吗？”
“春风化雨？郡主挑眉“朝露仙子的剑意是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而今奉上金丹与剑意，也算全了仙尊因果。”
“待郡主安定下来，送在下一幅字，也算不负太傅之名”年轻的太傅眼神扫过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太孙，摇了摇头，决定暂时放过他。
“这是自然”郡主拢了拢棉被，合上双眼。八岁至仙门，一别十年，她这个久居道馆修养的郡主，是不是该娶个漂亮郡马，免得漫漫长夜独自消磨？
数万里之外，茫茫深海仙洲，磅礴的飞舟缓缓落在九华宗外。
此刻白茫茫的仙山却令来人有些心烦意乱，他看了看眼掌中晦暗的玉牌，掐指一算，脸色大变。怎么会没有，难道是她陨落了？这不可能，明明不是短寿之相？
“朝露师妹魂灯已碎，掌教尊重其临终愿望，已经除名。少宗主回去吧”九华宗掌门首徒，神色悲凉“仙尊燃了三日仙力也没能找到师妹魂魄，她平日里向往凡世繁华，又广积阴德，或许早早投胎了”
他握紧手中玉牌，终究没有说什么。人人都有秘密，既然九华宗的朝露仙子已经逝去，那么这块玉牌还是送到大业，也算是全了朋友之谊。
他转身上了船，那么个有意思的小姑娘，那么有趣的剑意，可惜今生无缘得见了。
“大师兄，掌门令”白衣弟子拱手“大业上巳宴，还望你早做准备”
掌教首徒眉头微蹙，眼睛略过悬浮的九座大山，最终落在远去的飞舟之上。“也好，大业繁华，日新月异，我们替朝露师妹好好看看。”
一道令羽自天边传来，掌教首徒与身侧少年见之难掩不悦。二人与朝露仙子私教颇好，又隐约其中因由，对于曾经尊敬仙尊颇有些难言之怨。“仙尊此番可是准备飞升？”
“仙尊……生了心障”首徒眉头微蹙，和师弟对视一眼，更是心神不定。许久两人若无其事，商议大业之行，不免提到堪称相亲颇负盛名的上巳宴。一统中洲的大业王朝的大度开放颇为赞叹，唯独男女之事，竟兼容魔道风气，不好不好。
“听说这次上巳宴在春闱之后，太孙的姐姐好像要选仪宾了，听说这位尊贵的小郡主要选个知情识趣的天人之姿来，师兄当心呀”师弟正想说些什么，不想师兄的脸色突变，忽然意识到这是朝露师妹平素的言语，以及大师兄在师妹魂灯碎后，枯坐了三天三夜，再也没了令人春风如沐的笑容。
掌教首徒摸了摸玉佩，勉强一笑。“如此轻狂之言，还是莫要再提。而今仙尊心障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且放一放”
远去的飞舟向着中洲缓缓飞去，合欢宗少宗主取下面具。“太孙的姐姐，再尊贵也不过是个韶华易逝的普通人，老头子们傻了不成，竟让我去参选郡马？”
“小和尚在帝京长安修行，听说与这位郡主颇有瓜葛。”属下搓了搓下巴“莫不是想让您破坏这层关系？”
“那秃子皮相极好好，平日里极为邪性这是蛊惑无知少女了？”少宗主疑惑“老头子们难不成怕他借此上位……佛门竟然无动于衷？”
“大业境内的土地都是有年限的，诸侯王封地亦是如此”中年悠悠道“这位郡主是太孙的同胞姐姐，如今已享公主薪奉，据说自小投资研究院。给皇室赚了不少钱，出手极为大方。少宗主可听过最近门里说大业女子互助会？”
“呃……好像魔道六宗不少人加入了？会首还被视为魔……正道之光来着”少宗主虚虚抹了把脸
中年漏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不知正道，咱魔道道侣不少，解阴阳双修契的不胜枚举。那位会首大人说，女子的生育权，就是决策权。”
“我听过，这位郡主在两年前着手清洗境内教派，魔道六宗如今是合法国民？”少宗主好心情极好“来，大业律拿来，我看看。”
“我们一直都是大业顺民”想到女子互助会，中年运转灵力，瞬间恢复最盛年华容貌。不是佛门无动于衷，依法传教的情况下，皆受律法保护怎么随意能聚众斗殴？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修行，去公塾兼职呢。
“怪不得佛门急”少宗主一目十行，看完了大业律修行版，轻笑“魔门有了保护国民义务，这大义就不是正道随口可说了，怪不得老头子们这两年把魔道搞的天翻地覆，在海外四处占地我还以为他们疯了，感情是为大业开疆扩土做马前卒，不愧是老头子们这无人孤岛，拿着倒也顺手”
“上巳宴？”换了鲜艳的外衫，下属在容色过人的少宗主前倒有了点儿精神。
“去，怎么不去，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享受美好的，哪里能被捏秃子手里”少宗主笑意盈盈“秃贼最多只是入幕之宾，这位未来的公主，是不可能成婚的，只看谁能得到第一子了？”
公子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还第一子，莫不是那个小和尚也是这般打算？他还是申请留在海外吧。都是狠人，他还是老老实实去取个小娘子成家，家，还真是个美好词汇。
大业，云梦泽
“永嘉多谢龙君相助”永嘉县主双手相叠，郑重跪在云梦君身前。
“云梦一地乃本君份内之事，县主多礼了”云梦君捏着大业律，若有所思“这云梦泽是本君封地，如律所言，其中秘境是本君私有，他人所想得到宝贝，当与本君分润？”
“仙，人，妖，魔，鬼，灵。各有法规，大业保证每一位纳税人合法财产”永嘉县主微笑“合法的前提是交税。”
“县主可以做主？”云梦君挑眉“听说女子互助会已经不局限于人族了？”
“仙，人，妖，魔，鬼，灵女性皆可无常相助”永嘉县主弯眸“我们入会女子都很热心，已有数位仙家圆满结束婚姻关系”
“您不仅仅是县主吧”云梦君似笑非笑“听说大业积极开疆扩土，不知那些土地信仰如何？”
“人有人道，大业只管大业的国民”永嘉县主或者说是长乐郡主意有所指“国家捍卫公民合法宗教信仰”
“何为合法宗教？”云梦君扶起年轻的郡主，颇为感兴趣“郡主可否为在下解惑？”
“遵纪守法，尽公民援手之谊”长乐郡主抿唇，没有了一贯的游刃有余，灿如星辰的眸中因微薄的怒气更加璀璨
云梦君失笑“郡主误会了，许久未见此等修炼之法，在下忍不住确认了一下。郡主可知您的修炼之法堪称双修至妙？郡主艳福不浅”
“龙君谬赞”长乐郡主脸上浮起一层薄红“灵气取自天地之间，自当回馈此间”
云梦君好心提醒“少阴之气，觊觎者众，郡主小心为妙”
“长乐有一问，不知龙君可否解惑？”长乐郡主轻轻弯下身子“小女子已将炼气之法混入教材，此法可否补灵气不足？”
“可”云梦君闭眼，无数光影略过，认真看着业朝郡主“你若想安稳度日，一则终身莫享男女之欢，若是一朝不虞，还是待在人气最盛之地为妙”
“多谢龙君”长乐郡主郑重一拜，如有选择，她当真不想走这条路，可惜当初她没得选。如今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