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笛声尖细，犹如来自地狱的哀鸣，渗骨凄凉，还带有一种压抑之感，笛声驾驭着银丝进行一次次攻击。
饶是玄烨修为高强，也挡不住这众多银丝的多番纠缠和箜篌引那渗人的笛声。
“是他！”沈溪对抗银丝道。
“谁？是哪个龟孙喜欢玩这种一线牵？”玄烨大怒，他抬掌制住众多银丝。
“箜篌引只能由本族人驱使！是墨瞳！”
“这蠢猫，不是说他驱动不了这破笛子吗？现在倒好了，他不仅能驱使这破笛子，还能唤动这银丝，居然还化为人形！”
“你先去打掉他手里的那个破笛子，我在这边拖住这些银丝！”玄烨正色道。
沈溪越是靠近箜篌引灵力所在的中心，越是气闷。
虽说玄烨吸引了大多数的银丝，但她还是要对付少数银丝。
她撑着离灵力中心越来越近，在众多的银丝包裹中，看到了墨瞳手中的箜篌引。
她环掌击向箜篌引，发现自己的仙力似乎受到了抑制，她望了望自己的双手，再次施法，但发现施仙术越强心口越透不过气。
“小花，愣着干什么？快呀！”玄烨看着沈溪好似在愣神，心底焦急。
沈溪再次强行翻手运气，忍着不适击向箜篌引，之后她感觉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切切实实地体会到胸腔内的窒息感。
隐隐约约，她看到了那一根根近在咫尺的银丝，听到了有人急切的声音：“溪儿！”
玄烨本来一番心思拖延着银丝，却没想到沈溪在击落箜篌引后突然捂住心口倒地，此时不受控制的银丝有些开始击向她。
他分神帮她挡住银丝，却被跟前的一些银丝所伤，他闷哼一声，银丝所及之处带来阵阵灼烧感，留下一抹印记。
沈溪打落箜篌引后，墨瞳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又变回了一只小黑猫。那股股银丝没有了强大灵力的加持，已经不堪一击。
玄烨轻而易举地毁掉不受控制的银丝，收起了地上的箜篌引。
沈溪醒来时，摸了摸心口，已无异常，只见玄烨在床边翻着那些个话本。
“醒了，放心，你还死不了！”他放下手中的话本。
她用手强撑起身子，靠着床边：“谢谢，你无碍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像你这么娇弱，这里疼那里疼！”说着靠近给她压压被角。
“第二次了，怎么回事？”他抬眼看她。
沈溪与他对视之间，看着他上挑的眼角，幽深的眸里含着认真和担心，像是要把人牢牢困进去。
“我也不知道，之前没有过，可能与最近发生的事有关！”沈溪错开视线，眼神意外看见他衣领下的印痕。
“你受伤了？”她急忙拨开他的衣领，脖子上的伤痕显露无疑。
“无碍，这点小伤大爷受得起，不是大事！”玄烨十分潇洒道。
沈溪一见这伤，忆及昏倒前所见的几根银丝，这伤定是为救她受的。再听他这么说，她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眼神无处安放。
“不过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多多给我供给金子，如何？”玄烨总觉得这副颓丧的模样不该出现在眼前人身上，于是欠欠道。
“玄烨，你可真会趁火打劫！”沈溪本来心情低落，如今气笑了。
“那也得你愿意啊？！”，玄烨语气放缓，温声细语道，“你好好歇着，也别太担心墨瞳那只笨猫，它大体无碍，睡几日便好了！”
“无碍？怎么会？”一提到墨瞳，沈溪疑惑那么强的灵力，墨瞳也化成人形，他怎么会无事？睡几日就能好？
“他应该感谢自家老宝贝留了他一条命！”
“墨瞳就留在客栈，明日我们去秦家庄看看！”沈溪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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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穿这种粗布素衣？”玄烨僵硬地用两只手指扯了扯身上那带有泥印的白衫，与走在身旁同样穿着素衣的沈溪抱怨。
“这还破旧，我们是去逃难的！没让你穿破烂衣服已是客气了！”
玄某人先前一大早就对沈溪的做法十分不满，直言这般穿着、做法不符合自己的气度，为什么当逃难的流民混进秦家庄？
沈溪那时直言，“那你去应付那个什劳子少卿大人！”
她拖着某个行动异常迟缓，全身僵直的玄别扭来到秦家庄门口，扣扣门首，向门口的小厮表明来意。
片刻后从门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躬身道：“信物给我看看！
沈溪拿出从蜘蛛精处得来的木牌给那男子。
那男子看了看那木牌，再打量了沈溪和玄烨一会儿，“请随我来！”
秦家庄内十分开阔，主院居中，四周分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院。府内仆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那中年男人将沈溪引至一个院子前，将木牌递给沈溪，温和道：“根据信物所示，你们被安排在这个院子里！若有需要请到主院找我，我是庄里的王管事！住处有限，还望二位挤一挤！”
沈溪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南苑。她再低头转了转手里的木牌，这才发现刻有莬丝花的那面，花茎指向南方。
与此同时，玄烨已经和那中年男人客套完毕。
沈溪推开南苑大门，院内有很多间厢房，已经有不少难民入住。
她俩一进去，不少难民笑着回头和她亲切地嘘寒问暖。粗略回复后，沈溪和玄烨挑选了东边的一间空厢房住下。
“那些人很是奇怪！”玄烨突然蹦出一句。
“怎么说？”，沈溪在屋里四处转了转。
“我看着心里总怪怪的！”
“哪里怪？都是真真实实的人类，没什么异常！”，她拨起床帘，“这床有点窄，那边有个榻，你晚上睡那边！”
玄烨回头瞟了身后的软塌，转身向沈溪无奈点点头表示默许，没了打趣的心思，接着道：“太正常！不像是受灾之人！”
“灾民有庇身之所，心里自然安稳些！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沈溪坐在床上拍拍软衾，她见玄烨不像以往一般爱开玩笑，便也留了个心眼。
登登登的敲门声响起，沈溪和玄烨对视一眼。
“谁呀？”沈溪走到门边扶着门侧头问。
一个澄澈的女声道：“姑娘，我来送些吃的！”
沈溪打开门，门前站着个干瘦的女孩子，她捧着一下盘吃食，十分热情，“姑娘，我也住这个院子，你们刚刚来，定没吃上东西吧！来，吃些吧！”
“谢谢，敢问你是？”沈溪接过那盘吃食。
“哦，我叫阿香，就住在你们斜对面第三个房间！”
“好，麻烦你了，阿香！”沈溪和那姑娘聊了半晌，关门转身往房里走。
“这姑娘倒是显得灵动些！”玄烨半倚在软榻上阖着眼，用右手撑着下巴。
“嗯！”沈溪将那盘吃食放在桌子上，开始深思。
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南苑里的灾民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阿香也时常来串门找沈溪闲谈，沈溪从聊天中得知秦家庄以丝织业发家，由此触及各行各业，家产丰硕。
此次救济的灾民分在不同院子，每个院子的灾民会被教授一些手艺，一来为个暂时生计，二来为稳定灾民心绪。
这天夜里，玄烨在歇息时，发现身上的箜篌引有异动。他起身看向沈溪，她还在床上睡着，于是他自己循着箜篌引的指引走出南苑。
他一路来到东苑，身上的箜篌引抖动得更厉害。他站在门外只见东苑的灾民大晚上背着篓子成群地往外走，王管事指挥着府内的仆人在一旁跟着，每个仆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满是倒刺的鞭子。
“那个，站在一旁做什么？还不跟上？！”一个仆人拿着鞭子对着玄烨颐使气指。
玄烨连忙躬身低着头，满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加入了队伍里，“唉，这就来！刚刚去了趟茅房！”
“事儿多！”那个仆人满脸嫌弃。
玄烨同队伍一起前行，他满脸严肃，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顺着他衣服的纹路缓缓爬上他的肩头，那手关节分明，指若青葱。
“哪位女妖姐姐？姐姐可是看上小生，可你也见着了，小生是个穷困潦倒的灾民，怕是养不活姐姐！”玄烨轻笑，压低声音。
肩上那只手募地揪住他使劲掐。
“看来是只小猫啊！我来看看！”玄烨说着快速抓住那只手。
“你给我正经点！”一句熟悉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沈溪在玄烨走出房门时便醒了，她向来睡得浅。之后她见着玄烨加入了东苑灾民的队伍，便也跟了上去，刚想从身后拍拍玄烨，叫住他，没曾想这厮又开始了胡说。
“哪里又不正经？你说说！”玄烨坏笑。
沈溪瞪他一眼，环视着四周，“你说，这些仆人对这东苑的灾民态度怎么这般恶劣？”
玄烨收起笑容，“人族大都欺软怕硬，这还不明显？定是住在这里的灾民地位低微！”
根据身份安置在不同的院子？沈溪告诉玄烨据阿香说这个院子住的灾民时常得夜间去割树胶。
很快，队伍走入坑坑洼洼的山路。沈溪和玄烨走得异常艰难。
队伍里的另一个灾民见了，“你们是新来的？拜神前的磨难，习惯就好！你们会获得幸福！”
沈溪微笑以应。
“这像是晚上来割树胶？”玄烨凑近沈溪道。
沈溪无言。队伍又走了快一刻钟。
队伍已停，沈溪抬起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她扯扯身旁玄烨的衣袖，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神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