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问夫
沈溪钱袋瘪了一圈,一个人气鼓鼓地往前走。
“唉,大妹子,你也上街呢!”
沈溪的步子被来人倏忽打断,她看着来人身宽体胖,右手揣个篮子,脸上被岁月划上了一道道纹路,笑起来却格外爽朗慈祥。
“是啊,陆大娘!大娘,你这是家里来客人了?”沈溪细看着篮子里的鸡蛋和肉食。
“是啊,我儿子回来了!”陆大娘一提到儿子就神色欣喜,她牵着沈溪一通唠嗑,声音像大珠大珠落玉盘,叮叮当当,让沈溪插不上嘴。
陆大娘末了还问一句:“沈姑娘,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沈溪一时语塞,怎么样?年纪轻轻就是镇元子凌云宫中的弟子,还在朝为官,那必定是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
沈溪在如今这个名叫大域的朝代也呆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在大域对于修仙之人有多推崇,可想而知凌云宫的地位有多高,据说如今的国师都是凌云宫的弟子。
但凌云宫正式弟子考核十分严格,全凭实力不靠背景,故陆大娘的儿子能成为凌云宫的弟子在这个朝代应是极出色的!
玄烨正把玩着玉佩,若有所思,忽听肩上的墨瞳大叫一声:“啊哦,做媒的来了!哎呀呀,这条件还真不错!我觉得可以去呜。。。。。。”
小黑猫只能发出呜咽声。
玄烨看着不远处的情景,用左手捏住肩上那只的猫嘴,大步流星,健步如飞地走近沈溪。
“这谁?”他在沈溪身旁止住步伐。
沈溪刚愁怎么结束这场对话,一见玄烨的身影,就双手扯着他的袖子,扯着他往前走,边走边回头道:“陆大娘,我和我朋友还有事儿,就先走啦,有时间再聊!”
玄烨看着那双修长细嫩的双手扯着他的袍子,眼里隐有波动。
沈溪和玄烨来到葱油面摊前,身材佝偻的老妇人在忙着收拾碗筷。
“大娘,找您问个事儿!”沈溪凑近老人家说道。
“什么事儿用的着我这个糟老婆子?”老妇人的声音布满沧桑。
“就那陈家的事!”沈溪对着老妇人附耳低语。
“陈家的事儿?哎,这个我不知道,别问我!”老妇人连连摆手,十分敏感。
沈溪从钱包里摸出几两银子塞到老妇人手中,“大娘你拿着,买点东西!”
老妇人攥紧银子,示意沈溪低头,对她耳语了一番。
沈溪与老妇人作别后,与玄烨在街上散了几圈。
“这瞎老道身份还真多,时男时女,你说他这事儿说的是真是假!”玄烨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双鱼玉佩。
“那个瞎老道到和你的事儿有什么关系?”沈溪侧头注视着他。
“事发前一周我在苍灵界闲逛时,碰巧他给我算了一卦!这卦算得还真是准!”玄烨脸上稍稍正色。
“他也给你算了一卦?”沈溪惊诧道。
说起她碰上瞎老道算命还得从遇上玄烨受伤那天说起。
两个月前,沈溪在街上和枝梧一块置办年货,街上的一些卖卦先生把“报君知”敲得当当响。
她们偶经南延河大街的一座宅院时,只见一位瞎先生在给一位年轻女子算卦。沈溪见过不少算卦的,一通胡言也十分有意思,就跟人族说书先生讲故事似的。
枝梧知晓沈溪这个习惯,便陪她等着。
惟听那瞎先生道:“可是妻问夫么?”那妇人道:“正是。”先生道:“青龙治世,财爻发动。若是妻问夫,行人在半途,金帛千箱有,风波一点无。青龙属木,木旺于春,立春前后,已动身了。月尽月初,必然回家,兼有万贯家财。。。。。。。”
沈溪听完正要离开,偏生那老道转身对着某个方向说:“姑娘听贫道说得可对?姑娘,容贫道多说一嘴,你血光灾祸已近!”
沈溪看那□□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自己,一时竟分不清对面那人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多谢老先生提醒!”
说罢沈溪提着年货向玉枫坊方向走。枝梧手里也提着东西紧跟其后,“掌柜的,这老先生说的听起来可神了!”
“这个倒是比之前的那些好多了,只不过太过有趣倒也让人感觉无趣得紧!”沈溪刚走近玉枫坊便感受到某种气息的存在,脚步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她把年货递给枝梧安置后,自己回了房间。
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浑身浴血的貔貅,鼻息十分虚弱,一双羽翼满是灼痕,头上后仰的一角上剑痕密布,整个看起来毫无生气。
玄烨一听沈溪也碰上瞎老道的经过,心里顿生兴趣,“这牛鼻子老道什么来头!”
沈溪也对此感到困惑。
两人揣着心思,走回陈府。
偌大的陈府在遣散多数下人之后,整座府邸显得十分空荡。
沈溪沿着回廊向里走,听到春升院里有笑声传来。
只见陈源推着一个木制秋千,季谣坐在其上,双手握在两边的绳子上。两人有说有笑。陈源注意到沈溪的目光,对她微微颔首,沈溪礼貌回视。
一离开春升院的范围,玄烨道:“白天没有结界,这俩夫妻看起来挺真的!”
沈溪沉沉出声:“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是囿于其中,还是脱于其外,都是选择!”
玄烨默默地看了眼沈溪:“今晚再来这里探探!”
沈溪回到香凝院时,只见墨瞳在原地悠悠打转,时不时用爪子挠挠耳朵,也或是用爪子抓抓地毯。
“墨瞳,什么事儿?”
沈溪刚坐下,小黑猫一见沈溪的身影,就习惯性地飞扑到她怀中,不顾旁边一道带着寒意的目光盯着它。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为什么梦游了,我在梦里受到灵猫族遗失已久的圣物的牵引!”墨瞳将猫脑袋放在交叠的猫爪上,瞪大着黑漆漆的眼睛严肃道。
“你确定?”沈溪捋捋猫下巴上的软毛。
“没错,我从小听族长说过的!”
沈溪沉思半晌,自从几十年前救下墨瞳时,她就知道它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黑猫,只是治好它之后,它貌似忘记了一些事情,而她也不是追根究底之人,便也没再多管。
“所以它到底是怎么回事?”玄烨目光阴沉地盯着墨瞳,开口问向沈溪。
“它。。。”沈溪话音未落,附近传来阵阵尖叫声。
沈溪立马起身,飞速离开,空气里只留话音,“墨瞳的事儿,之后再说!”
沈溪和玄烨赶到含丹院的时候,陈玥还在惊声尖叫。
“不是我,我没有杀你。是你,是你,你不该不知好歹,忘恩负义!”陈玥的房间房门打开,她整个人趴在地上,眼睛猩红,时哭时笑,手中拿着剪刀一阵乱挥,吓得丫鬟都不敢接近。
沈溪一面施法稳住陈玥,一面迅速翻手用法术捆住想要逃出含丹院的黑影,待陈玥安置妥当后,沈溪将黑影瞬间抓回香凝院。
香凝院中,玄烨经过了方才那一幕后,再次打量着眼前被缚住,匍匐在地的人,不由地看了看沈溪,眼里埋着几分深沉和担忧。
“说吧,为什么去含丹院!”沈溪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给地上的人松绑,手收回来后食指在杯壁上绕圈,偶尔抬头睃着地上的人。
“掌柜的,陆大娘的儿子回来,往咱们铺上送了些不便存放的吃食,我又见您这几日没回,心里甚是挂念!便借送东西为由前来看看,无奈陈府太大了,我才误入陈小姐的院子!”那人抬起头来看着沈溪,说得有理有据,毫不慌张。
“枝梧,你在我身边呆了也快五年,你懂我是个什么性子!我不管你今日来得巧也罢,有所谋划也好,你该知道有些事情掩不住就是掩不住!”沈溪凌厉的目光再次盯向枝梧。
枝梧久久审视着沈溪,眼里没有半分退缩。
玄烨坐在沈溪身旁,摸了摸身上的双鱼玉佩,手指沿着鱼尾的形状慢慢描摹着,沈溪觉着那个玉佩有些眼熟。
他边描玉佩边缓缓道:“你这小丫鬟可知道陈玥失控时说的那个人是谁?”
沈溪顿悟,对身旁的男子微微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她是卖身葬父时被我带回家的,跟陈夫人的妹妹能有什么关系?听说陈夫人的妹妹早就出去游学了!”
“那可真是巧,一个出去游学的人能让陈玥慌成这样!”玄烨接着开口。
“话说你听说过陈夫人的妹妹?”玄烨紧接着慵懒地问着面前低头的枝梧。
“玄公子,枝梧听说过!”
“哦,陈府也算商贾大贾,听过不足为奇!你说是吧,小溪儿?”玄烨尾音上扬。
“聒噪!”
沈溪一听觑着他,最近玄烨老是学墨瞳的叫法,让她甚是烦虑。说起墨瞳,这几天也经常不见人影,估摸着灵猫族的圣物又去找他玩儿了。
“你先回去吧!”沈溪对地上的人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枝梧应声而退。
“你这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玄烨打趣道。
“别人有心而来,与我何干?”
用完午膳后,天幕渐歇,月朗星稀,夜静风柔。
沈溪和玄烨两人来到春升院前,院门前又有了两层隐形的结界。
“白天没有,晚上又有,这院子里秘密不少啊!”玄烨说着抬手拂去第一层那带有仙魔气息的强大结界。
“黑夜总给人吞噬一切,遮掩一切的错觉,实则不然!”沈溪准备去除第二层结界。
当她的仙法触碰到那个结界时,沈溪突感心口一阵绞疼,像是被人攥住了心房。她立即拂袖收手,抚着心口向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