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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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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渡什么样?

    像春日早晨刚睡醒的猫,冷不丁发情又冷酷慵懒。

    这是甘渡出国前,阮顷心里的他。

    高中之前她对甘渡都没有特别完整的认知,她开窍晚,对男生的审美一直停留在丰神俊秀的温柔学霸上,而甘渡的长相向来不落俗,她这种俗人欣赏不得。

    旁人夸他百句,她能在旁边损他千句。

    好在梁衿意和她同仇敌忾,一直站在统一战线上。

    后来才知道,梁衿意不是看不上甘渡,而是害怕。

    阮顷和梁衿意从高中时就是好友,阮顷带她见过一次甘渡,但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俩人对视笑一下,再无其他。

    她对甘渡的印象都是来自阮顷的描述,比如对女生心软、来者不拒。

    风流多情这个词在俩人还没正式见面时,就已经印在她脑海里。

    梁衿意对甘渡的怯意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时,没有阮顷在场。

    几个人在无比狭窄的巷子里,连氧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朝禾高中门口有很多小混混,阮顷常年家里车接车送,根本注意不到。

    但梁衿意不是,她家里无人,也不爱交朋友,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甘渡和阮顷一样,都是家里接送,所以在看到他在校门口不远处和其他人打架时,心里震惊了下。

    三四个男生围着甘渡,她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里面有两个都是自己班的,在学校里老师不管,坐在最后一排,年级主任把他们拎出来批评过很多次,不求他们学习,只求不惹事。

    其中一个男生断眉,据说曾经打架时被刀子碰到。

    她未曾深究过这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想和他们沾染上。

    她本想绕路走,但甘渡出声叫住了她。

    “喂。”

    “叫什么来着,”他记不得她名字,嘴里叼着烟想了好大一会儿,“阮顷朋友是吧?”

    梁衿意点点头。

    “高二五班的?”

    她再次点头。

    甘渡吐掉嘴里的烟,指了指脸前的断眉男生,笑着问她:“这几个垃圾货也是你们班的?”

    “你他妈说谁垃圾货。”

    “甘渡你他妈欺负人还这么豪横?”

    “草拟大爷的!”

    ……

    七嘴八舌的争吵中,梁衿意一时看不出来是谁欺负谁。

    甘渡一直盯着她,在等她的回答。

    她没点头,怕惹事到自己身上。

    甘渡也没为难她,只是冲她笑了一下:“成,也不为难阮顷的朋友,这样吧,你在那儿站着别动就行,全当帮我做个见证。”

    “什么见……”话没说完,甘渡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糖,丢到断眉男身上。

    断眉男被挑衅到,朝着甘渡挥拳过去。

    梁衿意明白,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见证。

    四个人打不过一个甘渡,没多大一会儿就被甘渡撂倒在地。

    身后倒地一片,甘渡捡起那颗被他丢掉的糖,在手里扬起颠了下,抖掉灰尘。

    “就当是谢礼,谢你没走。”那双眼没有阴鸷,如春日无风的湖,波澜不惊。

    梁衿意没有接。

    “拿着吧,阮顷喜欢的口味,不都说好姐妹连口味都是一样的吗,你应该也会喜欢吃。”

    他捏起糖,自顾自地丢进她校服口袋里。

    后来这件事无人告发,以断眉男为首的这一伙人,也纷纷转学。

    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颗糖不是谢礼,是他强行拉自己入伙的凭证。

    他在警示般的提醒她,他们在那一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自己死,也会拉她下水。

    梁衿意一直瞒着这件事,谁都没有告诉。

    甘渡也跟私下从未见过梁衿意一般。

    俩人默契地都不去提这件事。

    事后很久,梁衿意有意无意地问过阮顷,问她甘渡除了风流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一面。

    阮顷当时正在试礼服,心不在焉,随口回答她没有。

    然后拿着两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问梁衿意哪件好看。

    这件事算是翻篇。

    直到甘渡出国,梁衿意才告诉阮顷。

    一直萦绕在阮顷心头的问题也就在甘渡出国的一年后才有了答案。

    她收拾方天时甘渡只一旁看戏,不过是想拉方天上船。

    他抛弃自己离开,也不过是因为他心狠。

    他从来都不是个对女生会心软的人,来者不拒是真是假她在那一刻有些看不明白,笑意里夹的是刀子,割得人生疼。

    但那晚,阮顷和梁衿意并排而眠。

    阮顷告诉梁衿意:

    “不管他如何,他还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甘渡。”

    风流又毒舌的小竹马,爱玩赛车爱泡吧,被甘臣年嫌弃,被所有人抛弃。

    但总是会护着自己。

    骨子里带的心狠,反倒让他好好在万翎巷生活,没有渴着饿着,等着自己过去救他。

    他是她心底永不会被打败的少年。

    -

    甘渡和梁衿意打完电话后,却没有睡得那么舒服。

    晚上十一点回了事务所,处理祁测宜捅出来的篓子。

    本身只是个简单的建筑版权案子,按照程似锦的想法,不过是去盗印厂家取证,之后走正常法律程序就可以。

    但祁测宜说,如今市面上盗版已经消失的差不多,而且所有经销商闭口不言,不透露一点厂商信息。

    他们顺着线索往上摸,发现小厂全部倒闭,而大厂里面的盗印画册早就销声匿迹。

    “宋宋因为晚上去印刷厂,还掉到了枯井里。”

    宋宋?

    宋朝雾。甘渡后知后觉记起这个名字。

    “晚上去印刷厂?你的主意?”

    祁测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自己的肠子也快悔青了。

    甘渡抬手就想抽他,但看到他缩起来的脑袋,又收回了手。

    忍着火星子问他:“她现在怎么样?”

    “还行,只是一点皮外伤,但受到惊吓,情绪不是很稳定,现在在医院。”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瞒着我偷偷调查,逞什么英雄?”

    甘渡声音起高,祁测宜被吓得往后退了退,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程似锦推门进来,甘渡看向祁测宜,他立马招了,是自己怕被他骂,这才叫来程似锦当和事佬。

    能不能揪出来这些盗印厂商对甘渡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宋朝雾要是因为他留下什么后遗症,他没法交代。

    他问了宋朝雾所在的医院,然后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但祁测宜驴脾气,说事情都怪自己,他回去也睡不安生。

    最后没办法,三个人去了医院。

    好在他去后,宋朝雾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轻微擦伤,已经上了药缠上了绷带。

    宋朝雾害怕甘渡责怪祁测宜,还一个劲儿地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也不能怪祁测宜要拉我晚上去,因为我们白天去过,所有厂门都有人把手,就想着晚上过去,看有没有机会能进去看看。”

    话虽如此,但遇到这种事情就该上报,而不是瞒着不说。

    甘渡冷着眸子看了祁测宜,他羞愧地垂着脑袋。

    “行了,没事就行,”他安抚完宋朝雾,扭头吩咐祁测宜,“看在小姑娘面子上,就不再骂你,但罚你今晚在这儿守着。”

    祁测宜听到甘渡对他的惩罚,猛地抬头,双眼闪着泪花。

    他张开双臂朝甘渡过去,嘴巴撇着,但被甘渡躲了过去。

    “快滚,少装可怜。”

    冲祁测宜发完脾气,他身上的燥热像被人突然点燃,本一路压制着的东西此刻又在他的血液里跳跃。

    他出门,躲在楼梯间抽烟。

    脚下烟烬落了一地,他这才拿出手机,调出隐藏联系人,找到l。

    【甘渡】:宋朝雾在医院。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看过了,没事。

    那边很快回过来消息。

    【l】:没事就好。

    他关了手机。

    过了大概五分钟。

    手机屏幕亮起,亮光在黑暗的楼梯间显得异常刺眼。

    烟雾在屏幕上方缭绕,他解开锁,点开短信。

    【l】:今晚过来吗?

    【甘渡】:过去,东西准备好。

    甘渡能感觉到对面人的迟疑,但她向来只会说好。

    果然下一条短信过来,【l】:知道了。

    甘渡把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唯一的猩红火光在他脚下灭掉。

    他推开楼梯间的门出去。

    他开车去了富阳公寓,轻门熟路地按了十五楼电梯。

    出电梯后,他敲了左边房门。

    黎姿穿着红色真丝吊带,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看见他进来,直接把他带去了暗室。

    暗室里放着刺身机器,他褪了衣服躺在床上。

    室内温度早就被黎姿早早关掉,里面有着闷热又潮湿的香味。

    他趴在床上闻到,下意识皱了眉,嗓子突然发哑:“你换香水了?”

    “没有,新买的香薰。”黎姿指给他看,远处的烛火摇曳,飘飘荡荡的,“怎么样,好闻吗?”

    “不好闻,换掉。”

    他眉头更紧,说话不留余地。

    黎姿坐在他身旁,听到这话突然发笑,起身过去吹灭蜡烛,拎起这玩意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红色格外衬她,尤其在光线微弱的暗影里,她像是一朵被偷偷藏匿起来的玫瑰,在黑夜靠月光滋养,依旧娇艳。

    “好。”

    她顺从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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