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如果不是祁测宜提起视频上甘渡穿的是女装,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
现在倒好,各个都掏出手机,去翻前几天的视频。
这不是祁测宜第一次挨骂,知道甘渡也不是真的生气,但还是畏首畏脑地身子往后缩了缩,主动拉开和甘渡的距离。
被祁测宜分享八卦的宋朝雾对视频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在评论区贴出原图的就是她。
前不久她进谦和律师实习,但只能混个打杂的,不让负责案件,黎姿和她关系交好,就推荐甘渡给她认识。
而甘渡因为到国内发展,需要一个对国内建筑版权熟悉的律师。
黎姿和他相识多年,这种交情不会不卖给她,于是把手上最近的一个版权纠纷案交给她处理。
正因为这样,宋朝雾才去网上搜关于【轻摄氏】的资料,然后看到了甘渡的采访视频。
在宋朝雾的想象力,从事艺术工作、何况又在这个领域做到顶尖的人,年龄应该不会小,她在心里猜测三十出头,至少要比黎姿大。
这都是毫无悬念的东西,但她在看到甘渡睡颜的那一刻,心里对甘渡产生了好奇,所以才会好奇地扒他衣服的同款。
她此刻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凭着女生的直觉,最终将视线投在了正低头玩手指的阮顷身上。
阮顷接收到她的视线,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种只属于女生的独特嗅觉在俩人之间传递。
二人心照不宣,阮顷知道回避无用,还会让人觉得心虚,不如坦荡迎上去。
机灵又敏锐,是阮顷对宋朝雾的第一印象。
她知道自己又被方天骗了,宋朝雾跟他说的毫不沾边。
宋朝雾扎着高马尾,休闲裙,脚上漏出来的白色袜子还带着蕾丝花边,打眼看过去和祁测宜一样,像个高中生。
方天仔细看着视频,总觉得这衣服在哪里见过,但又死活想不起来,一个劲儿地挠脑袋,视线在阮顷身上落了又收。
甘渡看到这一帮人都在埋头扒衣服,瞥了眼阮顷,见她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蹙着眉冷言出声:“有什么好看的,都没正事干了是吧。”
甘渡有女人这件事,工作室里的人都不觉得稀奇,但这才刚回国,就又已经有新欢了?
其他人虽然好奇心不死,但还是识趣地收了手机。
当然其他人里不包括程似锦,用甘渡的话说,这人生来就比别多了个心窍,凡事只要漏出来一点马脚,都能被他看个明白。
程似锦早就猜到甘渡穿的衣服是阮顷的,但就藏着不告诉,只是开口分散其他人注意力,帮兄弟解围:“大家别盯着衣服了,今天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宋小姐身上,人家是客。”
宋朝雾突然被叫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话音落,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此刻觉得不把自己介绍得牛逼轰轰,都对不起他们的目光,和程似锦挑起的话头。
宋朝雾咂摸了一下嘴巴,干笑了两下,心里有点儿虚:“不用不用,注意力正常放就好,我只是谦和律所的实习生,负责建筑版权这一块。”
她对自己的介绍只有这短短两句话,一心只想地遁逃跑。
但又怕话茬子又再拐回自己身上,指了指不远处的阮顷,略显羞涩地笑了一下,看着程似锦问:“那个美女,你们还没给我介绍过。”
阮顷正在专心致志地扣甲片上的珍珠,全然没有注意到宋朝雾的话,因为手上用力过猛,本来坚固的珍珠被她扣掉,珠子在地上翻滚,打了无数个转后,被某人拦住,踩在脚下。
阮顷顺着脚往上看,妈的,就知道是你!
甘渡脚踩着珍珠,然后弯腰把它拾起,捻在手里。
“要吗?”他出声问她。
阮顷的气还没消,傲娇地别过脑袋,冰冷拒绝:“不要。”
本来出房史明的包厢后,阮顷看到甘渡阴沉着脸,心里是觉得自己有错,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但还是拉了下甘渡袖子,跟他说明情况:“我是觉得房董事精明一世,做事滴水不漏,现在好不容易儿子回国,不管有没有线索都得先出手探一探。”
甘渡紧紧皱着眉头,指着房史明包厢的方向,厉声厉色地询问:“就这样探?”
“不然呢?”她反问,眼前也没有其它的近身机会。
甬道里的光暗得像是偷来的,从头顶映下来让人觉得压抑,而甘渡的声音又像惨了冰霜,言语里的苛责让阮顷觉得他大题小做。
这种情绪随着光影在周身蔓延,她瞳孔定定地看着甘渡。
而甘渡只是眉头更加紧锁,烦躁又无奈,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烟,当着她的面,燃了一根。
往常他是不敢在她面前抽的,因为怕呛到她,瞧见她过来,要么把手背在后面等它自然熄灭,要么掐掉烟头。
如今正在气头上,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他猛抽了一口烟后,只撂出一句话:“你有没有脑子?”
这句话无意于给这把火里又倒了汽油,阮顷本身还觉得是自己错了,这下可好,有错也要强占三分,谁让他骂自己。
阮顷已经不想解决问题了,也懒得和他好好说话,直接破罐子破摔。
“瞒着我出国,把我丢在家里五年不管不顾,那时候你怎么不管我,现在回来又是帮我酒庄建筑招标,又是怕我出事,没有脑子的是你吧。”
骂起甘渡来,阮顷毫不嘴软。
话音落,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阮顷看不清甘渡眼里复杂的情愫,但唯一可以确定一点的是,他还在生气。
甘渡没接话跟她吵,只是抬手伸向右手里的烟,猩红的火焰子在他指腹间跳动几下后,被他用手指掐灭。
他垂手,阮顷看到他被烙伤的红印。
阮顷说完“不要”后,方天瞧着气氛不对。
这可是他从头站到尾的cp啊,他宁可自己后半辈子打光棍,也不能让这俩人的感情出现一点点裂痕。
方天厚着脸皮子,过去甘渡身边,从他手里把珍珠拿走,语气要多卑微有多卑微:“不要我要,就当送我明年的生日礼物哈。”
他把珍珠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又退回原来的位置,不给甘渡一点骂他的机会。
这场聚会最终也没聊上工作,但阮顷至少把甘渡事务所里的人给认全了。
祁测宜和宋朝雾不会开车,程似锦送他们回去,而其他人都开车离开。
最终cyan的大门口只剩下阮顷和甘渡。
甘渡要送她回家,她也没有拒绝,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快要到家,还是甘渡先开了口:“房史明我帮你查,你不用操心。”
阮顷冷冷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行。”
“你能不能别那么倔?”甘渡声音扬起,显得急切又生气,“要是醉酒出事怎么办?要是他动手怎么办?你忘了曾经你在夜场醉酒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一连串的发问让阮顷突然偏头,夜风从车窗外灌进来,擦着她额前的碎发。
她觉得可笑。
她突然很想知道甘渡一声不响出国时,有没有想过,她会因为工作要面临陪酒,会因为他不在身边而遭遇危险。
“可你不在我身边后,我已经学会喝酒了。”她又叫了他的名字,好像为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喝不醉的,甘渡。”
阮顷把头扭过去,直视着前面,不知道面对着他的话,该如何说出口这些。
“你也应该知道,订婚只是把你救出来的手段,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爱。”她咬字清晰,把情绪藏得严实,“都是利益,你教我的。”
阮顷比谁都清楚,如果他但凡对自己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他都不会毫无顾忌地出国,也不会花天酒地。
她对甘渡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多的奢望,因为在甘渡面前,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自己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
是会偏心于自己的竹马。
超过这个界限的任何感情,阮顷都不敢去试探和奢望。
过了很久,甘渡回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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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渡把阮顷送回家后,回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他刚到客厅就听到厨房里有声响,顺着声音过去,看到熟悉的背影,坦然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进贼了。”他脱掉外套,脸上难掩倦意,踢掉鞋子窝在沙发上,抬手按着眉心。
女人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听到他的声音转身,锁骨处的纹身傲然立着。
“听宋朝雾说你们在聚会,想着肯定喝不少酒,就来给你熬个粥暖暖胃。”
她说完给甘渡盛了碗粥递过去,视线落在甘渡的手指上。
被烟头灼伤的地方红肿又冒出水泡,看上去骇人。
“手怎么回事?”她慌忙把粥放下,去查看他的手。
“没事,烟头烫了一下。”甘渡把手收了回去,说的云淡风轻。
女人若有所思,垂眼盯着他的手,然后缓缓抬眸,眉头从见到他时就未舒展,轻声询问他:“控制不住了是吗?”
甘渡别过脑袋,光着脚往书房走,没把它放在心上。
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盯着他背影的眼神都带着谨慎,而他漫不经心地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