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阮顷被他牵着出了大门,直到坐到副驾驶,她都脑袋空白。
在她的印象里,甘渡从来没有跟甘臣年正面起过冲突,哪怕当年他被甘臣年抛弃,也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甘渡和甘臣年吵架。
甘渡俯身过去给她扯上安全带,看到她从出门到现在一言不发,抬手弹了下她鼻子,让她清醒。
他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懊悔:“早知道不带着你回来了,回来还惹一身脏。”
他本身的计划是带着阮顷回来走个过场,然后晚上带她去见事务所那群伙伴。
“甘臣年说的是真的吗?”跟甘渡为什么今晚发这么大脾气相比,她更好奇甘臣年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一直以为甘渡不恨甘臣年。
“我怎么知道,我也才刚回国。”甘渡不耐烦地捋了下头发,嗤笑:“方天又不是我的狗,他做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甘渡不知道,阮顷就没再继续问,只是偏头朝向他,换了话题:“今天让我穿成这样干嘛,不是只是占我便宜吧?”
甘渡笑,怕她冷,车里没有开冷气,但坐久了浑身汗津津的,他发动了车,摇下车窗,才跟她讲:“本身想着吃完饭带你去见人,才让你穿成这样。”
“男的女的?不是帅哥我可不见。”她故意挑剔。
“只有我这一个帅哥。”他大言不惭。
“啧啧……我不见,我要下车!”她嫌弃,作势去解安全带,但甘渡不吃她这一套,毫无人性地丢出来句:“晚了,跳车吧。”
她还是惜命,只能气鼓鼓地收了手。
车出了甘家大门,一路都是红灯,甘渡在过等第三个红灯时,手指敲着方向盘:“什么时候现场勘测,我看最近又有不少事务所有意向参与竞标。”
要不是甘渡提起,她都要忘了这件事。
“下个月吧,虽然已经出了招标文件,但酒庄那群老古董还颇有微词,前不久刚联系了另一家酒庄,准备借用他们实验基地和工厂,生产线不能断。”
提起这事阮顷就觉得头疼,酒庄一直都是传统的经营模式,如今其他酒庄已经搞起了旅游博物馆一体化,但他们远远落后。
董事会一直坚信顾客只认牌子,只要口感保持不变,不会在意其他的,但如今的消费模式早就不再是简单的酒品,如果酒庄再无所突破,很快就会被时代抛弃。
如今每天的高投资,只换来低收益,算下折损,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哪家酒庄?”甘渡随口问。
“姿醇。”
车到cyan门口停下,阮顷看到方天站在门口,微微蹙眉:“来见方天?见他用得着穿这个吗,穿睡衣都算对得起他了。”
甘渡没说话,开门下了车,方天看到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朝他过来。
他先弯腰看了眼车里的阮顷,微微歪了下脑袋,算是打过招呼,阮顷本不想下车,但甘渡靠着她这边的车门,食指和中指并拢,敲了一下她刚摇上的玻璃。
阮顷瘪瘪嘴,极不情愿地又开了窗。
“别使小孩子性子。”他语气严肃,带着冷意。
甘渡知道她还在因为方天瞒着自己出国的事情而生气,也不知道气性怎么能这么大,都五年了,人都回来了还没消气。
他说完,阮顷没动。
这尊佛,他今天请不动。
他冲方天摆了摆手,方天示意凑过来:“怎么个意思?”
他一晚上没有抽烟,如今嘴痒的很,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来一根儿,即使不吸也放在鼻子下闻了下味儿。
甘渡下巴朝阮顷点了下,吩咐:“道歉。”
“啊?我干嘛了,我又没欺负她,我跟她都多久没见了。”方天被甘渡这一句话给整蒙了。
“道歉。”他重复。
“总得给个理由吧,死也得知道是怎么死的。”方天无奈。
“她说你当年知道我离开的事情,却瞒着她不告诉。”
方天看了眼阮顷,阮顷正仰着脸,一脸傲娇,好似不道歉今天不会放过他一般。
他五官拧在一起,很是为难,把甘渡拉到一边:“你当时也没告诉我你离开啊,你怎么不告诉阮顷,让她一直这么误会我。”
甘渡看他一眼:“告诉她干嘛,找个人分担火力。”
“你就这么卖兄弟?”方天难以置信。
他把烟别在耳朵上,双手抱臂,又朝阮顷的方向扬了下脑袋,开始不耐烦:“少废话,去道歉,不卖兄弟卖什么,卖西瓜吗?”
方天:……
方天不情不愿,但还是抬脚过去,他一只手打开车门,一只手抵在车顶,弯腰跟她道歉,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要道哪门子歉:“小阮,是我当年不对,我跟你道个歉,现在下来咱进去?外边挺热的。”
阮顷还吊着脾气,没拿正眼看他:“错哪儿了?”
方天咂摸了两下嘴,回头看甘渡,谁知道他正点了烟,在一旁眯着眼,瞧他跟瞧狗似的,看他在阮顷跟前当孙子。
方天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错在应该早点儿告诉你,今天甘渡带你见的是个女人。”
阮顷愣了一下。
方天觉得这话奏效,慌忙又补了句:“是个美女,肤白,细腰,和你一样高。”
他没见过,这是信口胡诌的,全凭甘渡平日的口味乱说。
果不其然,阮顷脸色一变,冲他吼:“撒手。”
“得嘞。”火力再次转移,方天觉得心里美滋滋,立马松开车门,让阮顷从里面出来。
甘渡看到阮顷出来,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看着她朝自己过来,灭了手里的烟,但她眼神里的怪异还是没有消失,他没忍住低声问她:“怎么了?方天又惹你了?”
他正准备摆手叫方天再过来道歉,谁知道阮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次来见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方天说的?”他眉头跳动,扫了一眼方天。
“不然呢,当然是你的好兄弟。”阮顷阴阳怪气。
甘渡狠狠啐了口方天,然后跟阮顷解释:“也有男的,都是我们团队的人。”
甘渡见她信了,抬了下手指示意方天过来,然后方天心领神会,先带了阮顷进了cyan,而他在门口等人。
进入甘渡定好的包厢需要通过一条幽暗的甬道,阮顷跟在方天身后,试探地问他:“他们团队的人没一起来吗?”
方天听不出她想问什么,老实回答:“没有,甘渡让我接了几个,还剩下一个他说不用我管。”
“就他现在等的那个?”
“不知道,反正他们事务所六个人,我接了五个。”
“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甘渡自己啊。”
阮顷尴尬一笑,人数还给数错了。
阮顷好奇是多大的腕儿需要甘渡亲自去门口等,但看方天的样子估摸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没再追问。
她跟着方天进了包厢,卡座上做了一排人,她一眼就找到了在镜头里说“你猜”的棕色卷毛男孩儿。
其他人也没见过阮顷,只知道今天老板说有个项目要谈,但所有人也没想到项目会是在夜场谈。
方天指着阮顷介绍:“这是阮顷,老板娘。”阮顷锤了他一拳,他立马改口,“老板……娘家的小青梅。”
阮顷含笑,冲其他人点了点头。
团队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阮顷纠结着不知道做哪里,纠结时小卷毛朝她招了招手,她愣了一下,抬脚过去。
小卷毛在一众成员里显得尤为青涩,如果穿个校服,你说他刚上高中都有人信。
阮顷坐在他身边,抿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饮料,应该是苹果汁,喝着不好喝,她还是比较喜欢酒,好奇问他:“你也参与了设计了?你叫什么名字?”
“祁测宜,测试的测,宜室宜家的宜。”小卷毛解释,“我参与了购买招标文件。”
“所以大晚上不睡觉,凌晨四点还在工作的是你啊。”阮顷这回终于逮到这个内卷达人了。
小卷毛挠挠脑袋,嘟囔着:“我那天都睡了,老板又打电话把我叫醒,打工人命苦啊。”
阮顷被逗笑:“那你别跟着他干了,跟我干吧,保证凌晨四点不叫你起来工作。”
“不行,老板可是我偶像。”他拒绝阮顷,然后害羞一笑,“这叫甜蜜的负担。”
阮顷觉得祁测宜蠢萌蠢萌的,就像家里未经事的笨蛋弟弟,虽然很想吐槽他油腻,但怕伤到小朋友自尊心,最后只夸了句:“你还挺有你们老板风范的。”
说白了骚一块去了。
俩人正聊得尽兴,包厢门被推开,阮顷抬眼,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应该是走错包厢,只在门口停留了几秒,抬头确认包厢号后退了出去。
虽然包厢里灯光暗,但阮顷认出了他就是房董事的儿子房史明。
房史明的右耳上有一个黑色耳钉,阮顷不会认错他。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省得她老是被动,苦等电话也等不到。
看到房史明阮顷就忘了“甘渡要带女人来见她”这件事,方天见她一个劲儿地往门口瞅,一脸八卦地问她:“前任?”
阮顷冷冷地白他一眼:“大冤种。”
方天以为她在骂自己,正准备还嘴,谁知道阮顷已经拿着包起身,朝着门口过去,完全忽视掉他。
阮顷一心只有房史明,生怕人走远,步子快了起来。她挨个包厢找,期间撞到不少人亲热,一路道歉。
二楼的包厢她都找了个遍,但没有找到,猜测房史明应该不在这层,迟缓了半天才想起前台那里登记的有房史明的包厢号。
楼梯口和卫生间都在包厢的尽头,她一路返回,路过洗手间时,毫无防备地被人一把扯了进去。
动作大力,她脑袋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坚硬却又不疼,只是脑子发懵。
惊讶未消,只感觉到头顶上有温热气息扑来,声音陌生:“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