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就这样定下来了，下周一几位来暮冷报到，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
在签了合同后，冷初寒边将已经签好的合同拿起交给一旁的助理，边起身。
“对了，周一可能需要你们一起开个会，跟项目组的人展示你们之前游戏的研发成果，这点有问题吗？”
她这话听着像是在问在场的几人，但眼神却落在一旁一直沉默着没开口的陆修杰身上。
从方才看见冷初寒的瞬间，对方忽然起身带倒了椅子，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夕夜下意识就问他。
“卧槽，陆哥你怎么了，这么激动？！”
而比起陆修杰的反应，冷初寒则显得冷静得多。
甚至连面上的神情都没变过，还是带着一抹笑。
而原本有些震惊的陆修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就在话要说出口的瞬间却似是想到什么一般。
“……没事。”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刚才没坐稳。”
接着便弯腰把倒地的椅子扶起，拖到了几人的最后面坐了下来。
而从那之后，就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后来冷初寒提到了签那个并购协议时问几人的意见，夕夜他们在看向陆修杰时，他都只是沉默了半晌，最终从口中挤出一句。
“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就行。”
和之前那个坚决拒绝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碍于暮冷的老板还在场，夕夜绝对会冲上去问对方是不是吃错药了。
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周遭的气息都有些凝滞起来。
而此时冷初寒看在问出那句话后，眼神就落在陆修杰身上，显然在等对方回答。
可陆修杰只是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现场的氛围顿时有些尴尬。
“啊，没问题的！”几分钟后，还是夕夜受不了了出来打圆场，“冷总您放心，周一我们一定去暮冷报到，也一定会好好准备会议相关的事。”
他说着还特意往后看了眼，希望陆哥收到自己的暗示出口说句话，谁知对方就跟睡着了一样，根本不带抬头的。
“好的。”眼见对方不愿开口，冷初寒也没勉强，只是略一点头，“那下周一见。”
说着便转身，带着助理离开了这里。
和她来的时候一样，她脚下的步子十分坚定，没有丝毫停滞。
很快，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就逐渐变小，最终彻底消失。
“我去……”眼见对方离开了，原本一直悬着一颗心的夕夜才终于放松下来，接着直接转过身看向陆修杰，“陆哥，你刚才怎么回事啊？这是我们的金主！你好歹和人家打声招呼吧？一开始见到人家弄出这么大动静，之后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刚才人冷总一直看着你，就是等着你回答，你倒好，低着个头，一个字都不说。”
天知道他刚才多紧张，万一因为陆哥的态度，金主爸爸不想收购他们工作室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还在认真和他们谈收购的事。
“到底是女强人。”说到这儿，夕夜不禁感叹，“刚才她坐在我对面时我手心都在冒汗，她身上那个气场，就是不开口都让人觉得瘆得慌，我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怕说错了丢人。”
“啧。”一旁的澜生听得他这么说，不禁嗤笑一声，“刚才就你话最多，还说自己不敢多说话。”
“哎我那不是，因为你们都不怎么开口吗？要是我再沉默，那就真的尴尬了，人家金主爸爸这么给面子，亲自到我们这个小作坊来谈并购，我不热情点，难道都像你们似的？要么低着头不说话，要么就知道‘好’‘都可以’？丢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夕夜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见到冷初寒时的感觉，“金主爸爸长得也太特么好看了！我长这么大，除了那些明星，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人长得这么冷艳，能力还强，还是冷氏集团的继承人，天啊，她是老天的亲闺女吧，什么好事都在她身上实现了……”
之所以夕夜这时候才想起冷初寒的长相，并不是因为他见过的美女太多，相反，冷初寒是他在现实里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人。
但冷初寒最抓人眼球的并不是她的样貌，而是那从小养成，再加上这几年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形成的独特气质。
现实里，她只要往那儿一站，高挑冷淡的眼随意望过来，便能让人背后一凉，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点太冷淡了。”最终，夕夜下了定论，“虽然刚才她一直带着笑，但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她的眼神，像是什么都能看穿一样，太让人紧张了。”
“这倒是。”澜生接了句，“确实是个冷美人。不过像她这样的身份，强势一点的性格才能压得住，只是不知道不在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了。”
“那肯定一样啊。”夕夜道，“你看她刚才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一看就是长点累月养成习惯的，习惯哪有轻易能改的，所以她平常的时候一定也是……”
“不一样。”
“？？？”话头突然被打断的夕夜懵了懵，接着看向陆修杰，“陆哥你说啥？？”
“不一样。”陆修杰重复了遍自己方才的话，“她不在工作的时候，和刚才一点儿也不一样。”
夕夜更懵逼了。
“陆哥你是不是傻了，金主爸爸平常什么样子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好和刚才不一样？”
他甚至觉得陆哥是不是刚才真的睡觉去了，所以还没睡醒在胡言乱语。
可陆修杰却只是抬起了头，一双眼望向他。
“谁说我没见过。”
“我见过，所以我知道，她平常和工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哈？陆哥你开玩笑的吧，你怎么会见过她？！那可是暮冷的总裁，冷氏的继承人！”
可陆修杰却没回答他，只是又沉默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澜生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沉默了片刻，接着有些迟疑地开口。
“陆哥，之前你和夕夜他们去水月村玩，不是一个妹子救了你吗？”
“是啊！”闻言陆修杰还没回复，夕夜抢先开口，“陆哥还说是个大美人，人特别温柔，性格也善良，后来小兰兰不是说，那个人是初寒妹子……卧槽？”说到这儿，夕夜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整个人骤然顿住，接着抬起手指着陆修杰的方向，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陆、陆哥，你别告诉我，初寒妹子就是刚才的……冷总吧？”
直到现在，夕夜反应过来，游戏里那个乍暖初寒和冷初寒的名字居然这么像。
他平常在游戏里还总是“初寒妹子，初寒妹子”的叫，可在听到暮冷的总裁真名时，却完全没反应过来。
毕竟乍初寒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个词语，再平常不过了。
可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再加上刚才陆修杰看见冷初寒时那么大的反应，夕夜才发现了不对之处。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游戏里那个和他们有说有笑了这么久的凤隐，居然就是收购了他们工作室的暮冷的总裁。
因此他死死盯着眼前的陆哥，希望对方跟他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且沉默很久只说了刚才那一句话的陆修杰，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居然慢慢点点头。
“……就是她。”他道，“在水月村救了我的人，就是她。”
所以他刚才才会这么失态。
“啊啊啊——！”夕夜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我的天啊！！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狗血的巧合！！”
而一旁的澜生和断肠人也看向陆修杰。
“陆哥。”四人之中最沉默的断肠人突然开口，“你不是喜欢她吗？”
“什么？”陆修杰一怔。
“我记得你从水月村回来后，就一直对救了你的人念念不忘。那为什么刚才你不说话，她就在你面前不是吗？”
断肠人是那种典型的，话少但是只要一开口就一针见血的性格。
因此夕夜还在纠结冷初寒和乍暖初寒是同一个人时，他就已经看出了刚才陆修杰的不对劲之处。
“你先前找了她这么久，现在她就在你眼前了，为什么你却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在怕什么？”
“——！”
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陆修杰眉心狠狠一皱。
“我没有。”
“你没有，为什么刚才不敢说话？”断肠人看着他，“刚才我观察过你，你在冷总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趁着她不注意，抬头看了她好几下，但每次她转向你那边的时候，你就又低下头了。”
“……”陆修杰没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被对方看见了，登时不再反驳。
而夕夜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等等，陆哥，你不会是因为觉得她和你之间差距太大了，所以不敢和之前一样想着把她追到手了吧？”
眼见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有些恼怒的声神色，夕夜不由地笑了一声。
“好家伙，我居然也有看到陆哥自卑的一天！”
要知道在他们四个人里面，陆哥是最自信的那个。
无论是在研发游戏上，还是在带团指挥上，甚至个人操作上，对方一直都很自信，从来都觉得另外三个人比不上自己。
当然，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可现在居然能看见对方因为身份差距过大而不敢追妹子，这就是头一回了。
“不对啊。”这时夕夜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当时在水月村的时候，陆哥你也没像现在这样，那时候你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然后好以身相许……诶诶别动手别动手，说错了说错了，是追求自己的救命恩人。”眼见对方拿起手边的保温杯要往他这儿砸过来时，夕夜忙抱着头道，“你当时要追求自己的救命恩人嘛，怎么现在突然就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就算你当时不知道她是暮冷的总裁，但她至少看得出来她和一般的妹子不一样吧，怎么换个身份你就退缩了？”
这一点都不像陆哥！
“……”陆修杰放下手中的保温瓶，又缩回了椅子上，半晌才低低开口。
“因为当时，她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他道。
“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毕竟她住在水月村旁边。”
他告诉夕夜，水月村旁边的那个村子，基本是未开发的状态，里面全是一些老人家，就连水泥路都没有，要出入只能骑电瓶车。
再加上那时候的冷初寒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淡，但能在半夜的时候停下来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又能把对方带回自己家里休息。
还叮嘱他第二天送他回去……虽然没送成功吧。
但对方柔和的声音，和细心的性格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直以为对方就是普通的家境，毕竟那时候回老家的冷初寒穿着十分简单，完全看不出她的身份。
所以陆修杰才会一直想着对方。
而小兰兰虽然后来说穿了她其实就是游戏里的乍暖初寒后，也没有提到一句对方真实的身份。
如果陆修杰早知道对方是暮冷的总裁，冷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也许就不会……
“不会什么？”见他停下来，夕夜忙追问，“就不会这么惦记对方了吗？”
陆修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见状夕夜赶紧道。
“陆哥你不是吧！你明明这么喜欢她，怎么能因为她的身份就不敢追了呢？那你这喜欢也太假了吧……”
“你懂个屁！”似是不能接受对方说他的喜欢不算什么，陆修杰骂了他一句，“你不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吗？而且她刚才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看上去就是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难道不要脸的凑上去吗？”
况且，要是对方只是一般的家境，或者比他好一点都是可以的。
可偏偏差别太大了。
大的……他这一生都没办法追上。
那就像是隔在两人之间一条巨大的鸿沟，让他终身都望不到头。
令人绝望的差距。
门当户对夕夜当然知道。
可是他想到刚才冷初寒的样子，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对陆哥没感觉啊。
可是……
抬头看了眼陆哥有些低沉的情绪，夕夜正打算开口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澜生忽然一拉。
“……闭嘴吧。”在对方看向自己时，澜生无声地说了这三个字。
显然，现在再说什么，陆哥都听不进去了。
毕竟心上人和自己之间这么大的差距，是个人都觉得打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