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对方真这么说？”
办公室里，冷初寒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和自己助理通话。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清晰传来。
“是的冷总，六合凌云的负责人说，除非您亲自到场谈，否则无论暮冷开出怎样的条件，他都不会答应收购的事。”
助理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在想，这个工作室的负责人也太没点数了，从来只有别的公司求着和暮冷合作或者被暮冷收购，没想到这样才四个人的小作坊工作室在他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后，居然还是不愿意签合同，反而提出了如果暮冷一点要收购工作室，就让他的老板亲自来谈，否则不予考虑。
如果是以前，听到对方这样无礼的要求，助理早就收起合同回公司了。
可偏偏这次不行。
在他来六合凌云前，总裁曾交代过，只要是这边愿意签合同，提出怎样的要求都要答应。
可明明其他三个人在看过合同后都表达了愿意被收购的意愿，只有那个被他们叫做陆哥的男人，始终不愿松口，说要么叫暮冷的老板来，要么收购的事免谈。
那个男人看上去斯文俊秀，也不怎么说话，原本还以为是个好商量的，却不想竟是最难搞定的那个。
“冷总她比较忙，稍等，我先跟她汇报一下。”
之后助理就出来给冷初寒打电话了。
而在听完助理的话后冷初寒略一沉吟，问了句。
“安阳科技的人什么时候到公司？”
助理回说，“约的下午五点。”
冷初寒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一点半。
“好，你跟六合凌云的人说，我现在就过去，大概一小时后到。”
说完就挂了电话，又叫了人去通知自己的司机，然后一只手拿起手中还没看完的资料，一只手捞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起身往外走去。
而另一边挂了电话的助理很是一怔。
他原本以为总裁不会答应的。
毕竟不过是个小工作室，先前和启明的合作她都是全权交给下面的人去负责的，也根本没上心过，还有别的并购案，总裁也从不会过多地过问，最多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会叫负责的人去办公室汇报进度。
但这次，六合凌云说要和老板谈，总裁就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直接答应了。
“真奇怪……”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地低喃了句。
而此时工作室里面。
“陆哥，你怎么回事啊？”不算太大的房间里，几个男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中三个人的位置在一块，另一个则坐在了他们对面的位置，很明显能看出两者之间的眼下正是互不认同情况。
夕夜坐在最前面，身后分别的断肠人和澜生。
此时夕夜看着对面那个半靠在椅子里，一只手揉着自己额头的人，十分不解地开口。
“那可是暮冷啊，你知道有多少公司想和他们合作，被他们收购吗？说真的，刚才我还偷偷掐了自己好几下，痛得我龇牙咧嘴才确定这一切不是梦。我们如果真的能被暮冷收购，别说是还没完成的这个游戏了，就是以后想开发更多的游戏，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你不是一直想做国产的3a大作吗？那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涉及到人脉、资源、人才，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们……不，就是以后的我们都不一定能做得到的事。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加入暮冷，那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现实，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没拒绝。”陆修杰有些烦躁地开口，“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暮冷的老板亲自来，什么都有的谈。”
“你这跟拒绝了有什么分别？”夕夜一整个无语，“暮冷的老板多忙，她事多得我们根本想象不到，我们的工作室对整个暮冷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你觉得她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马上过来和你谈吗？”
夕夜觉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他看来，陆哥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把工作室以后的命运定下了。
他拒绝了暮冷，自己毁了六合凌云唯一的生路。
“我听说……”一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澜生忽然道，“暮冷的总裁是个女的？”
“是啊，那有什么问题吗？”夕夜没好气地道，“她是不是个女的，难道会影响收购的事？难不成你还打算用美男计吗？”
澜生并不在意他的话，只是徐徐道。
“暮冷的总裁，据说也姓冷，是冷氏唯一的继承人，暮冷只是冷氏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在她接手暮冷之前，这个公司在冷氏集团中算是很不起眼的一个，但在她手上，短短几年就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
“澜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样一个在商场上手腕了得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看上我们工作室，又提了这么好的条件要收购工作室？这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澜生要自我贬低，实在是他心里清楚，他们这几个人创办的这个工作室看上去有模有样，实际上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作坊罢了。
当初一心想找投资商，所以在启明找上门的时候几人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可就连启明他们都觉得是天降馅饼，事实证明，确实就是天降的饼，还是个有毒的饼。
那这次暮冷找到他们，难道就不值得让人深思吗？
被他这么一说后，夕夜也稍稍冷静了些，可马上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澜生。
“不对啊，这些话刚才你怎么不说呢？我看你也挺支持工作室被收购的啊。”
毕竟刚才只有陆修杰一人直接拒绝了暮冷的人，澜生和断肠人都是点了头同意签合同的。
“我怀疑暮冷的动机，不代表我没仔细看这份合同。”
澜生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合同。
“当初就是因为没仔细看和启明的合同我们才吃了亏，所以事后我专门去恶补了这部分的知识。”
澜生告诉对方，暮冷的合同上几乎没有列出被收购后六合凌云需要付出的义务，反而大篇幅地写了暮冷要履行的义务，说简单点，就是个不平等合同，而不平等的那方，确是暮冷。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认识暮冷的老板……”澜生说着笑了声，“我都要觉得她是不是对我们其中的谁有所图了，才拟了这么个合同出来。”
夕夜原本没怎么弄明白合同里的条款，听澜生这么一说才理解过来。
“照你这么说，暮冷这完全就是在做亏本买卖啊？那他们图什么？”
澜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在说着话的时候，断肠人则半靠在桌子上，显然非常困，所以没怎么参与几人的对话。
倒是原本不怎么想理夕夜的陆修杰听完后才说了句。
“之前被启明坑的事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吗？暮冷是个大公司，也确实能够帮我们，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们扪心自问，我们这个工作室有哪一点值得暮冷付出这么多来收购？”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刚才听了澜生的那些话，夕夜还真咂摸出些不对来。
“那陆哥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拒绝了，还说什么要暮冷的老板来谈？”
“暮冷的人带来的合同诚意满满，但是不是和当初启明一样谁知道？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套路我们，那无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对方都不会同意，反之……”
反之，如果暮冷的老板真的来了，那就证明对方是真心想收购工作室的。
就在这时，原本走出去打电话的助理回来了。
“冷总说她现在过来，大概一小时后到。”
“……？”
他这一句，让其他几人都是一愣，原本靠在椅子上的陆修杰不由地坐了起来，而最容易大惊小怪的夕夜则脱口而出。
“我去，真的来了啊？！”
冷初寒在去六合凌云的路上也一样忙着。
原本下午和安阳科技的人约好了的，可因为现在要去六合凌云，导致她不得不把原本没看完的资料带走在半路上看。
而与此同时，助理也给她发消息，说工作室的人都在等着她。
【知道了。】回了句后，她就关上了手机。
一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冷总，到了。”司机提醒了句。
“嗯，你找个地方停车吧，等我要走了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助理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看见她的身影后忙走了上来。
“冷总。”他跟对方汇报着刚才的情况，“……其他的人都还好，就是那个主要负责人不太好说话，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坚持要等您去和他亲自谈。”
“嗯。”冷初寒略点了点头，“进去吧。”
冷初寒以前并不喜欢穿高跟鞋，但自从接手暮冷开始，她就慢慢养成了每天都穿高跟鞋的习惯。
鞋跟并不高，三到五寸不等，时间长了，她也就从最初的摇摇晃晃，到了现在的稳稳当当，甚至健步如飞。
她做事向来果断，在商场上也素来如此，她刚接手暮冷那一年，对手中有人曾因为她是个女人而瞧不起，想着给她个下马威，结果被她冷血杀伐的手段震住了。当面时她似乎很好说话，可一转脸直接下手阴人，不留丝毫情面。那些被她整过的求到她跟前想要条生路，却连她的面都见不着，只能暗自后悔。
也因着这样，慢慢地没人再敢因为她是个女人而看不起她，甚至理解了为什么冷家会选择她做继承人，把那样庞大的商业帝国交给她。
能在短短几年把暮冷发展壮大的女人，不容小觑。
而因为她无论在怎样的场合，只要是工作的时候，永远穿着高跟鞋，那细细的鞋跟踩在地上，她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哒哒”的响声，节奏一致，甚至带了些漫不经心。
落在有些人耳中，却不是什么美妙的声音，反而像是催魂铃。
此时的她跟在助理身后，一步一步地往六合凌云的工作场所走去，狭长的走廊中，皮鞋落地的声音先响起，接着就是高跟鞋的“哒哒”声，慢慢地，那皮鞋的声音反而被身后高跟鞋的声音盖住，整个走廊之中，只剩下了那清脆的。
“哒、哒哒——”
“哎哎，这是要到了吧？”听得外面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夕夜小声道，“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叫人紧张呢？”
房间内没人回他。
但眼神都不由地看向了门口，就连昏昏欲睡的断肠人都抬起了头。
而原本不怎么感兴趣的陆修杰不知怎么的，平静的心口处，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外面那高跟鞋的声音，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他的心上一般。
“也不知道这暮冷的老板长啥样，还没多少人见过呢。”
夕夜的声音传入陆修杰的耳中，可他却不太听得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门外那高跟鞋的声音似乎持续了很久，接着骤然一停。
“嘎吱——”虚掩着的门被推开，房内的人都往门口看去。
“冷总，就是这里了。”
进来的是先前的助理。
见状几人都缩了回去，陆修杰更是舒了口气。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助理身后就走出个人来。
“你们好。”
她踩着高跟鞋，在几人跟前站定。
莹白的面，上扬的眉，微冷的眼，带笑的唇，乌黑的发扎在脑后，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衬得她身材高挑，她就那样站在几人面前，开口的瞬间，清冷的嗓音在仿佛一下落入所有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的印记。
“我是冷初寒。”
而原本已经半缩回去的陆修杰，在看见她的瞬间，整个人骤然从椅子上起身，过大的动作导致他站起来的瞬间，身下的椅子都往后倒去，发出巨大的响动，而他看着对方，双目中充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