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闻先生巧说轰天雷,过街鼠掘地潘楼街
而他现在要办的事情主要是三件,一件事是去寻访人才,在这个情况下,恐怕已经不太容易了,他可以和闻焕章兵分两路,闻焕章带着人皮面具去寻访他的知交故友,毕竟他也熟悉东京城。
而李寒笑则是去劝说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轰天雷”凌振,哪怕是这一行其他的人才一个都找不过来,能把他带走,那也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第二件事,就是救走林娘子和张教头,这个难度系数更高,据张三李四这伙泼皮说,这高衙内为了强逼林娘子就范,天天都去张教头家搅扰,还派了人在外面监视。
第三件事,就是最难的,把高衙内也一块儿绑走,作为让林冲对李寒笑感恩戴德的最终杀手锏。
其中第一件事,李寒笑可以先让闻焕章去办,自己去劝说凌振。
第二件事,可以让马麟易容之后带着众泼皮去办,毕竟今天高衙内被马麟一扁担打得鼻青脸肿,连牙都掉了几颗,肯定有几天不能前往张教头家。
就趁着这个空挡,解决了外面盯梢的人,把张教头父女救出来为上。
以上两件事可以兵分三路去办,而第三件事最难,就是怎么把高衙内给弄出东京城。
李寒笑秉持着先易后难的想法,先和闻焕章说了下自己的想法,结果闻焕章听了,大呼起来。
“天缘凑巧,天缘凑巧啊,主公,你可知我那些知交故友里面,就有他‘轰天雷’凌振啊!”
闻焕章哈哈大笑,说起了他和凌振的关系,原来这凌振当年前来东京城讨出身时曾病倒在城外安仁村口,被闻焕章救了回来,又在闻焕章学堂里面住了一个多月,当时就是闻焕章得知他的火药造诣不错,指点他去甲仗库尝试应征炮手的。
“原来先生与他有救命之恩,如此我便将招募他的重任,交给先生了!”
李寒笑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意外之喜,笑得合不拢嘴,本来还怕自己说不动他凌振,现在有闻焕章这一层关系,岂不是十拿九稳。
这样一来,他还能腾出空来,亲自去救林娘子他们一家。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李寒笑还把那第三件事想出来了,如果他们救走了林娘子他们一家,那高衙内肯定是坐不住了,恨不得把整个东京城翻个地朝天来找她。
那么李寒笑干脆就放出一个假消息,引诱他高衙内去找林娘子,半路上就把他给按在那里捉了,立刻从鬼樊楼的地下通道出城,立刻汇合队伍,迅速立刻京畿,可保无事。
于是乎,按照布置,闻焕章就戴上了人皮面具,换了身衣服,易容上街去找人。
李寒笑这边带着马麟和一众泼皮,一样的改头换面,让马麟去打听高衙内的行踪,李寒笑和众泼皮去潘楼街张教头家踩点,准备救人。
话休絮烦,当日入夜,众人再吃了半晌酒食,就在附近院落歇下,至五更时分,众人起来洗,漱罢,吃了些早饭,闻焕章穿上草鞋,戴了人皮面具,换了身粗布麻衣,李寒笑、马麟送出院落,闻焕章便是投朱雀街凌振住所去。
当初凌振在甲仗库得了差使后,曾请过闻焕章去他家吃酒,答谢恩情,故而闻焕章知道路径。
到了朱雀街巷子中凌振家,闻焕章刚要敲门,便听得院落中“嘭”一声响,随即火光冲天,黑烟冲天而起。
闻焕章一看不好,大喊起来,“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
街坊四邻在梦中叫闻焕章喊叫惊醒,居然非常熟练的拿起水盆、水桶,一齐到了凌振家门口,从墙边一块砖翻出把钥匙来,打开门,冲进去救火,这娴熟程度显然不是头一回了。
因为这凌振经常在家中实验火药、火器,但凡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水起火,街坊四邻救火救得都司空见惯了,甚至凌振专门还在外面放了把钥匙,专门给邻居开门帮忙救火用。
众人进去,没一会儿便把火扑灭了,各自回去睡觉,但见那凌振,满脸焦黑,头发炸得如同蓬草一般,衣服烧的千疮百孔,全身上下就剩下眼珠和牙齿见得白色,正不住的在那里千恩万谢的作揖拜谢呢。
“凌振兄弟,你这是做哪样啊?”
闻焕章凑上前去,凌振见是闻焕章,大喜过望,“闻先生,老不相见了,哎呀,我这模样,失礼得很,失礼得很啊!”
凌振一边说,一边在水缸把黑脸洗得白了,挽了头发,搬来椅子请闻焕章在院中坐地,屋里刚刚灭了火,烟雾未散,进不得。
“怎么?你这研究火药,不去甲仗库,反而在家,点火烧房吗?”
闻焕章询问道。
“唉,小弟甲仗库炮手的差使丢了,为了生计,想在家中研制些烟花来卖,不想到一时不慎,引燃了屋子,还得赔偿房主损失。”
凌振眼角往下,嘴角往下,一脸的倒霉相。
“怎么丢了差使?”
凌振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换了上官,原本我在甲仗库做炮手,总是拿库里库存火药研究些新火药配比,炮火一类,原本老上官知道我的能耐,也不追究,这新上官觉得我浪费火药去搞什么新配方,乃是不务正业,便借此为由头将我赶了出去。”
“若不是而平日逢年过节总是给孩子做些不要钱的炮仗,就这三天两头走水起火,怕是街坊四邻也将我赶走了。”
凌振现在的状态,落魄得很,闻焕章知道他家祖上曾是随曹彬入蜀的火药工匠,曾经发明了“毒药烟球”火器,阵前立过大功,后来代代祖宗继往开来,发扬光大,到了凌振这里,他的金轮炮,子母炮,风火炮等火器威力、射程都是冠绝天下。
只可惜现在朝廷不重视火器,认为这东西受限太多,制造费时费力,全无用处,所以凌振也郁郁不得志,在这甲仗库做炮手,他也主要是在皇帝銮驾出行时,放炮开路的小吏,与他想要把火器发扬光大的心思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他也是郁郁不得志。
见凌振落魄,一肚子窝囊气,闻焕章心中暗想,劝说凌振已经有了七成胜算。
“对了,忘了问,闻先生来找我,可是有事?”
凌振明白,闻焕章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故而发问。
“我来,是劝你离开东京城,另谋出路的,你先不要说话,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一看。”
这边闻焕章伸手阻止了凌振的询问,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凌振。
“这是……三眼神铳……”
凌振接过图纸,善于制造火器的他看了一遍图纸,就几乎明白了,这是一件火器。
“妙!妙!妙啊!真是奇妙,这火器化大为小,化单为三,虽说威力比我那些火炮自然是大减,但是胜在轻巧灵便,消耗极小,不仅步下可以使用,马上也可以使用,威力比之弓弩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而且制造此物用料不多,制造一尊大炮的铜铁用量足矣打造数十个此物……”
凌振是火器高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东西的优势,轻便,灵巧,制造简单,基本上没有什么复杂工艺,不像是大炮,一尊大炮制造出来,铜铁的耗费没有几百斤根本不可能造的出来,而且大炮实在是太重了,没有四匹马拉不动它,这东西却完全可以做到单兵携带,人手一把。
“闻先生,这是哪一位高人的杰作啊?这,这想法简直是夺天地造化啊,你说我凌振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东西!您帮我引荐引荐,我要拜他为师!”
凌振作为火器发烧友,一辈子就看中这门手艺,说句实话,如果他能够有一个自由发挥,研究这门技术的地方,他可真不在乎老板是谁。
恰恰是李寒笑不仅能够拿出三眼铳的图纸,他完全可以改良火药,自制爆炸物,枪械上的改进更是还有很大空间,能够满足凌振的这一要求。
“哈哈,贤弟不要急躁,听我说来,这人是我的主公,如今我与他想干点造反的勾当,我今日来寻你,就是看你有没有胆量同去。”
闻焕章虽然话说的简单,但也是看到了凌振的心思已经动了,才会说出的。
“去!为什么不去!朝廷里的官员看不起我的火炮,那他们便看不起去吧,到时候我拿着我的火器打上东京城,看他们还敢小觑我否!”
凌振赌气一般的“呼哧呼哧”喘气起来,显然是对朝廷请示他火炮研究的行为积怨已久,几乎是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
“兄弟,此事可不能戏言啊,你若是当真要跟随我们,可没有回头的余地!”
闻焕章说道。
“只要是你让我得见那位高人,让我与他学习火器之法,我便与你击掌为誓,永不相负!”
凌振一边说,一边向闻焕章伸出了右手,闻焕章满意的点了点头,与凌振击掌为誓。
“不过,闻先生,你身上有银钱没有,走前我先把烧坏房屋的钱赔给房主,日后再还你……”
这边闻焕章说服了凌振,另一边李寒笑带着王寅、马麟与一众泼皮已经来到了潘楼街张教头家对街茶馆上坐地,居高临下,观察周围高衙内所安插的人。
“哥哥,这高衙内所安插的人,全是太尉府上的禁军虞候,明里暗里在潘楼街街上有二三十个,真是要动手救人,免不了一场恶战。”
王寅从上面一个个指出众泼皮探出底细的禁军,对李寒笑说道。
“是啊,我们现在可不能大动干戈,否则自己脱身都很困难了!”
李寒笑这边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把张教头父女救出来,这时旁边的“过街老鼠”张三凑了过来说道,“小的倒是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那张三便说,“小的人称过街老鼠,李四人称青草蛇,俗话说这蛇鼠一窝,我们从地上走不过去,难不成从地下面还不能走过去吗?”
“你是说,挖地道?”
李寒笑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
“正是,不瞒哥哥说,我们这群人没饭吃时,也曾在城外乱葬岗子处挖坟掘墓,干过盗墓的勾当,找点陪葬的值钱物件换点饭吃,挖掘一条地道直通张教头家里,不算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父女二人从地道里接出来便是了。”
他们原本跟着鲁智深,手头紧的时候来偷点菜换钱花,鲁智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会接济他们这些泼皮几个银子花花,后来鲁智深走了以后,他们又沦落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被强的欺,被横的辱的境地,为了活命,刨坟掘墓也是走了下策。
“好小子,有些头脑,这招倒是可以!”
李寒笑之前查看了地形,张教头家后院挨着三个院落,一个是家杀猪卖肉的屠户,另一个是家民居,挨得最近的一家据说是个寡妇,活不下去带着儿子投亲靠友去了,那院子便空下来了。
于是乎,李寒笑决定,就从那个院子往张教头家里挖掘,挖出一条地道来,救出人来就从那个院子里转移出去。
说干就干,李寒笑叫众泼皮准备好了铁锹、镐头等工具,便一股脑的翻进那家人院中,开始挖地道。
这些泼皮还当真不是生手,挖掘速度很快,至于挖出来的土,正好院子里有口井枯了,就全都填在了枯井之中。
挖了约莫两个时辰,这群泼皮便已经将地道挖到了张教头家中后院。
话说那张教头自从女婿林冲获罪之后,高衙内天天上门搅扰,把他搞得心力憔悴,女儿也是每日以泪洗面,他本人一下子就像是老了二十岁一般。
今日坐在后院中正苦闷时,突然感觉地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教头虽然年岁大了些,但也是武人出身,听了不差,于是站起身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莫不是有人钻挖地道?定是那高衙内谋我女儿,派人来此挖地道!”
张教头心里这股火气正没出撒,在兵器架子上取了条枪,站在旁边等着,单等有人露头,他就枪扎见红!
不多时,果然被掘出来一个大坑,张教头见状,一枪就扎了下去。
最先爬上来的是王寅,他刚刚探出半个身子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枪头,他立刻来了个“尉迟恭单鞭夺槊法”,左臂横着往枪杆上一撞,将枪头的落点打得偏离,右手则是一把抓住枪头,随即反方向一拧。
张教头毕竟年老,便是单打独斗,他也不是王寅的对手,被他一招就夺了枪去,兵刃脱手。
王寅持枪跳了出来,张教头怒道,“好啊,好啊,威逼利诱不成,打上我家门了,老夫和你们拼命!”
说罢,便去兵器架子上抄起一口朴刀,要与王寅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