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二十
看着孟佩声把便当袋子放在桌上，把一大捧他叫不上来名字的花放在他怀里，就开始去拆那个礼盒，何厌之顿了下，“你要做什么？”
孟佩声解释道：“你办公室有点单调了，给点缀下，喏，这是花瓶，跟咱们家餐桌上那个出自一个系列，还有这个花，是鹤望兰，也叫天堂鸟，我很喜欢，家里也插过几次。”
孟佩声把花瓶取出来，三十厘米高的白玉瓷瓶，瓶身有流畅而简洁的波浪纹，他把花瓶搁到一边，又去摆饭盒，“你把花儿随便放哪儿，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弄。”
何厌之略微皱皱眉，看孟佩声摆好了又去搬了把椅子过来，想了想还是先把花放在了办公桌里侧，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和勺子，选择了迁就某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毕竟是自己家的，是一天他就得管一天。
孟佩声把带着俩耳朵的宝蓝色陶瓷小炖盅推到何厌之面前，“西蓝花虾仁鸡蛋羹，鸡蛋是我从一个药农那儿买的土鸡蛋，这一批刚开窝，营养价值最高，尝尝。”
何厌之从善如流地挖了一勺，带着一小朵西蓝花和一个虾仁，直接送到了孟佩声嘴边，“你吃。”
孟佩声也不客气，就着何厌之的手吃掉了那勺炖蛋，“味道还行。”
何厌之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吃饭，一路带过来，饭菜都是热的。
吃完饭，孟佩声收起餐具，去办公室带的洗手间接了水，站在桌边用礼盒里带的花艺剪修剪花枝、插花，“那个方林你怎么看？”
何厌之肩背挺直，看着孟佩声动剪刀，就怕这毛手毛脚的祖宗不小心剪了自己的手，不过还是努力分出思绪想了想对方的问题，给出了评价，“不算太聪明，比较认真。”
孟佩声抬了抬眼，看出何厌之隐约的纠结，“怎么了？”
“只是他有时很奇怪。”
孟佩声没忍住笑，赶在何厌之制止他之前道：“他那是面对自己偶像的兴奋和崇拜啊，我看那小孩儿挺好的，我看过他的履历，是拔尖的。”
“不许夸他。”
孟佩声把最后一支鹤望兰插进花瓶，笑眯眯地问，“这么霸道哦，都不许我当着你的面夸其他人？”
何厌之不确定自己实话实说了孟佩声会不会生气，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孟佩声被对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心里软和和的，想去揉揉何厌之的头发，又看见自己沾了花枝粘液的手，于是弯腰凑过去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然后，他盯着那双晶亮透彻的眼睛，声音里满是狎昵的笑意，“厌之乖啦，我知道我老攻最聪明啊，别的谁都比不上，你就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了。”
何厌之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心里轻飘飘的，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很舒服，他略微压抑住这种感觉，微微撇开脸，“我不喜欢。”
孟佩声顿了顿，笑意更深了些，“厌之这是吃醋了？”
何厌之不说话，在他的知识储备里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
对方不说，孟佩声瞧着对方脸上的淡漠，心里是明白的，他略微收敛了笑意，轻声道：“我很开心。”
何厌之有有些疑惑，眨巴了几下眼睛，“被人干涉你很开心吗？”
孟佩声摇摇头，“不是啊，是你愿意跟我说我很开心，如果是你的话，我乐意给你管着。”
何厌之眼神闪了下，轻轻应了声。
点到即止，孟佩声直起身，去洗了手回来收拾东西，“中午睡会儿吧，我先走了，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行，那我看着做。”孟佩声还是在何厌之头顶扑棱了几下，揉乱了又给梳理好，这才心满意足地拎着便当袋子走了。
他进电梯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对比了之前的资料他也认出来这是启明研究院的院长——郑跃。
孟佩声露出一个温和有度的笑容，“郑院长。”
郑跃走出电梯，把眼前的人上下一打量，恍然道：“你是厌之的爱人吧，听说你们结婚好几年了，我都没见过你，厌之也都没提起，咱们是该见见的。”
孟佩声唇角的弧度下压了些，仍是挑不出错的得体，“是早就应该见见的，院长对厌之一向照顾，我很感谢院长，今天我这还有事，改天再登门拜访。”
“孟先生太客气了，我跟厌之认识好些年，都是自己人，应该的，不用客气。”
“那我更得找个时间跟郑院长好好聊聊，我们再约时间。”
孟佩声跟郑跃道了别，进了电梯后等门合上，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皱起眉头，这个郑院长……
孟佩声不经常去店里，他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这天他到店里时正好有几个小姑娘在，一看见他眼神都亮了，他没多在意，只回了个微笑。
他去里面的休息室看各种数据，过了会儿店员敲门进来，问他能不能跟外面几个姑娘合影，她们是学艺术的，前些天去看展览有看到他，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徐丹鹤个展之后他们通过一次电话，知道挺成功的，但是他没想到会有人跟他要合影，想了想他还是出去了一趟，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晚上回家，吃了饭刷了碗，孟佩声还在奇怪一向直接进工作室的何厌之怎么杵在餐厅没走，对方就直接开口了。
何厌之盯着孟佩声，问道：“我给你的卡为什么不用？”
孟佩声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疑问了一声，“嗯？”
何厌之却显得有些烦躁，“卡上钱没少，你说话不算数。”
孟佩声想起来了，说话不算数这可是个大雷，他倒好，千小心万注意还是踩了。
他去握何厌之的手却被对方躲了下，也没废话，直接解释道：“我现在买什么东西用手机直接支付比较多，不怎么刷卡，我实名了的账号也没办法绑定其他人的银行卡。我保证以后有用得到卡的地方不会故意不用，好不好？”
何厌之的呼吸重了些，“借口。”
孟佩声哑然，这确实是借口，他本来就没打算用，方不方便就不在考虑范畴之内，被何厌之这么直白地戳穿，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何厌之是不善交流，但不代表傻，现在他说再多都于事无补，只会被认为是狡辩。
钱这个东西，一沾上就难处理，大钱小钱都一样。
何厌之见孟佩声半天不说话，心里越发烦躁，他转身就走，再待下去可能会发生让他后悔的事，他不想让对方觉得他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孟佩声见人要走，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把何厌之拉回来直接吻了上去。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从疑惑到沉静，又漾起层层波纹，像深山里沁凉的潭水被啄水的小雀惊扰了一池的平静。
唇齿交缠，胸膛相贴，孟佩声能感觉到对方加快的心跳，跟他的慢慢重合在一起——一个绵长的吻。
半晌，他主动结束了亲吻，退开的时候看何厌之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正在想着说辞，冷不丁被扣着后颈再次吻住了，看似平和的假象撕裂开，何厌之的吻不得章法，像是被冒犯领地的狮子，愤怒地想要彰显主权。
腥甜味弥漫开，嘴唇上的刺痛不用说就知道怎么回事，孟佩声没有打断、也没有生气，默许了对方的啃咬和掠夺，腾开手一下一下顺着何厌之的紧绷的脊背，试图安抚有些失控的爱人。
先犯错的是他，先亲上去的也是他，断断没有中途撤退的道理。
等到何厌之停下来，孟佩声不光觉得喘不上气，整个口腔都麻木了。
他顺势微微低下头，把额头抵在何厌之肩膀上，慢慢平复呼吸。
何厌之松开后有些发愣，缓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瞬间有些惊惶，搂着对方的手也松开了。
孟佩声缓过来呼吸，这才察觉出身边人僵像根挺直的竹子，他没直起身，额头往下滑了下，盯着两人交错在一起的双脚，心里有点没底。
他自认何厌之对他很包容，但是这种出尔反尔、前后不一，确实是踩了底线，好一会儿，他才带着点试探地问，“厌之还生我气啊？”
孟佩声音色有些沉，带着点鼻音，小心又轻巧，像是在——撒娇。
没有生气。
何厌之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继而像是棉花糖机里慢慢成型的棉花糖，蓬松而柔软，还是甜的，他这么粗鲁又野蛮的举动，孟佩声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他，更没有不理他。
至于生气？
知道错的小孩子都撒娇讨饶了，他没必要抓着不放。
何厌之视线下移，盯着蹲在旁边歪着小脑袋瓜看他们的孟黏黏，他开口道：“后天……我们带黏黏去做绝育。”
突然被cue的孟黏黏双耳抖了抖，猛得跳起来蹿到楼上去了。
祂才不要割蛋蛋！！！
孟佩声抬起眼，盯着何厌之的双眼，突然笑起来，看着这么正经又淡漠，实际上是在给他台阶下啊。
他看着看着就不愿意移开视线了。
何厌之生得好，冷白皮十分招人羡慕，现在呢，不仅淡色的唇红润许多，冷白的面色之下也泛了层浅浅的红，不招摇，却动人。
他甚至觉得那颗眼角的小痣都流露着想让人去亲一亲的意味。
不得不承认，食色性也，尤其是心里有好感的时候，更是没什么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