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鱼仔的时候，就觉得一定要把它抱给你看。”俞在铃仰面躺在床上，猫趴在她的胸口，她大概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把猫往下挪了挪。
“嗯。”我点了点头。俞在铃一手托着猫坐了起来，看着我补充道：“其实我觉得这种感觉更像是‘相见恨晚’，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就好像久远的曾经，我见过它。”
我看了一眼那只猫。她吐槽道：“不过见过应该只是我的错觉，为什么‘相见恨晚’这种烂俗的搭讪言论我会对一只猫讲啊。”
“也许你真的见过它吧。”我回应道。她继续说道：“准确来说，其实我觉得是我们俩都见过，司黎，咱俩是不是以前碰到过鱼仔但是没管它啊？”
“不会。”我回答道。真的碰到过，她不可能不管。
她低着头挠猫的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没碰到过。好吧，不管了，反正以后鱼仔就拿来给我做暖手宝，冷死了。”
她又说了一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道：“司黎，我们睡觉吧。”说完，她甩掉鞋子，把脏了的裤子和外套扔在地上，抱着猫钻进被子里。被褥捂着她的声音，她闷闷地说：“司黎，衣服脏了怎么办。我们也没个水系异能的队友。现在好多湖的水都好脏了吧，还好天气一直这么冷，流汗也少，不然洗澡都是个麻烦事。”
我把外套搭在床头，伸手摸了一下匕首的位置，回应道：“明天找个干净的湖。”
她好像在被窝里点了点头，笑道：“我运气一向很好，明天跟着我走！”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休息。沉默了一阵，她出声道：“你是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吗？为什么不找一个水系异能的队友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对于很多东西我都没什么想法。如果俞在铃想有，那就让它有，如果她不想要，那就不要。
我说：“你想要吗？那明天就去抓一个。”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喊道：“不要用这么可怕的词啊啊啊！”
喊完她又降下声调，说话变得有气无力：“也不是想要，有一个的话会方便很多。毕竟水系异能这种类型的异能造物都不遵循物质守恒，简直是外挂一样的存在。可惜我们俩一个空间一个精神，完全是生活方面毫无用处的异能，这么搞下去有点艰难啊。”
“嗯。”我应道，明天去抓一个。
“嘘——好啦，睡觉睡觉！”她翻了个身，不再说话了。
我用异能舒缓她的神经，很快她的呼吸便平缓起来。精神异能也不是完全没用，俞在铃的精神时常处于一种很不稳定的状态，我最初碰见她时她的精神磁场甚至会影响到我，尝试过后我就一直在用异能帮她纾解，目前看来还算有效。
我翻身，阖上眼休息。
我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俞在铃踢开被子仰面大睡，那只猫不知所踪。
末世前是冬天，末世后还是冬天，无雨无雪，只有一成不变的寒风，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暖。俞在铃每天都会这样，我醒得早，能及时帮她把被子盖回去，否则不出两天，她一定会生病。
我替她掖完被子，撞见她下意识皱眉，好像还想说什么。
我只能让她不再精神混乱地做噩梦，但不能阻止她做梦。以往在我的帮助下她的梦不会坏到哪里去，这是第一次见她做梦时精神不太稳定。
她翻了个身，手腕上的铃铛响了一阵，猫在我身后叫了两声。
我回头看，它懒懒地趴在我的背包上，看见我走近也没有动，只舔了舔爪子。
我坐在它旁边擦我的匕首。匕首是我在一片树林里捡到的，被插在树上，不知道原来的主人去了哪里。那个时候我刚碰到俞在铃，子弹用完了，她还没有觉醒异能，枪没地方放，我就扔了。身上没有趁手的东西，也不见人把匕首拿走，我就把匕首□□留给自己用。当时俞在铃还很胆小，现在也还是很胆小。
我看了一眼猫。如果哪天真的没有吃的了，还是把它杀了给俞在铃填肚子吧。
它站了起来，跳到俞在铃床上，用爪子蹭俞在铃的脸。
俞在铃大概被挠得脸痒，偏了偏头，但没有出声。我站起身来要去抓猫，它一见我走近，一屁股坐到俞在铃脸上，俞在铃被惊得一颤，还没有下一步反应，我先把猫拎了起来。
俞在铃瞪大了眼，呸呸呸几下吐出一嘴猫毛，急促地喘气。半晌，她迟钝道：“什么东西啊。”
“你捡回来的猫。”我扬手。猫不敢再造次，被揪住脖子一动不动。
她没有立刻回答，又愣了半晌没说话，视线逐渐聚焦，抬头看我。我问道：“做噩梦了？”
她摸了摸脑袋，回答道：“也没有，不算噩梦吧。我梦到我快死了，有人想救我，但是她好像被困住了，没有办法救我。不过严格来说她想救的不是我，快死的也不是我，我只是个灵魂状态的旁观者。然后就感觉越来越喘不上气，就醒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了一下该怎么说，最后道：“只是个梦而已。天亮了，起床，我们赶路。”
“好啦，知道了。”她跳下床，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披着外套又去穿鞋子，问我，“吃早饭吗？面包？”
我开始收拾折叠床，扔了鱼仔让它自由活动，回答道：“不了，你吃吧。
俞在铃穿好鞋站了起来，她身后的床铺消失不见，紧接着我手下的折叠床也不见踪影。她走到我旁边，搂住我的肩膀，说道：“你这样不行呀。多吃点才能长高，你看看你，咱俩碰见的时候你就跟只有十岁似的，那么小一只，你现在是发育的时候，不吃东西我怕你体力不支。”
我说道：“我还没收拾完。”
“哎呀不用收拾了，收到空间里我帮你收拾。吃点儿东西吧，吃早饭能变得更强。”她还是没松手，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语调一如既往的曲折。
“边走边吃。”我拖着她拎起地上的包，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舔爪子的猫，抓起来往包里塞。
猫剧烈挣扎起来，惨叫声显得很可怜，俞在铃从我手下把猫薅过去，顺了几把毛，惊恐道：“司黎你在干什么？！谋杀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吗？！乖啊乖啊，给你摸摸。”
这只猫很明显已经进化出了神志，恐怕并不简单。
俞在铃似乎很喜欢这只猫，一边摸一边笑个不停。我背上背包，说道：“走吧。”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但只带来了一片寂寥。风还是冷的，在这种天气里，我很难完全自由地对付丧尸。俞在铃不再逗猫玩，紧紧搂着它，像是在取暖。
我面前突然掉下来一块面包。我出手抓住，偏头看俞在铃。
她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我现在腾不出手来嘛。不过我就知道你能抓住的，吃吧吃吧。”
“你呢。”我问。
“你先吃嘛，我手上是猫，一会儿再吃。”
果然还是应该把这只猫塞进包里。
我拆开包装，撕下一片，递到她嘴边。她缩了一下脖子，张嘴吃掉面包。
她笑了一下，噘嘴道：“不愧是我的好司黎。”
俞在铃随意挑了个方向，带着我和一只猫走。她选的路一向都没什么问题，我并不担心最终到不了目的地。临近中午时，我们走到一条溪边，她看了看溪水，双手合十道还好还好。
她拉着我过了一遍水，忍不住直呼冷死了。又把脏掉的衣服扔进去洗，我们的衣服材质并不柔软，她边用力边说道：“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吧，这么冷的□□服没法这么快干，明天再赶路，怎么样？”
我动手搭了两个帐篷，让她把被褥给我。她抽空挥了挥手，被子险些掉到地上。我看她洗衣服实在太艰难，把她赶回搭好的帐篷里喂猫，坐在水边搓洗起来。她找来一堆粗树枝搭了个支架，让我把洗好的衣服搭上去晾着。
弄完之后她瘫倒在我的帐篷口，半个身体靠在我还没铺好的被子上，有气无力道：“我发誓，我再也不拿材质这么硬的衣服了，又难洗又重，从来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拜托，老天爷，给我们来个水系异能的队友吧，我再也不想碰脏水。”
瘫了一刻钟，她又坐起来，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们去那边找一下晚上生火的木材吧，我刚刚在这四周转了一圈也只找到那么一点，肯定不够。晚上还要洗几件衣服，不用火烤我们明天也走不了。”
我点了点头，把匕首绑在大腿上，示意她可以走了。她左右看了看，把猫留在帐篷里，仔细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们哈，我们很快就回来，有人来就‘喵呜喵呜’地叫我们，我们也会很快赶回来的。”
她爬出帐篷，整理了几下压乱的衣服，对我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像是养了个年幼的女儿。”
我们找到了足够烧一晚的木材，俞在铃还想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却听到了那只猫的叫声。
俞在铃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找了，回去吧，看来是来人了。”
走到小溪附近的时候，有一个女生站在溪边，慌张地对着帐篷解释什么。俞在铃探头看了看，走上前问道：“你好，你是？”
女生转头看向我们，还没开口声音先传入我耳里：「这两位是那只猫的主人吗？」
是我异能的被动。会无差别听到别人心里想到我时的心话。
随后她一脸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这两个帐篷应该是你们搭的吧？我以为帐篷里有人就想问问能不能帮帮忙，擅自掀开你们的帐篷是我不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