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的院子里有四万朵玫瑰花，每一天早晨，我就捧一本书坐在门口。
所有的人路过，都要称赞我的玫瑰，也有想要折去一两朵的，我通通不理不睬。
直到那天你来，笑眼眯成月牙问我，看的什么书呀？
我就知道，这四万朵玫瑰花，统统是你的，统统都是你的。
——《春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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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隐瞒的理由。”
顾晞城在沙发上坐下来后说了句话。
哪怕已经年近半百，他的容颜依旧俊美得如同刚过而立之年，但相比起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又多了几分睿智和沉稳，这是在总裁职位上二十几年沉淀下来的气质，不是一般人能够超越的。
顾昭霖知道他能问出口就代表心里已经不悦到极点，顾昭霖见识过父亲发火的威力，没敢插科打诨，而是老老实实回答，“不想让你们担心。”
他已经让他们担惊受怕过一次，不想再让他们体验第二次。
还有……
脑海里的想法还未完全散去，忽然有道声音插进来，“还有。”
是顾晞城，他的语气和神情都缓和了些。
顾昭霖下意识就要问他是不是会读心术，但转念一想顾晞城是什么人，那是比顾昭觉都狠厉的存在，他又是他儿子，心里这点小九九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扯了个苍白无力的笑容，顾昭霖幽幽道：“还有……因为angel。”
他从知道自己可能复发后就一直在服用药物，然而始终抑制不住病情加重，一开始他的确只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直到那日邵启明表示只有骨髓移植才是唯一的办法时，他才真正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苏沁知道他的病。
她是他的妹妹，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但她要参加世界比赛，他不希望她因此而分心。
如果他告诉她自己的病情，他知道，以苏沁的性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比赛资格选择救他。
但她已经救过他一次了，他不想再让她为自己牺牲那么多。
数学是她的爱好，能和偶像一起参加比赛是她的梦想。
他不能这么自私，成为她追求梦想道路上的阻碍。
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
“你有没有想过，”顾晞城听他说完，眼神几分沉重，“如果你出了意外，angel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恨你。”
angel是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敢爱敢恨性格分明，顾晞城可以打包票，如果顾昭霖真的出了事，angel知道因为自己参加比赛而错失救哥哥的机会，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的阴影里。
“爸，”顾昭霖心里一阵抽疼，勉强笑了，“我当然知道。但我不想她因为我的事情错失机会，这是她努力了几年才换来的结果，我不想看见她就此放弃。”
顾晞城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深邃。
家业有大儿子继承，所以对于小儿子，他一向是处于放养状态的。
小儿子比大儿子要活泼好动得多，平时就是嬉皮笑脸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儿子流露出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良久后顾晞城突然问，“当年的事情……你有没有恨过我？”
恨最后选择了顾昭觉而放弃了他，让他多忍受了三年的病痛折磨。
顾昭霖一愣，可很快他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有。”
顾晞城微眯了眼，“我要听实话。”
“真的没有，”顾昭霖轻声说，“你们选择大哥我一点都不意外。”
顾晞城怔了怔。
顾昭霖又道：“他是顾家的长子，承担的责任远比我大得多，先救他是应该的，我没有任何埋怨。”
尽管那时候他和顾昭觉都宁愿先牺牲自己把眼前唯一的机会留给对方，但顾昭霖私心里，仍旧希望父母会选择顾昭觉。
那是他的哥哥。
他还小，他可以等。
……
病房里再度沉寂下来，站在休息室门口的苏眠泪流满面，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这一辈子，除了小女儿，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所以女儿出生后，她将选择权交到丈夫手里。
等到丈夫告诉她选择了大儿子时，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敢踏足小儿子的病房。
她害怕，怕看到小儿子质问的眼神。
怕他抓着她的手伤心欲绝地问他，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后来小儿子的病好了，她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希望曾经的选择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伤疤。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小儿子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们。
那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磨难？
……
“昭霖，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尊重你的决定，”顾晞城说，“邵医生说过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如果你不愿意告诉angel，我们都会替你隐瞒，但同样的，你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甚至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小时候那么多疼痛都忍过来了，现在这点算什么，”顾昭霖一点不害怕的模样唯一的担忧是苏眠，“只是妈她……”
苏眠是个玻璃心，他怕她会受不了。
“她会理解你。”
有了顾晞城的保证，顾昭霖放下心，“angel要参加两个月的比赛，至少在她比赛结束前，不能让她知道我的病情。”
两个月而已，他一定能熬过去。
他要的是两全其美，而不是angel再一次为他牺牲。
“而且也不是一定要angel提供骨髓，”顾昭霖不在意地道，“全中国捐献骨髓的人这么多，难道资源库里就没有一个人的和我匹配？要真是这样，我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顾晞城说：“我已经派了人去寻找和你匹配的供体，一有消息马上就会汇报给我。”
“谢谢爸，”顾昭霖露齿一笑，“这段时间妈的心情可能不太好，您得多照顾照顾她。”
“知道。”
顾晞城淡淡答，心里却隐隐担忧起来。
angel那么聪明伶俐，真的会对昭霖的病毫无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