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反差
别回头看那弥荒的过往，哪怕层层叠叠深深浅浅，都只是冰融消亡的废篇。
——林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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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又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直响，如同是寂寞的拾荒者在敲打着世间冷暖，使得人心发慌。
s市初秋季最多桂花，又被大雨打落，本是它盛放的好时节，却被这场雨夺去了璀璨芳华。
从教室的窗户望出去，路面上铺了一层金黄的花蕾，满城尽是馥郁的花墙黏合着雨水的腥气。
近几天气温在持续下降，苏沁抓住秋老虎的最后一点尾巴，赶在彻底降温前最后穿了一次属于夏季的连衣裙。
这场雨没下太久，到十一点便停了下来，又换上了难得一见的阳光。
上午下课后，苏沁像往常一样收好东西，背上书包一个人溜到了教职工停车场。
这里路过的学生少，没人注意得到她。
等她到停车场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拐角的位置，脸上顿时展开欢喜的笑容。
顾昭霖见她过来，立马开了车门。
自从上次换车被顾昭觉发现后顾昭霖就再也没机会摸到他的车钥匙，偷车不成功的顾昭霖实在是不想开骚包的玛莎拉蒂来学校上班，最终选择换了辆车。
现在他开的这辆黑色大奔就是前两天刚提的新车。
虽说放在一众老师的大众、雪佛兰和奇瑞里还是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在，但相比起玛莎拉蒂的高调程度显然还是差远了，顾昭霖对此很是满意。
苏沁钻进车里，将书包往后座一扔，豪气万丈地说了句，“出发！”
顾昭霖肃着脸叮嘱：“先把安全带系好。”
看着妹妹扣上安全带，顾昭霖才发动车子，从一群来来往往的学生中穿梭而过，往校门口的方向驶去。
在来五中上课前，苏沁常常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学校，能在s市这座城市扎堆的重点高中里脱颖而出，入了爸爸的法眼？
直到开学报道那天，她终于明白原因。
因为五中的食堂特别难吃。
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理由。
当然教师餐厅除外。
有幸跟着顾昭霖尝过一次教师餐厅的味道的苏沁始终想不明白，都是一所学校的，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
但教师餐厅毕竟是专属老师用餐，苏沁一个学生长期蹭饭也有点不好意思，而学生食堂的饭菜她又真心吃不惯，于是在连续啃了好几天的面包后，顾昭霖利用自己班主任的身份给她开了个特权。
每天中午带她出去吃饭。
鉴于两个人是兄妹的关系不想被外人所知，每天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顾昭霖都会提前在车上等苏沁，有时车会开到学校后门，有时就在停车场。
“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啊？”车窗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清里面，车内却能将外界看得清清楚楚，苏沁看着一窝蜂往食堂涌的学生，心想难道真的是我太挑了么。
“到了你就知道，”顾昭霖不紧不慢打着方向盘，“吃了这么久的西餐，偶尔也要换换口味。”
大概开了能有十几分钟，顾昭霖终于停了车。
苏沁没料到他会带她来这里，愣了一下。
顾昭霖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旁为苏沁打开了车门，“下车。”
苏沁看着已经被晒干的路面，下了车。
关上车门后，顾昭霖将手里的钥匙甩给了泊车小弟，朝餐厅里走去。
苏沁跟在他后面，挽着他的胳膊。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的人并不多，只稀稀拉拉坐着几名客人。
也是，这本就是家需要提前预定和会员优先的餐厅，用餐到底环境向来有所保障，人少也正常。
苏沁知道这家餐厅，开了能有五年的光景，多少次她在家研究食谱的时候都能在美食杂志上看到它，奈何离顾宅太远，她没机会来。
不过她没机会不代表顾昭霖没来过，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进来后便有服务生跟他打招呼：“顾先生您来了。”
顾昭霖径直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停下脚步拉开一张椅子，示意苏沁，“坐。”
苏沁走上前，他便又十分恰到好处地替她调整了一下角度，她落座，与餐桌的距离刚好。
顾昭霖，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菜单送上来的时候，顾昭霖示意服务生送到苏沁面前，“点餐吧。”
苏沁接过菜单，没急着点餐，问了句，“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不是喜欢这家的菜，总想研究一下菜品的有什么秘方么，”顾昭霖笑得玩味，“我今天就满足你。”
“……”
我是想研究没错，但是不能当着人家服务生的面说吧？！
看着服务生微微诧异的神情，好像在看怪物似的，苏沁脸一红。
见她不动，顾昭霖瞅了她一眼后干脆拿过菜单，对着服务生点了几道菜。
苏沁发现他点的都是她曾经表示过感兴趣的，心想二哥你可真懂我啊。
等餐的时候许是刚刚的服务生向老板汇报了这桌客人奇怪的对话，没多久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就过来了，问他们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苏沁看着他不拘小节的模样，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粗犷豪放的人竟然也能开这样一家优雅高级的餐厅。
顾昭霖也没遮掩自己的目的，大大方方地表示，“我妹妹对你们家的菜品制作方法很感兴趣。”
苏沁看着二哥一副我是来窃取商业机密的模样，简直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啊。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老板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沁一边用餐一边听老板声情并茂地讲解这些菜品都是用什么样的原材料，什么样的烹饪方式才能制作出来。
菜点得精致，两道前餐，三道主餐，还有一道汤品，从食材的选材到最后摆盘都力求完美。
银制的餐具，有缓缓流淌的音乐，是餐厅正中央的小提琴乐队，声音不大也不小，用餐的美妙体验做得别具匠心。
只是旁边站了个大胡子男人，多多少少有些煞了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