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这是姜姒从来没想过的事情走向。
如果参加的是舞蹈方面的选拔，她兴许还会抱有一点期待，可这是滑雪。
她从来没接触过的滑雪！
看着屏幕上秦茵茵一条一条蹦出来的消息，姜姒差点没握住手里的手机。
也许是她的神情因为惊异而变得僵硬，开着车的年轻小伙以为姜姒晕车了，还专门体贴地开了点窗户给她透气。
姜姒看着满屏幕秦茵茵发来的消息和那条青训营发给自己的短信，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许恍惚。
这是真的吗？
居然……选中了自己？
秦茵茵的消息还在不住地向外弹，最后直接给自己打过来了电话。
姜姒犹豫了片刻便接了：“喂？”
“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
秦茵茵的声音难掩激动，“今天晚上要第一次集训，你可别错过了时间！”
什么？
姜姒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那条短信，果然上面说今天晚上在滑雪馆进行第一次集训，让大家准时到达。
“可是……”
姜姒抿了下唇，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今天晚上有通告。”
电话那边一瞬间也哑了声。
毕竟姜姒是出道的爱豆，虽然她年龄不大，但是她已经选择了舞台这条路。
能回头吗？
“不能请假？”
秦茵茵刚问完就觉得这个答案都不用姜姒来回答自己就知道，一下子高昂的情绪就降到了零点，“算了，反正你本来没想来滑雪。”
姜姒还想说点什么，秦茵茵却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静静地垂眸，看着手机上经纪人发过来的台本。
明明在看的是按部就班的台词，心里想的却是舞台以外的事。
姜姒有些出神。
她想起那银白赛道上飘飘洒洒的雪，想起跳上跳台凌空那一瞬胸腔炽热的心跳。
那样的鲜明、令人悸动。
车子停到了工作室门口。
开车的年轻小伙一脸傻笑地给姜姒拉开车门，还殷勤备至地拿了盒饭给她。
姜姒点头表示过谢意后便轻车熟路向她们团的练习室走了过去。
还没进门便听到几个女声闲聊。
“姜姒怎么都这个点了还没来，以前她不是一直都在练习室的吗。”
“要我是姜姒我也肯定不来。哪里还有脸来啊。”
“光舞跳得好有什么用。又不是谁跳舞跳得好谁就能笑到最后，这里是什么地方还用得着我们提醒她？”
……
姜姒静静听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
光听声音她就能听出里面都是谁在，脸上又是怎样讥讽嘲弄的表情。
她一声不吭地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脸部表情惊疑不定的众人，不声不响地坐到一边拿起了盒饭。
屋里尴尬的安静了片刻，很快又如沸水一样叽叽喳喳起来。
不过话题变成了同样不在场的柳疏影。
姜姒两耳不闻，一边专心致志地吃着盒饭，一边看着手机上经纪人发过来的台本。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的台词和环节也不多，关键是配合其他人就好，没有什么重要的戏份。
划着划着姜姒就开始刷起了视频。
她一般不怎么玩，大部分时间打开也只是看一些舞蹈视频打发消磨时间，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去滑了雪，手机上竟然开始自动推送起滑雪相关的视频来了。
姜姒闲着也是没事，打开便看了起来。
上面是一个人类幼崽全副武装站在单板上，带着护目镜酷酷地从滑道上滑下来，姿势之标准、动作之流畅让人叹服。
评论区一水地夸赞“人类满级幼崽”，更有人贴出了这孩子背后优秀的基因来源和强大的背景：父亲是滑雪教练，母亲尹一黎是现役自由式滑雪运动员，舅舅家里有一整座滑雪场……
姜姒看着看着觉得那个人名有点眼熟，猛地回神才想起来，尹一黎不就是昨天借给自己滑雪服的那个姐姐？
是国家队的现役滑雪运动员？
竟然这么厉害的么？
姜姒连忙打开百度，飞速搜索起“尹一黎”这几个字。
果然，百度没有让她失望，第一个词条就是对于她的介绍。
看着上面熟悉的模样，姜姒又惊又叹地看着她的履历，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再看看尹一黎是从五岁就开始滑雪，十三岁就进了国际雪联排名前五十，十八岁参加世锦赛……
姜姒看得有些出神，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后：“哟，姜姒，你这是在看什么？”
盒饭还没吃完，姜姒眉头蹙了一下，随手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放进嘴里，只是关上了手机并不理睬。
队友吃了个钉子讪讪一笑，旁边另一位声音尖细的女孩儿却突然开口说起话来：“姜姒，咱一天不见你人影，你去哪了？”
姜姒本不想说话，但其他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问起来，只好暂且放下筷子，随便答了一句：“出去散心了下。”
这几个人正想盘根问底，刚才接姜姒回来的年轻小伙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探出个头来：“姜姒姐你今天滑雪玩得怎么样？”
这下姜姒不想回答也没法不回答了，只好说道：“我陪朋友去的。”
见众人一脸不信，只好摊手道，“今天滑雪青训营来招人，我朋友喊我去给她壮胆。”
姜姒话还没说完，那个嗓音尖细的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去参加滑雪青训营啦？”
姜姒眉心微蹙。
“你是怎么想的？一个跳舞的跑去滑雪？”
她嗓音尖细，显得本就刻薄的话语更刺耳难听，“这就是martch舞担给自己找的出路？说出去真要笑掉大牙了……姜姒，不会以为这样是条好路子吧？先不说运动员有多难，你能不能选上也另说吧？”
“笑死人了，真好意思说……”
……
姜姒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平静，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出声为自己辩解。
她说得确实对。
像尹一黎这样从小就开始练习滑雪的，自己一个半路出家的，拿什么来和她们竞争？
比自己努力的有天赋，有天赋的还比自己开始的早。
她总归是有点痴心妄想。
上了车去补拍综艺的时候姜姒才知道，为什么不是保姆车来接自己了。
毕竟白色的保姆车只有一辆，女团的经纪人让那辆车去接了柳疏影，接自己时就随便找了人。
都看过台本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补拍得一些都很顺利。
姜姒其实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儿的饭局她是真心不想去的。
要是能天降救星来把自己救出去好了。
姜姒这么想着，心里颇为遗憾地看了眼控制器那边显示的时间。
为着今晚的通告，滑雪馆那里……还是没能去成。
就在姜姒以为经纪人要拉着保姆车上的她们去应付酒局时，还没上车的经纪人却突然拉开车门，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姜姒：“姜姒，你跟我过来一下。”
其他几个团内成员幸灾乐祸地看着姜姒，窃窃私语起来。
姜姒心底没由来跳了一下。
综艺不是拍完了吗，难道哪个环节出了什么纰漏？
不应该啊。
姜姒面上镇定地跟在经纪人身后，却不想一拐角直接对上了一张冷毅的面孔。
姜姒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正是那天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滑雪教练吗！
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
姜姒看着那个冷面教练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突然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来，脸上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姜姒小姐贵人事忙，今天晚上的训练忘了，我来接她过去。”
经纪人一脸探究地看了姜姒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冷面教练：“您是滑雪队教练这点我知道，冰上竞技为国争光义不容辞，但是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姜姒签约了我们工作室，时间是由工作室支配的。”
“你既然知道义不容辞就把人给我。”
冷面教练的口吻不容置疑，“可我听秦茵茵说，姜姒的合约这个月初就已经到期了，既然没有继续签后续的合同，姜姒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管不着。”
说完，她又回头冷冷地看了姜姒一眼：“走，上车。”
姜姒整个人还是懵的。
教练竟然为了她跑到经纪人面前要人？甚至还专门去找秦茵茵打听了自己？
经纪人皱起眉头看向姜姒：“你不想在martch呆了？”
团里的其他成员不知什么时候也拉开了窗户，一个脑袋挤一个脑袋乐得看热闹，听见经纪人这句话所有人脸上一瞬间都惊疑不定起来，直勾勾地盯向姜姒。
姜姒迟疑地看向冷面教练：“教练，我是学跳舞的，我可能并不适合滑雪……”
“适合不适合，试过才知道。”
冷面教练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姜姒的话，再次重复道，“上车！”
经纪人一看也急了：“姜姒，你今天要是跟着她走了，martch绝对不会再签你！”
她声音因为说得太用力，都有些沙哑，但依然带着一股狠劲，“姜姒我告诉你你完了，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回到martch来！只要我活着，娱乐圈就没人敢签下你！！！”
姜姒怔怔地看着保姆车上讥讽嘲弄看自己热闹的团成员，还有那状似癫狂的经纪人。
……一地鸡毛。
她看着深黑幽静的夜空，突然想起白日里她站在那银白赛道上，抬头看见的雪，雪上起飞那一瞬胸腔炽热的心跳，还有那些热情友善的面孔。
那是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却又是那样的鲜明，让人心尖都为之颤动。
“好。”
姜姒声音极轻，却掷地有声，“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