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1
机械武装的召唤还在继续。
刹那间，小云的脚底下传来一阵阵巨响。
整个地下像是埋藏着无数的机械，小云感知到巨量的机械元素正在以超高速奔向地面。
很快，机械元素如同喷泉一般涌出地面上裂开的破口，张牙舞爪地扫过每一寸土地。
小云来回横跳于这些机械元素之中，可她脚下的线条过于密集，小云还是不小心被某一根透明的线条所绊倒。
小云以脸着地，她的金发被泥土中的水汽浸湿，全身上下都沾满污渍。
那些机械元素的线条全都收束到半狗人小天的胸口。
各色的线条先是编织成胸甲，接着是护腕与臂甲。
在不停地编完整个铠甲套装之后，所有剩下的线条将半狗人拖上群星闪耀的夜空。
背朝圆月，半狗人仰天长啸。
他仿佛也受到了某些跨越时空的召唤。
机械巨狼的獠牙最先显形，狼耳与躯干也相继出现。
最后，黑色白边的火焰构成了巨狼的四肢。狼的三条尾巴展现出红黑相间的光泽。
巨狼落地，一掌拍向刚刚起身的小云。
小云的身边满是残存地表的机械元素，她根本无处下脚。
所幸一双猫耳及时窜出传送门，他扭转身体，那条剧烈燃烧的元素大尾巴忽然膨胀开来，一下子就扇飞了整只机械巨狼。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巨狼直接滚进了塔楼旁的泥潭。
机械巨狼的那只爪子死死抓住塔楼的立柱。随后，它便把无人问津的塔楼彻底压垮。
“空，你怎么回来了？”小云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展开。
“抱歉，我不是有意晚到的。”空没时间从头解释了，“我之前躲在一个你差点就发现了的地方。其实我也在透过那个符文观察你。不过，对我来说，你的表现已经足够了。”
“啊？”小云不明所以。
趁着机械巨狼还在泥潭里挣扎的时间，空随手便抓住了那只从他身边路过的微型机械蜻蜓。
“你们自己看看，六冠现在也变成了自己最为讨厌的样子了呢。”空把那只蜻蜓的脑袋对准了失控的小天。
“首席骑士，此事与你无关。”蜻蜓中传来的声音不知来自于哪一位六冠。
“赶我走的时候很起劲，没办法收场了才又想到我。你们真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啊。”空随即放走了蜻蜓。
“谁给他透露的决斗坐标？”六冠那边又有人在问，但是其余的成员均摇头否认，蜻蜓也没在传出任何声音。
“空，我真没想到，小天的机械武装原来就是你在空间符文里给我看过的那只巨狼。”小云来不及去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好先专注于当下。
“不，现在的他已经不完全还是他自己了。机械武装的本质还是机械，无论是谁都逃脱不了失控的命运。”空张弓搭箭，一箭水元素穿透机械巨狼的爪子。
连发的水元素箭把机械狼和狼内的小天死死地定在原地。
“因此，六冠的成员才会历经轮换走到现在。”空的语气平缓得令人胆寒。
“什么情况？”小云有些处理不了这些突然增加的信息量。
空反手甩下六道冰锥，把机械巨狼的四肢和尾巴全都固定在了原地。
他一边释放符文，一边向小云解释道现在的状况：
“每个骑士的最终任务便是击败那位选中他的六冠，从而取走那套即将失控的机械武装。”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销毁机械武装的方法，任何的符文都无法对这些古老的怪物奏效。”
“这也是为什么不断有老的六冠退却、新的骑士登上冠位。”
“千年以来，皆是如此。”
“小天还没有自己的骑士，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搞定眼前的这个怪物。”
空拉开水元素长弓，接连不断地向巨狼发射箭矢。
与此同时，他的大尾巴还不忘帮小云擦干身上的水迹。
被必入绝境的的巨狼一声怒吼，小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
一个无底的巨坑出现在小云和空的脚下。
两人被拖入其中。
小云在情急之下抓紧了空的尾巴。可是空也是一个没站稳，然后一起摔进了坑里。他的尾巴托着小云和他一起坠入了漆黑一片的深渊。
机械蜻蜓也随之跟进。两人一机械在光怪陆离的隧道中穿梭。
过了好久，小云又一次摔落到地面上。
这次，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她选择了屁股着地以减轻疼痛。
小云在落地的瞬间感觉没有原来那么痛了。
小云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挑战了无数次的白色雪原。尽管小云身着短袖，她居然一点也没感到冷。
“小云，你起来一下。我在你下面。”小云身下的那条大尾巴戳了戳小云的脑袋。
小云赶紧起来。她太过着急，反而又不小心踩到了猫猫的爪子。
“我不是故意的。”小云赶忙道歉。
“现在可没工夫道歉。”空也迅速爬起，“我们在哪里？”
“哦，是这里啊。”空自问自答，“这是个让我难过的回忆空间。你应该也已经见过了吧。”
空站起又坐下，他那变回来的手指指向了那个小云在训练时从未去过的方向。
小云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她终于看见了自己从未注意过的机械狼群。
狼群将四位年轻的符文师团团围住，而那四位符文却丝毫不觉得慌张。
小云本能地快步向前，想去帮助那几位看似深陷苦战的同伴。
然而，一把风元素短剑从狼群中射出，刺穿数匹机械狼的核心。那些小型机械应声倒地，风元素的立场震荡在整个雪原之上。
“姐姐？”小云眼前的那位风元素短剑正是三年前的琴。
那时的琴还未剪去长发，她那棕褐色的头发在风中显得无比凌乱。
小云跑进狼群，企图助曾经的姐姐一臂之力。可是群狼从小云身上穿过，两者没有任何碰撞体积。
“小云，我们无法改变自己所走过的时间。”现在的空逐渐追上了小云的脚步，“接下来的一切，必将发生。你我仅能在此袖手旁观。”
“空，三年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姐姐在最初会对你闭口不谈？”小云眼睁睁地看着群狼突破一层又一层的元素结界。
某只饿狼亮出口中的尖牙，即将咬下天空中飞舞的那把短剑。
队伍中的半狗人也朝机械巨狼投掷出了出他手中的武器。
还不是六冠的小天使出了那时他所能使用的最强绝招：“火型，圣炎。”
洁白的火苗点燃每一片风元素所经过的土地，上百只小型机械狼化为烧焦的残骸。
狼的尸骨遍布荒郊野岭。剩下的机械四散而逃。
远方的丧钟在此敲响，象征末日的塔楼浮现在苍白的背景之中。
“琴，我们要追，不能放跑任何一只。”小天的长毛尾巴蓄势待发。
“嗯。”身为小队长的琴收回短剑，披上披风，也对静的提议表示赞同。
“那我们怎么办？”青涩的半猫人辅助向队长提问。
“没关系，你们放心去追。”四人小队的最后一位成员对其他人说道，“猫猫由我来保护。”
她是一位身披斗篷的法师。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她的大半边正脸，仅露出了她那说话的嘴唇。
静和琴起身追逐流亡的小型机械狼。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那只噩梦般的机械狼王出现在了三年前的半猫人身后。
“空，你快离开这里！”三年后的小云朝三年前的空大喊。
“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三年后的空即将目睹那一切的重演。
藏匿于西灯市郊外雪原的机械巨狼冲破茫茫白雪的封印，一路奔向那两位留守原地的新人符文师。
当年的猫猫没能挡住狼王的一爪，倒在血泊之中。纯白的雪原被鲜血染成深红。
尽管那位法师奋力抢救猫猫，但是那年的猫猫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所幸放弃了挣扎，等待着寒冷一点点地占据自己的身体。
“空！”三年后的小云还在呼唤过去的那只猫猫，可是冰冷的雪地里没有一点回音。
“我活下来了，你别害怕。”现在的空伸手拉住现在的小云，“但是，这是她用尽最后一滴血的代价换来的。”
“猫猫，活下去。”那位倒地的法师用出了她唯一的辅助类符文，“月华秘传，风之治疗。”
风元素包裹住猫猫背上的伤口，修复起猫猫身上那些受损的器官。机械巨狼没有犹豫，又是一爪子朝猫猫的方向拍打过去。
当猫猫的视觉开始恢复正常之时，那位一件黑白两面的斗篷已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那位同行的符文师早已没有了呼吸，倒在一旁的雪地中。
巨狼即将离去，那位法师的背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缺口。再多的抢救措施也无济于事了。
保护猫猫的法师没来得及为自己进行手术。过量的元素释放反而让她的生命加速流失。
机械巨狼无暇顾及这两个垂死挣扎的渺小生物，因为它感受到两个强大的符文师正在朝这里赶回来。
巨狼遁入雪原，消失不见。
静和琴终于归来，他们本应和队友分享自己全灭机械狼群的喜悦。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还未成为骑士的猫猫抱着那位重伤的法师倒地大哭。
“你是在责怪我吗？”巨狼的低音传遍整个雪原。过去和现在都是如此。
“不，我只怪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辅助。所以，我发誓要变强，强大到足以改变一切。”现在的空和过去的空说出了一样的话。
那一刻，代表六冠首席的石板从天而降，落在猫猫的面前。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猫猫死死地握住那块石板，直至其完全融入了他的猫爪肉垫里。首席的元素全数注入半猫人的血管之中。
猫猫的身后的大尾巴里开始出现各种其他颜色的元素。
元素失控的猫猫亮出银色的元素獠牙，而那位法师却用自己的胳膊堵住了半猫的血盆大口。
等猫猫的眼睛回过神来时，一具无处安葬的尸体倒在了他的面前。猫猫无力地取下她身上那件黑白两面的斗篷，然后倒头大哭。
这不是小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空的过去，但这是小云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脆弱的半猫。
“这就是资料里缺失的那个部分啊。”小云还记得那份唐拿给自己的行动档案。
“空间解除。”三年后的空找到了解开空间的那一个点。一人一猫一蜻蜓再次回到现实的月夜之中。
如今的空已然不是空间符文内的那个自己。
他张手撕裂了这个由机械巨狼拟造出来的回忆空间。
那只误入其中的蜻蜓完整地将这段录像也传回了六冠聚集的会议室内。
“那年的你们愿意相信我的未来，将首席的力量托付于我。”空用利爪指向还在观战的机械蜻蜓，“为何到了现在，却又不肯相信同样想要变得更强的小云？”
“首席的武器？”空冷笑一声，“没有元素的支持，那东西就是根废品棍子。”
“所以，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这个声音从战场一路传回六冠的会议室。
船屋内的众人没有回应。
机械蜻蜓煽动翅膀，开始寻找另一个适合拍摄的角度。
“空，我不会再让你经历这些的。也请你不要再因此继续伤害自己了。”小云示意空赶紧停手。
因为小云通过感知符文发现，空的身体内正在超额释放各种元素。
高空中，一阵垂直向下的轻风在半路调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