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祈祷
进入教堂，中间长长的走廊上铺着深红色地毯，上面的边框点缀着金色花纹。红色走廊两端是大大小小若干木制长椅，大概一百多个，恰好足以容纳太齐村所有前来的村民。
而沿着深红色走廊向上，一个深棕色木制巨台赫然挺拔其上，一条条台阶向上延伸，在那\"舞台\"之上，一幅足足有五米高、四米宽的肖像置于背景墙上。
肖像上的男人有着鹰钩鼻，深邃的眼窝，两撇小胡子旋成一个小漩涡挂在嘴上，而这男人眼眸深绿，嘴角略微上扬，显得得意至极。
他身着一身宫服，几个巨大的徽章置于胸前，背后飘荡着鲜红色的披风。他的头上则戴着巨大的金色皇冠，上面镶嵌着好几个宝石，熠熠生辉。
男人身骑白色骏马，右手持一金色巨剑，而他的四周是一片混沌、黑暗。在那混沌之中，一双双血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一个个生着翅膀坚硬铠甲的怪物盯着他，妄图将他撕碎，而他矗立其间，如同战神一般屹立不倒，将这黑暗生生斩断！
这便是稷国\"拜上帝教\"信仰千年不曾改变的上帝的肖像！
每次进入教堂，方正都会被这肖像震撼，仿佛这画中人物即将从画中走出，他对抗着混沌之中的邪恶，带来光明！不过，再如何栩栩如生，也终究是画，他的信仰者滥用其权柄，而他从来不回应，就此一点，这上帝就根本没有信仰的必要！
方正几人随村民们入了座，方正身旁安然眉头紧锁，随后开口小声说道：\"这肖像中的男人，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方正不禁惊讶，随后他略微思索，说道：\"也对，这上帝毕竟还是人的形象，只要是人的形象，世界上就会有与其相似的人。\"
安然顿了顿，随后释然一笑，说道：\"也对，这肖像上的男人，他的鹰钩鼻，绿色眼睛，世界上好像也有其他人有这样的特征。确实，应该是我记错了。\"
\"不过，那肖像里的男人背后的怪物，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方正身旁的方圆不禁抢先发问，如今的他已经对超凡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每一次听到这些传说异闻，都会产生好奇。方正自然也好奇，可他的疑惑被方圆先说了出来。
安然手指比划了几下，小声说道：\"龙……龙，你没听说过吗？\"
\"龙？那是什么？\"两人不禁疑惑问道。
\"我曾经偷听我父母与\"探险者协会\"里的超凡者聊天，谈到过这种生物。众所周知，我们东方大陆许多个国家都流传着十二生肖的属相。\"
\"十二生肖……\"方正口中默念，眸中微闪，思绪万千。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稷国就流传着这种属相，十二生肖，鼠、牛、虎、兔、狮、蛇、马、羊、猴、鸡、狗、猪，每十二年为一循环，对应不同生肖，方正和我都是属狗的。\"方圆抢先说道。
\"对。但其实，上古年间，十二生肖可不是这样的。\"安然淡定说道。
\"难不成，十二生肖有改动？你说的龙，这种生物就是上古十二生肖中的一员？\"方正略微思索，冷淡询问道。
\"没错。这十二生肖中的\"狮\"曾经是\"龙\"，而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龙被除名，\"狮\"代替它成为了十二生肖中的一员。\"安然回答道。
上古年间，十二生肖为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龙被世人除名，而且到现在几乎销声匿迹？而且，这龙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安然又接着说道：\"那超凡者告诉我的父母，其实，在经历了东方大陆的一场空前黑暗动乱之后，\"龙\"就被认为是邪恶与灾厄的象征，即便是后来，黑暗动乱被清除之后，这种邪恶的生物也并未被消灭殆尽。\"
\"黑暗也许会重新降临这片大陆！\"
黑暗动乱？难道连整片东方大陆的超凡者也无法将其消灭？
方正不禁联想到，《神秘学笔记》里说到的001号禁区——迷失海，迷失海出现后，周围海域陆续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生物，而且这些生物超乎想象的强大！会不会，龙就是因为禁区的产生而发生了变异，造成了这次黑暗动乱？
\"黑暗也许会重新降临这片大陆\"，这是否意味着龙将重新归来，毁灭这里？
看来，乱世将现，我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尽快成为一名超凡者，保护好太齐村！保护好家人！
\"我依稀记得，那位冒险家说的龙的外貌特征……头似蜥蜴，而又遍布菱角，爪如猛虎，却远远比虎更锋利、巨大，浑身遍布黑色鳞片，散发的光辉足以闪瞎人眼，背后的一双巨翅让他们像鸟一样飞上云霄，这些生物暴戾、邪恶，直视他们猩红的双眼就是对其的藐视、挑衅，无论多远，他们会追逐、猎杀所有那些挑衅者。\"
\"你们看这肖像上黑暗中的怪物，不正和他说的一模一样吗？\"
方正看着肖像上背影处那些游走的、散发着猩红色光辉的邪恶生物，那背后长有一对巨翅的生灵同他四目相对，让他不禁一颤。这些上古生灵似乎活了过来，冲他怒吼，宣誓主权。
\"关于龙的事情，始终是禁忌，我想，也许在那天京\"第二面墙\"的王宫里还存有那些历史档案。
\"当然，我们夏氏也一定存有这些资料。但是，我的父母还有那些长辈一定不会同意我去查阅的，唉——\"安然长叹一声，略显遗憾。
\"没事，安然，也许未来我们能混入王宫，去拿到那份资料呢？或者其他宗教势力也应该留有一些信息。既然不能查阅夏氏的资料，那我们去看其他资料不就行了。\"方正安慰道，他不信，\"求知者\"这些传承了几个纪元的势力对这些一无所知。
安然嫣然一笑，道：\"也对……不急这一时，希望有那机会吧……\"
而此时，那教堂前的平台上，一袭红衣夹杂金丝绒的大主教朱开富笔直地站在平台上。他的胸前，一个巨大的\"狮子图形\"的巴掌大的勋章夹住了他的衣服。
朱开富中等身材，肥肥胖胖，脸上光滑细腻肌肤如同出生的婴儿，头上卷曲的头发蜿蜒盘旋，像一个个毛线团。他看似慈眉善目，实则内心无比鄙夷这些荒野村夫。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堂，那声音如同闷雷，有力而富有一种\"自然的美感\"。
\"女士们！先生们——
让我们为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献上赞歌——\"
朱开富说的便是那\"拜上帝教\"的《颂上帝歌》，这首诗歌，据说是上古时期，上帝最虔诚的信徒所作，用以歌颂上帝。
呼吸间，太齐村所有的村民跟随朱开富朗诵起来。
\"您是大地之母——
您是万物之源——
您从混沌中诞生，用您那坚不可摧的手臂劈开黑暗，给世界带来光明——
您孕育生灵，温顺的羊、凶猛的虎都是您的杰作——
您用您那血肉捏造出人类，这世界上最最可爱的生物。您赋予他们主宰世界的权利，您是人类的父母——
可黑暗不灭，混沌与邪恶持续入侵我们的世界，暴戾而强大的生灵随意撕咬您的子民——
于是，您回来，用那圣洁之枪，优美地刺破黑暗，驱逐邪恶——
您还为人类带来了力量，人类的智慧，人类的一切——
……
赞美您，我的主——上帝！
我们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随后，所有村民从座位上站起，深深地向那\"上帝肖像\"鞠躬。而其中，自然不包括方正、安然这些新生代。
他们笔直地矗立在原地，但却不鞠躬。因为他们不信\"上帝\"，不信抛弃他们的神明。
而他们的前方，那些太齐村的村民虔诚的祈祷，向信仰热烈地鞠躬，有一些村民甚至抽泣起来。
前后对比明显，朱开富不由得双眼微眯，嘴角抽动。他早就知道这群少年不信仰上帝，每次在祈祷、歌颂时都会与他对着干。说实话，这群臭小鬼是否信仰上帝，他根本不想管，可是前几个月的一次祷告后，他遭到了莫名的袭击，有人趁其不备用麻袋盖住了他的头，随后一顿毒打。
他严重怀疑就是这群臭小鬼干的，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何况他们教堂势力单薄，三个人都是混吃等死，在力量上就远远不及这群臭小鬼。现在那夏氏千金也来这穷乡僻壤，更是雪上加霜，找不到一丝可乘之机。
可是他朱开富身为一个城里人，被荒野人敲闷棍，这实在是太耻辱了！此仇不报，愧为上帝虔诚的信徒。
说起来，那几个袭击者也是耍了些小聪明，专门对他屁股、大腿这些地方毒打。再用力也不致死，而且难以被人察觉，即便他有心去找太齐村麻烦，他也丢不下这脸去脱衣服、裤子给别人检查伤口。
这更坐实了袭击者就是这帮臭小鬼，他们最喜欢耍小聪明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朱开富安慰自己说道。他准备等安然一离开，这群臭小鬼来教堂祭祀祈祷，必要狠狠羞辱他们。
随后，他伸展开一只手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现在，献上你们为上帝准备的祭品， 表示你们的忠诚！\"
说罢，他又摊开手掌，用嘴在指甲微亲一下，说道：\"赞美您——我的主！\"
大爷爷等太齐村的男人成群结队，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死去的牛羊、鸡猪，扛上平台，平台上瞬间迸发出一股扑鼻的腥味。朱开富虽然手擤鼻子，一副嫌弃之色，可仍然表扬太齐村村民道：\"很好！这次你们的确为上帝献上了真心！\"
台下的村民纷纷喝彩，之后村子里的妇女又献上了他们纺织的布匹，虽然都是些麻布，朱开富仍然假惺惺表扬了他们。使得这些村民一阵欣喜。朱开富在每一位献上祭祀之物虔诚的信徒头上轻轻用手指画上一个符号，随后赐下了\"圣水\"，说这圣水会净化所有虔诚的信徒！
\"真是假惺惺！\"方圆气愤说道，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将这朱开富狠狠揍一顿。
\"元宝，别冲动。\"方正拉住了方圆的手，制止道。
\"唉！我怎么可能不冲动！这些牛羊鸡鸭，还有这些布匹，都是我们村民一点一点攒出来的，结果送给这老逼登！气死我了！\"方圆怒喝。
安然疑惑，询问道：\"这些东西不是献祭给上帝的吗？难不成这朱开富还敢私吞不成？\"
方正摇摇头，说道：\"要是真是献给上帝就算了。我们前几个月祈祷祭祀之后，偷偷摸到教堂里面藏起来了，我们还以为他会把这些祭品烧成灰烬，献给上帝。谁知道，他直接自用了。收香火钱就罢了，居然还私吞祭品。我们气不打一处来，把他揍了一顿。\"
\"打得好啊！这家伙也太卑鄙无耻了！我也想揍他一顿。\"安然笑道。
\"好啊，那等下，我们就藏起来，把他揍一顿，顺便把我们的祭品拿回来！\"方正笑道。
\"好主意！阿正，就这么办了！\"方圆也笑道。
随后，方正又补充说道：\"不过，我们得小心点，这朱开富被揍了一顿，肯定有戒备，我们得稍微小心点了。别让他抓到实质性证据。\"
\"有道理，我估计这家伙应该早就猜到是你们了，难怪他老是往我们这边看。\"安然笑道。
\"没事的，只要他没有实质性证据，一切就都是诬告，我们专踢他屁股，他就算有心，能舍得下老脸，给人检查屁股？\"
\"嘿嘿——好主意！我也得狠狠踢上两脚！\"安然笑道。
台上，朱开富不时向方正几人瞥去，见几人咯吱咯吱在笑，瞬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不过随后他又安慰起了自己，这几个小鬼再有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对他下手，自己只要小心一点，还怕他们不成？
朱开富轻蔑一笑，然后对太齐村村民宣布最后一项仪式：\"现在，虔诚地向上帝许下你们的愿望！\"
太齐村村民们纷纷合拢了双手置于下巴处，闭上眼睛，许起愿来。不用想就知道，多半是些祈祷家庭和谐美满，农事顺利的愿望。
而方正身旁的安然则与他们格格不入，也和太齐村村民一样许起愿来。
\"欸，方正，方圆，你们几个不许愿吗？\"安然浅笑，问道。
方正冷淡，坚定说道：\"我不信别人，我只信我自己。与其向别人许愿，不如向自己许愿。\"
方圆也学他铁骨铮铮的样子，用着相同的语气，说道：\"俺也一样！\"
\"哈——你俩傻不傻，这许愿又不是一定要实现的，你们就把它当成是一种祝愿，一种激励自己的手段不就得了！\"安然说道，\"我就不信上帝，但我还是要许愿。\"
\"哦。\"方正听安然这样说，觉得有些道理。他好奇，安然会许怎样的愿望……
是成为一名冒险家，和他们组成探险者小队？还是其他……
\"笨蛋，别傻愣愣看我啊。赶紧许愿，心里默念三遍你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
我的愿望吗？
我想贪心一点……
我想成为一名超凡者，也想要和安然、方圆他们几个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