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失势

    夜色当窗，月影细碎，清风阁内药气浓重。

    陆宥林被这么一刺激，加上已经用药几月的催动，终于初见成效。

    当着老太太的面上，张郎中悄悄同柳拂缇换了个眼神，称陆宥林是过于激动，气血上涌所致，调养几日当无大碍，只是这期间，不能行同房之事。

    老太太连连点头，随即看向伏在陆宥林身边的柳莺莺，终于忍无可忍地恼道：“你……你还有脸在这哭？都是因为你！扫把星，自你进门，我们府上就没一天安生，你给我回屋去，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你不准出来！”

    “你们看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拖出去！”老太太瞪眼拍案，一刻也不想再看见柳莺莺。

    她愿不走，下人们见她大着肚子，哪敢真的拖她，僵持半晌，柳拂缇才起身说道：“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柳莺莺闻声起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憋了回去，转头看向柳拂缇：“刚好，我也有话想对妹妹说。”

    夏夜廊庭，蝉鸣声声，四下闷热无风，连天上那轮朗月旁的云层，涌动的也比平日慢了些。

    柳拂缇和柳莺莺难得并肩而行，下人们远远跟在身后，不敢上前。

    柳拂缇还未开口，倒是柳莺莺先开了口：“我原以为你跟我不是一路人，想不到为了除掉我，你既知陆宜中了毒，非但不报，还放了一把火，不惜利用一个黄口小儿的性命做赌注，呵……如今看来，你也没清高到哪去，甚至比我还无耻。”

    柳拂缇放缓了脚步，语气平静：“别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样，我并不知陆宜中了毒，失火也是意外，是你自己做了此等恶事，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你别装了。”柳莺莺嗤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你早就算好了这一切吧？你见二老太太和我走得近，便以纳妾为名，看似好心，实则是给二老太太开了窍，你宁愿让她去扶持一个外人妾室，也不愿看她站在我这边，柳拂缇，你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进死路，你是不是很开心？”

    柳拂缇想了想，慢条斯理地摇摇头：“一切都在掌控当中，有什么好开心的？”

    柳拂缇看似真诚的话，却令柳莺莺更加恼火，跟上她切齿道：“就算是我下毒又如何？侯爷不还是没处置我？你一定很失望吧？我告诉你，眼下的一时冷待，是侯爷被蒙蔽了心，等侯爷想清楚，等我的孩子生下来……”

    “柳莺莺，你还不肯醒醒吗？”柳拂缇止了步子，有些好笑的回头看她，“如今你的孩子已经不是唯一了，侯爷不仅有儿子，还是长子，叶氏我也瞧了，虽出身不如你，却端稳持重，聪颖懂事，不然你以为，为何会得侯爷这么多年的垂怜？”

    柳莺莺呼吸渐乱，像是被人从一个不愿意清醒的梦里硬拉了出来，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捂着耳朵摇头：“不一样……我们的孩子，不一样！”

    柳拂缇扯下她的手，逼近道：“有什么不一样？你也看见了，两个妾室马上进门，侯爷正值壮年，想要个孩子，不是轻而易举？柳莺莺，不仅你的孩子不是，连你，你也不再是侯爷的唯一了。”

    柳拂缇甩开她的手，柳莺莺强撑着站稳身子，咬着牙闭了闭眼，睁眼时，极力的稳着情绪，不愿在柳拂缇面前失态，转而笑道：“无妨，只要侯爷准我待在这府里，我便有的是机会，倒是你……”

    “徐氏进门，二老夫人会全力扶持，老太太又是个糊涂东西，一旦被二房拢住，对付她，可比对付我难多了。我只看着，你这主母的位置，就算没有我，你能稳坐几时？”

    柳莺莺丢下这句话，只身往凝香阁去，没了昭儿，她撑着肚子独自离开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柳拂缇站在原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未动。

    柳拂缇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柳莺莺不会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即便是孩子生下来，她会想法子与陆宥林缓和关系，也只能是将死之前最后的回光返照了，可为什么，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