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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牛马和药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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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看够了?”

    目送别扭的阿无离开,挽南看向靠在门边的扶予。

    今日是难得的浅紫色衣裙,弯月状的骨簪隐匿于她乌黑的发丝之中。

    每一日都这样,扶予,人即是刀。

    “也不是很热闹。”迈着步子进来,扶予看着这满室的红,很盛大。

    靠在妆台边上,扶予看着陈三愿把凤钗簪进挽南的鬓发,有片刻失神。

    夫妻俩眉眼轻轻且温和,执手共鸣,相伴天地徜徉。

    许多年以前,族内很多新婚夫妇,都是如此。

    只是渐渐的。

    溯洄神官三百岁诞近在咫尺。

    族内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户户都像活死人墓。

    大家不再爱喜事。

    “多管闲事有什么好?”看挽南多此一举地往脸上抹胭脂,扶予有些轻嘲。

    不待挽南回话,她又自己答了。

    “我让你滚,你可倒好,转头就嫁了个必在其中的陈三愿,死活要爬上我鹊人氏这半座坟头!”

    冷着的双眼看向陈三愿,扶予不容置喙的态度分明。

    “如此这般,你是想作践自己,还是作践我?”

    “咱俩一起作践行了吧?”揉揉发涩的眼睛,挽南散开些连日奔波的疲惫。

    “我挂念的人都在这里,你赶我走哪儿去?”

    “一起埋坟堆里有什么不好?”

    “非得我年年清明月半哭嚎一场,做个活死人你就满意了?”

    说完她和陈三愿对视一眼。

    眼底是微微的暖意,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

    薛宝已经让陆更青带走。

    陈家既然躲不掉,那便一起迎难而上。

    爱意而已,走到幽都也不会变。

    那生与死,无有他别。

    “有本事把我们赶出去。”挽南心下安定,不吃她这套似是而非的话:“反正我已经死乞白赖地留下来,你就少捡着废话说。”

    “真是烂命!”扶予想了几息,最后轻嗤一声:“活该和我臭味相投!”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朋友。

    扶予索性不装了。

    溯洄神官的岁诞一贯是鹊人氏的灭顶之灾。

    只这次,族内不打算逆来顺受。

    事成,大家一起活。

    事不成,左右一起死。

    还能埋个相亲相爱!

    “入口没有可疑人,游州城也不见动作。”端了杯茶水给扶予,陈三愿坐在挽南身旁:“按理说,不该如此。”

    溯洄神官三百岁诞只有半月时间。

    溯洄殿想要的人,还远远不够。

    抬起他假心假意的茶水喝了一口,扶予看向挽南,两人心中同样难以琢磨。

    鹊人氏避世在山中,选址易守难攻。

    明面上和暗处的出入口不少,也处处有人把守。

    可至今还没有敌袭的消息。

    不太对劲。

    “要不要引蛇出洞?”挽南掀开手中的杯盖,微浊的茶水漏出原本面貌:“口子开小一些,很好控制。”

    “我出去看看。”

    沉吟半晌,扶予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转头便离开了婚房。

    诚如挽南所说。

    引蛇出洞是有必要的。

    风和日丽只是平静的表象。

    难道溯洄殿至今仍无动作?

    扶予心中暗骂一声。

    去他娘的大慈大悲!

    ——

    是夜,大婚。

    阿无最终躲得很远。

    有些食不下咽的情绪里。

    她藏在河流边的树林。

    萤火虫点点探照。

    有人在窥探家中的满室温暖绵长。

    “救我……做牛做马。”

    蚊虫嗡嗡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声响,阿无蹙了蹙眉。

    缩着手脚,她把自己隐匿于树干的枝繁叶茂里,眼睛往声响来处打量。

    月色和萤火虫潦草的光亮里,一个男人泡在水里,只有呼吸和嘴唇还在轻轻活动。

    “救我……做牛做马。”

    男子虚弱的呻吟再次响起。

    这声音很耳熟。

    百无聊赖地挠挠脖子,阿无想起来是谁。

    半山腰摔下去居然还没死。

    真是又烂又硬的臭命!

    挠脖子的力气有些大,刮挠的疼痛让阿无回神。

    端详着似乎还有血腥味的手,她轻轻嗅了嗅,最终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救、救救我!”一片阴影打在脸上,求生的本能在催促溯游。

    “怎么不说杀我全家了?”阿无有些遗憾他两次的说法不一样:“这样我就不好踢你了。”

    “你认识我?”溯游一把抓住阿无的脚踝:“你救我,我可以做牛做马。”

    弯腰掰开溯游的手,阿无无视他的胡言乱语。

    鼻间是原模原样的血腥味,阿无手一顿。

    转手扒开溯游的头发,阿无这才发现他脑袋里扎了块拇指大小的尖锐石头。

    女子粗暴的动作让溯游疼得龇牙咧嘴。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阿无扒拉着他的伤口细看,后脑勺的血迅速蔓成暗红的河流。

    “可以救你。”看着这样都还没晕的溯游,阿无换了个思路:“我要你做我的药奴。”

    溯游失忆的脑子开始恍惚、迟钝、乱套。

    还没等他考量是否答应,脑中被人踢下山腰的画面一闪而过,他重新抓住阿无的脚踝。

    “你为什么踢我?”溯游难受的呻吟里有不可思议:“我是病人!”

    阿无皱着眉,看他和看傻子差不多。

    “你记错了,不是我。”阿无面不改色。

    “没错!”溯游另一只手也抓住阿无的脚踝:“你脚大,我记得!”

    阿无这下彻底黑了脸。

    “后背还在痛!”他扭着身体,后背有块地方格外不舒服:“你为什么踢我?”

    “做不做药奴?”蹲下身,阿无挑起溯游的下巴,人在上位。

    “我只给一次机会。”

    “做?还是不做?”

    “……”

    等了半晌,眼前人还是没反应。

    阿无的耐心耗尽,在她起身要离开的那一刻,匍匐在脚下的人终于有了回应。

    “牛马好?还是……”

    溯游嗫嚅着嘴,面上有纠结:“药奴好?”

    阿无这下满意了。

    重新蹲下,她温温柔柔地别开溯游凌乱地发梢,水波盈盈的眼里此刻只有他一人。

    溯游看得痴了。

    许是伤口感染了不自在。

    他忽地觉得脑袋有些发热。

    “只要听主人的话。”

    “就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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