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是被公鸡打鸣声给叫醒的。
顾一野活动了一下被阿秀枕得发麻的胳膊，望向窗外，外头下了一夜的雪，银装素裹。大雪把院子都盖住了，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顾小飞扑闪着大眼睛，窝在阿秀怀里，阿秀还眯着眼睛似睡非醒。
顾小飞看顾一野，抬起手：“爸爸，抱。”
顾一野跟儿子比了个小声的手势，把他抱起来，“让妈妈再睡会。”
阿秀其实已经醒了，看这父子俩的互动，觉得有意思。
顾一野说：“醒了？”
阿秀点头。
顾一野说：“不再睡会？”
阿秀摇头，“你头疼吗？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头还疼吗？”
顾一野说，还行，不太疼，就是有点晕。
阿秀赶紧起身，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啊。
顾一野看她起身时敞开的领口，咽了下口水，逗你呢，不晕。说完把阿秀的外衣递给她，穿上吧，外头凉。
顾一野出了屋，阿秀妈在做饭，阿秀弟妹已经在院里准备铲雪了，顾一野让阿秀弟弟妹妹回屋带顾小飞玩，自己拎着铁锹开始干活。
阿秀穿好衣服之后，往外走，迎面碰上自己妈，阿秀妈说，你女婿在外头铲雪呢，你快去叫他进屋吃饭，这活哪能让他干啊。
阿秀往窗户外一看，顾一野把半个院子的雪都快清完了。
阿秀笑着说，没事，妈。
阿秀妈直拍大腿，谁的女婿谁心疼，你不心疼你自己女婿，到头来他把你撇了看你找谁哭。
阿秀说，他不会把我撇了的。
那人家能看得上你不，人家家里啥家世，咱家咋回事，你心里得有数，这夫妻俩得互相体贴，你也要自强自立…
妈，阿秀及时止住话头。放心吧，我俩感情…挺好的。
真的是挺好的，好像比挺好的还要再好一点。
阿秀妈在围裙上擦擦手，行，好就行，好，妈就放心了。
铲雪这活不累，就是冷，阿秀拿了条围巾，要给顾一野围上。
不用，顾一野单手扣住她的腰，我不冷。
这个姿势不舒服，阿秀扭了扭身子，顾一野没松手。
“你…放开一点。”
被家里人看到。那就尴尬了。
顾一野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下，阿秀打了个哆嗦，真不舒服，她想去掰他的手。
“我想你。”顾一野说。
阿秀疑惑，这几天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顾一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动了动嘴型。
阿秀看懂了，脸噌的一下红了。
结果顾一野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铲雪，反而是好不容易脱离他桎梏的阿秀，逃也似的回了屋。
弟弟看见刚进门的阿秀问，姐，你脸咋这么红。
阿秀拍拍脸，有点结巴，冻…冻的。外面天太冷啦。
阿秀妈跟阿秀弟弟说，你姐咋了。
阿秀弟说，我姐出去给姐夫送个围巾，脸就冻通红。
阿秀妈看了眼窗外卖力干活的顾一野，又看了眼自己脸红心跳的闺女，眼观鼻，鼻观心，过来人一瞅就知道咋回事了。把碗往儿子手里一放，端你的饭得了，管那么多！
吃过饭，顾一野跟着阿秀挨家挨户去村里亲戚家拜年。
亲戚们都是第一次见顾一野，拉着阿秀不停地问，哪找到的这么好个女婿，这模样，这气质，一看都不得了。
阿秀不太会说话，但别人夸顾一野，她听了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顾一野说，我追的她。
大伙都笑，看来还是咱家阿秀厉害，让这么优秀的小伙儿上赶着追。
阿秀的亲戚们虽然条件一般，但都很热情，非要留顾一野和阿秀一起吃饭，还塞了不少红包让带回去给顾小飞。
一个亲戚说，你不知道，你结婚之后你妈可高兴了，逢人就说女婿好，女婿优秀，咱原来还没见过，今天这一看，真是。
俩人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大地，全是雪，一个人影没有。
阿秀频频看顾一野。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崇拜和眷恋。
看我干什么。她这目光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阿秀转过头，不看了。
怎么又不看了。
阿秀违心地说，不好看。
顾一野说，你说的对，我也觉着不好看。
阿秀赶紧解释，不是，我骗你的，好看，特别好看。
这句是实话，阿秀没见过比顾一野更好看的人了。长得像电影演员一样。甚至她觉着电影演员也没他好看，没他有气质。尤其是他笑的时候，眼角上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顾一野好笑的看着她。逗你呢。这么快就招了。
他今天都逗她好几次了。阿秀决定这次一定挺起腰杆。
她故意没理他，一个劲儿往前走。
诶，顾一野小跑几步，拉住她，生气了？
阿秀不说话。
真生气了？
阿秀其实已经有点憋不住了，但为了赢一把，眼睛盯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杆，不做声。
顾一野捧起她的脸，别气了，我错了。说着一个冰凉的吻印在她脸上。
阿秀吓了一跳，后退几步，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错哪了，阿秀开始学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恋人间拌嘴的时候最常说的话。
总逗你，屡教不改。
下一句该说什么了？阿秀突然词穷，她没谈过恋爱，这种恋人之间的“无理取闹”小情趣完全不会。
想了半天，阿秀憋出一个字，哦。
哦？顾一野皱眉，以为她真生气了，表情严肃起来，阿秀，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阿秀不假思索，一头扎到他怀里，贴了一下他的脸，又迅速弹开。
这样总行了吧，阿秀大脑也一片空白。这样他总能明白她没生气吧。
俩人都沉默了。
顾一野突然拽住她，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一只手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摁在她脑后，直直的吻上去。
阿秀身子都软下来。全靠顾一野支撑，后退的时候脚跟抵着块石头，一滑，倒在雪地里，身下是松松软软的厚厚一层雪，顾一野跟着一起倒在雪地里，阿秀靠在他怀里，身下是冰凉的雪，身上热得火烧一样，不停地喘气。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俩在一起。阿秀想。
顾一野气息也不似平常那么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秀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仁一样，率先坐起来，快点回去了，还说要带小飞堆雪人呢。
还好衣服都完完整整穿着。阿秀摸了摸头发，好像有点乱，用手捋了几下。站起来，衣服上粘的全是雪，阿秀把雪拍掉大半，结果身后还有。
阿秀急的去拉他，这下怎么办，还不都知道他俩亲着亲着亲到雪地里去了。
顾一野起身，帮她掸掉身后的雪，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俩亲到雪地里去了。
阿秀说，这不像话。
有点像电视剧里演的背着人偷情的男女似的。
顾一野说：“咱俩什么关系。”
阿秀说：“夫妻。”
顾一野说：“对啊，受法律保护的夫妻。除了死，没人能把咱俩分开。”
………………
阿秀非要走在顾一野前头回去，前脚刚进家门，阿秀妹妹就说，姐，你衣服后头咋湿了一块。
阿秀呛了一下，说，摔了。雪化了给打湿了。
顾一野后脚进门，阿秀妹妹惊奇地说，姐夫，你衣服后头咋也跟我姐一样湿了一块。
阿秀妈说，去去去，带小飞玩去，缠着你姐干啥。
背后阿秀妈悄悄跟阿秀说，年轻人，火力壮，这也说明你俩感情好，这妈就更放心了。
阿秀鞋尖都快把地抠出个坑来了，双手搓着衣角，脸红到耳根。
诶呀，孩子都生了这事还有啥不好意思。阿秀妈点点阿秀，要么咋说夫妻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呢，这也是感情好的一种体现，你明白不。
你向着他过，他向着你过，这俩人才能过到一块去。
阿秀一直回想妈说的这句话，跟顾一野学了一遍，“你向着我过，我向着你过，咱俩才能过到一块去，是这样吗？”
顾一野说，差不多。也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阿秀问。
如果我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你还没走剩下那一步，我依然会继续走近你，直到走完那一步。
阿秀似懂非懂。你会吗。
会。顾一野说，别想这么多了。
在村里待了几天，顾一野年假要到了，得赶回去，回去之前阿秀妈说啥也不让他俩干活，把他俩轰出去赶集。
难得回来一次，走之前还不让我露两手厨艺？
阿秀妈理直气壮，阿秀只能带着顾一野出去转。
顾一野说，要不别转了，换个地方，悄悄在阿秀耳边说了几句话。
阿秀脸皮薄，打了他一下，不行，你咋总惦记着那事。
顾一野说，我惦记着什么事了。
阿秀哼一声，你惦记着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一野笑，走吧，去赶集了。
顾一野这是第一次赶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摆摊的大都是村里人，认识阿秀，就寒暄几句，要么夸顾一野，少有夸阿秀的，顾一野就在那家摊买上一堆东西。
俩人提着好几个袋子往回走。
刚开始阿秀还没看懂，后来看明白了，心里美滋滋的，但女人总是容易口是心非，你怎么买这么多，用不了多浪费。
顾一野说，买也是花你的钱，都是你开厂赚的。四舍五入等于你买的了。
…………
临走前，阿秀爸妈抱着阿秀哭得稀里哗啦，阿秀眼睛也肿得老高。
妈说，跟野子好好过，听着没。
走出老远，阿秀妈的身影还守在大门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秀跟顾一野说，我当了妈之后，才理解我爸妈了。
都是这样的，顾一野帮她擦眼泪
顾小飞说，都嗦介样的。也学顾一野帮阿秀擦眼泪。
阿秀这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