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姜然就再也没见过段昭。
学校有人说他被拘留了，有人说他回了c市——段昭的爷爷在哪里。
但姜然不知道，她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本就闹得大，学校上面生气了，撤了舒颜的班主任，现在的舒颜只是一个老师。
工资是少了点的，但好在清闲了不少，每天都可以陪姜然回家了，姜然这几天都和舒颜一起回家，她依旧每天两点一线，依旧过着每天忙碌的生活。
仿佛段昭这个人从没存在过，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但苏洛瑶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们新换了一个班主任，是他们之前的生物老师，班里的人都很怕他。
他很严厉，不管成绩好的坏的只要他不满意就会被骂，被罚站。
姜然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被罚站了，今天是周二……
她总是跑神，时不时的就看座位旁边，老师提问她也回答不出来，现在班主任对她意见特别大。
苏洛瑶见不得她这样，也知道，她是担心段昭，明明所有人都在骂段昭，可只有她跟苏洛瑶说：“他不会随便打人的。”
苏洛瑶不懂这种百分百的信任是哪里来的，但不懂归不懂，不喜欢段昭归不喜欢段昭，只要她姜然觉得段昭是好人，苏洛瑶就觉得是。
她这几天发动自己所有的人缘去打听这事，学校不让传，大家只敢骂两句段昭，所以消息很难打听。
但好在，还是有消息了。
苏洛瑶把姜然拉到走廊西头。
“然然，我跟你说个事。”苏洛瑶有些犹豫，这大概并不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但她总觉得，姜然知道一些会比较开心点。
“嗯，你说吧。”
“就是，我，我吧，我去打听了一下。”苏洛瑶顿了一下。
“就是，段昭大概一个星期前就从警局出来了，但是事情还没解决，那边不肯和解，”
“但，你也别太担心啦，其实……就也算是……好情况了。”苏洛瑶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几乎没声了。
姜然过了几秒后才对苏洛瑶点点头，她笑了笑，还反过来让苏洛瑶别担心她。
在这之后，姜然便忙了起来，可两天后还是没有段昭的消息，也没解决任何问题。
好在，有人来找她了。
这天，姜然独自回家。
舒颜去z市学习了，两天。
姜然也不慌，散步似的走到楼下，而她看到两个男人站在楼下，神情紧张的等人。
一个是贺东祥，另一个，姜然不认识。
他们看到了姜然，贺东祥迅速跑过来。
“小美女，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这是贺东祥的第一句话，还没跑到她面前便说完了。
“啊？”姜然猜到是段昭的事，但还是很懵。
“你好，我是韩铮。”旁边的男人朝姜然点点头，姜然回以微笑。
“路上说可以吗？老大，他大概需要你。”
“好。”姜然丝毫不犹豫。
四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车上他们说的不多，姜然只知道，现在段昭不愿意见任何人。
三个人各怀心事，没心情闲聊，连平常活泼乱跳的贺东祥也像是霜打的茄子，车里只有无尽的安静。
“小仙女，你其实也别太担心，其实……”贺东祥还没说完，韩铮就把面前的门打开了。
“你个死直男。”贺东祥翻了个白眼。
姜然的笑还没漫延开就僵住了。
眼前的屋子烟雾缭绕，只有昏暗的灯光照出男人的轮廓。
他在地上坐着，一只胳膊懒懒散散地搭在曲着的腿上，手里拿着的被点着的烟微微冒出微光，红色的光在他墨色的瞳孔里燃烧。
他是被贬入地狱的神。
这以前大概是个储物间,不大，所以烟味很浓，呛的姜然头昏，她忍住了咳喇的欲望,只是淡淡地看着。
她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卧槽，你有钥匙不开门。”贺东祥蹄了韩铮一脚,这几天他们都快急疯了。
这屋子是以前专门为了避灾而造的，小但很坚固,但后来因为别墅太偏僻，没什么人住在这儿，就一直闲置着，而能打开它的钥匙自然也是被段昭带进去了。
“闭嘴吧你，这也是我刚停车的时候才拿到的。”这一共就三把钥匙，一把段昭带进去了，一把在段昭爷爷哪里，定是不能惊动他的。
而剩下的那把在沈雨华那里。
“在沈雨华那里拿的。”韩铮解释。
说是拿，其实就是偷了，沈雨华是不可能主动把钥匙给出来的。
她恨不得段昭早点死。
后来不知道是两人都不说话了还是心跳声太大压过了他们的声音。
总之,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屋里的少年透过烟雾看她，迷雾中，他如同地狱里的猛兽，眼里布满血色。
姜然定在原地不动，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段昭败下阵来，他转过头不看她。
她不该来的，自己现在应该很脏，像是地狱里的蛔虫，永远留在肮脏的泥潭里，永远无法逃离。
姜然不说话，她忍住咳喇的冲动，走进房间。
贺东祥像是想拦住姜然和她说些什么，但被韩铮阻止了。
“嗯——”姜然闷哼一声——她拌到了一个啤酒瓶，险些摔倒。
刚才站在门口看不清，现在才看清楚，原来这屋子里面除了烟头就是酒瓶。
姜然有点想哭。
她走过去，脚有有点疼,但她忍着没说，她亲眼看见少年的头抬起又低下。
姜然走到段昭身边，朝他伸出手，也不说话,就那么伸在他面前。
她相信他记得,他一定记得那天在国旗下，他笑得张扬肆意，他一定记得他在鲜红的国旗下对她说:“小结巴，只要你伸出手，那我就一定会牵住你的。
可他没动，他没伸出手。
他失言了，他的女孩主动向他伸出了手，可他却没有勇气去牵住地，姜然不说话，她等了两秒，然后转身出门。
她在赌,她赌段昭这次会追上来，她赌段昭不会放弃她，她赌这次她能够抓住最重要的人。
门外的韩铮和贺东祥都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贺东祥最先反应过来去追姜然，单被韩铮拦住了。
不必强求，开了门，一切都好说了，本来就是想让她过来刺激段昭开门的，最好能劝好段昭。
不过看来没什么用。
姜然已经走出别墅了，没人追上来，
但她始终相信，自己能赌赢。
姜然相信，段昭不会放弃自己，不会放弃这个世界。
这里只有三座别墅，静的吓人。姜然顺着来时的路走，只有一个方向，不会迷路。
在走了一分钟之后，她的赌注出了结果。
段昭拉住了她的胳膊，他喘着粗气,有点狼狈。
姜然被段昭拉着转了一个方向，两人相对而立，谁也不说话。
段昭放开姜然，又往后退了一步。
姜然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听话极了。
段昭乎的低头笑了一声，自己算什么东西啊，也敢追出来
可是怎么办，他不想放奔她，
段昭抿了抿唇："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段昭往前走了两步，姜然没动，还站在那儿。
段昭转身过身看她，她不说话，只是又默默地把手递出来。
她不善表达，又做不出出格的事，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告诉段昭自己的想法。
段昭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她好像总喜欢同情别人，对别人也是，对自己也是,这次算什么呢也是同情可怜吗
段昭愣了一秒,然后走上前去，牵住姜然的手，做说:“我也不喜欢说谎。”
他说过的，只要姜然伸出手，他就会牵住她。
手心里的温热传来，小姑娘手又小又事软，不知怎的那温热逐渐烧到了心里，段昭的心开始急速跳动。
终于，激烈的心跳冲昏了段昭的头脑他问出了那句话:“所以姜然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伸出手的”
邻居？同桌？朋友？又或是那个他一直所期待的答案。
她对每个人都太好，她不声不响的把光洒进暗无天日的地狱，可身在地狱的他却不知道那光是不是为他洒的。
他怕，他刚抓住那束光，那束光便散了。
姜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真的好笨。
姜然盯着鞋尖不说话，段昭看着她，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无礼，想要开口说送她回家，只是还没开口，便被堵住了。
唇上的温热转瞬即逝，仿佛不曾存在。
可以耳边的微风，天上的弯月，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以及小姑娘通红的脸，它们都在说，那温热的感觉不是梦。
到底是从小被宠大的姑娘，哪怕见过极度的恶，哪怕这几年总是过得小心翼翼，但只要有人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那被宠大的性子便会慢慢暴露出来。
姜然又退的离段昭很远，低着头，段昭只能看到她软软的头发。
两个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后来连风都停了，月亮也移了位置，只是心跳却比刚才还要剧烈。
“姜然，我不是好人。”他忍住心痛开口。
如果……如果不是段家背景在这里，他现在大概在……拘留所或者……监狱吧。
姜然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立马把肩上的书包拿下来。
都怪刚刚……她都差点忘了。
“我，我去医院找了那两个人，没找到，大概出院了，私下能解决最好，我去打听过了，他们也不是一定要走法律程序，如果不行的话，我也找了很多相似案件，我相信你不会……”
“姜然，我，你知道我今天本来应该在哪里吗？”段昭打断她。
……
姜然不说话了，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段昭。”她突然抬头，眼中有璀璨星河，“你弯腰。”
段昭拒绝不了。
他微微弯腰，然后他便看到面前的女孩一步走到他面前，然后双手环住了他。
段昭整个人都僵住了。女孩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在他耳边吹拂，他的女孩说：“段昭，没关系呀，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我会陪着你的，别放弃好不好？”
今天的女孩好像和平常的很不一样，她声音甜甜的安慰他。
“好。”段昭声音沙哑，闭了闭眼。
姜然弯了弯唇。
“对了！”姜然放开段昭，“那天你说有东西没拿，但是后来也没回来……”姜然把手中的笔记本递给段昭，段昭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我看你桌兜里只有这个，就给你带回来啦！”段昭挑眉，看着姜然从书包里那东西。
然后他看见姜然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蓝色的书，上面几个大字醒目“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
“老师让写的题我都给你标起来了。”姜然把书递给他。
段昭接过……这书……好吧。
“不会的，你可以找我。”姜然对他笑笑。
“好。”段昭摸了摸她的头。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不知是谁先伸出手，但最后两个人的手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可姜然想起那一屋子的烟头和酒瓶，想起了初中时老师说过的话。
“段昭。”
“嗯？”
“书上说，酗酒和抽烟会造成精|子数量减少甚至畸|形的。”
“……”一时间，静的可以听见树叶摇动的声音。
然后，姜然被堵住了唇。
这小孩，今天怎么这么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