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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强扭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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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

    李慕乾听见跨门槛的动静便抬头淡淡往门口处扫了一眼,正在盘珠子的右手十分自然地翻起一个杯子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官家有喜,微臣自然是来同官家贺喜的。”

    祝英好握着折扇信步走进,松松同李慕乾行了个礼而后翩然坐到了他的对首,见李慕乾见自己来了还在那里手不释卷便扫了一眼他手里宝贝,又出声问道:“又是哪里寻来的新经文么?”

    李慕乾轻嗯了一声,又一丝不苟地翻过一页,丝毫没有一点要停下来与他寒暄一二的意思。

    “瞧什么好东西呢,给我也瞧上一瞧?”祝英好二话不说就拿着自己的折扇去挑李慕乾的书封看,在他看清那锦封上明晃晃地写着“育儿经”三个大字后,狠狠愣在了原地。

    佛法有云,境随心变,这厮自从还俗之后,变化还真是他娘的大啊。。。

    李慕乾轻吸起一口气,略带不耐地抬头瞧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脏手从自己的圣经上拿开,而后轻轻合上了书页又将书仔细地摆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来做什么?”李慕乾拿起自己的茶水浅酌了一口,又不急不慢地同他开门见山。

    离孩儿出世只有九月不到了,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他现在没空同他浪费时间。

    “我方才不是说了,官家初为人父,我来祝贺啊!”祝英好摇扇的手一停,奇怪道。

    “若是恭喜,写个贺表来就是,”李慕乾同这厮认识了这么久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的,官家重新盘起了手里的白玉菩提又面不改色道:“还是说你特意带了礼来?”

    祝英好被李慕乾的问话哽住,刚打好腹稿的贺词瞬间便忘了干净,他脑筋转了半天,最后只得一拍大腿恨恨道:“我说一灯啊,你自从还俗后,这嘴里的妄言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君臣有别了。

    听到“妄言”二字,官家愣了愣,忙在心底念下一句“阿弥陀佛”,待自己恢复了情绪后又抬头向祝英好平静询问道:“除了向我道喜,没有别的事了么?”

    身边落下一声轻咳。

    “这个么,自然还是有的,”祝英好眼神闪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自己的扇柄,“我也知道官家如今日理万机,若是没什么大事自然也不感叨扰的。”

    李慕乾扔给了他一个有话快说的表情。

    “这个么,是说来话长了,”祝英好微微将身子转向了李慕乾,拿折扇轻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又小心问道:“不知朝廷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派的事务,臣愿略尽绵薄之力。”

    “原因?”

    李慕乾听到他的请求似乎并没有意外些什么。

    “昨日又同我家老子吵了一架,快过年了,想找个正经由头出去避避风头。”

    祝英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那众多复杂原因里拣了一点应付。

    “还有五日便要过年了,我此刻让你到外地办公,天下人不会说我苛待臣下,毫无慈悲之心么?”

    李慕乾轻哂一声,捞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不急不缓地同他拉扯着。

    他知道他对他有所隐瞒。

    “算了,当我没说,”祝英好悻悻转回身,又敲着扇子小声嘀咕道,“你让我待在临安这个魔窟里,才是真的折磨我。”

    祝英好的声音不响却说得清楚,清楚到这些话正好一字不差地落尽了李慕乾的耳朵里,他侧眼扫了身边人一眼,缓缓开口问道:“你这么急着逃跑,可是因为你与孙家女的婚事?”

    “官家是如何晓得的?”祝小官人惊讶抬头,他以为他如今是无暇顾及这些小事的。

    “你遇了难事会来寻我,难道孙少珍便不会去寻阿舒么?”

    祝英好被他一句反问梗住,低头沉默不语。

    “襄阳战事初歇,边疆战士疲乏,我倒确实需要一个人替我去瞧瞧。”正当祝英好将那他满怀期待的眼神投向他时,他便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他的那个不过。

    “不过你与孙姑娘纠缠了这么多年,当真对她没有一丝逾越的想法么?”

    李慕乾其实一直不明白,他口口声声说他对孙少珍没有意思却还是不厌其烦地同她纠缠了这么多年。

    祝英好的眼神有一丝闪烁,他摸扇柄的手一顿,轻轻叹出一口气,沉吟道:“我不是她的良人。”

    “嗯,以你如今的生活作风而言,的确太过放荡。”李慕乾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丫头宁缺毋滥,我又流连花丛惯了,”祝英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了些笑,不过瞬息,他的笑中便带上了苦涩,他折扇一拍手,放弃道:“罢了,总之就是不合适。”

    “你说的这之间的因果,对么?”李慕乾一语中的。

    是因为自己流连花丛不愿娶她,还是因为不愿娶她而选择流连花丛。

    最初的最初,在一灯认识祝府小公子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光风霁月又志向远大的清郎少年郎。

    “官家,强扭的瓜不甜。”

    祝英好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的眼神倏得变得十分落寞,末了,他便只这么喑哑了一句。

    “强扭的瓜,不甜么?”李慕乾抬眸望向不远处置于高台上,那株生得依旧极好的兰草,脑海中也浮现了一些他与她的从前。

    “我和她的境地,与官家娘娘不同,孙祝联姻,于我于她,于南棠,于官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孙茂才嫁女于我祝家,有献媚之嫌,他要南守不进,需要我祝家的支持。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便不平等,即使我如何待她好,都无法弥补。

    ”她自幼在家中生存艰难,性子刚硬,又有旁的女子没有的远大追求,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将她圈进我祝家的围墙你,让她烂在内宅的私斗里。”

    祝英好从来没和李慕乾说过这些,也没有同别人说过这些,甚至也没有对自己说过。

    他对孙少珍的情感是复杂的,有欣赏,有嫉妒,有讨厌,也有喜欢。

    他今日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在说服李慕乾,也在说服他自己,让自己彻底地同这段晦涩的关系告别。

    他知道她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她看向那个男人时,眼光里满是清波荡漾。

    “明日启程去襄阳,来得及么?”李慕乾问。

    -

    见正事说完手边无事可做,官家便拉着祝官人手谈。

    “收官。”

    李慕乾放下了手里的黑子,不紧不慢地抬眼看向祝英好。

    “嘿,大意了大意了,再来再来。”祝英好懊恼地拿折扇敲了敲头,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服输。

    李慕乾看了一眼天色,将手里的余子扔进了棋罐里,起身拒绝道:“时候不早,我要去浓华殿陪阿舒用膳了。”

    “行啊,那我也随你去浓华殿蹭个饭,正好向娘娘当面祝贺一番。”祝英好随口应了一句,着手收拾面前的棋局。

    “她也在,你确定要去?”官家停步回头好意提醒道。

    “那还是算了,”祝小官人闻言立刻坐回了茶榻上,又好言劝道:“那小臣劝官家也不必去了。”

    “为何?”李慕乾不解。

    “我想你现在就是遣一句话说不去吃了,娘娘也不会奇怪什么,只会觉得如释重负。”

    祝英好面露笑意,招手让李慕乾回来坐下,又不紧不慢道:“正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句话用在姑娘身上也同样合适,人家姑娘家待在一处,总有许多话讲,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答应她会陪她用午膳。”李慕乾还是有些自信在身上。

    “官家若是不信,那我们不妨打一个赌。”祝英好轻笑一声,觉得他在自欺欺人。

    “赌什么?”官家随即问道。

    “就赌官家让梵华去传话时,娘娘是高兴还是失望?”

    “若你输了,该当如何?”

    “若我输了,我便将我在孤山剩余的产业送给未来的殿下当见面礼,可若官家输了,日后你我下棋,官家让我悔棋一步。”

    “一言为定。”

    -

    正午时分,浓华殿。

    孙姑娘陪着娘娘从后苑赏梅回来,西侧殿中正巧也安置好了午膳。

    钱望舒闻着满屋的灵魂香气心情瞬间大好,忙拉着孙少珍落座。

    用膳间,钱望舒想起来还有件事要拜托孙少珍,她讨好地给她夹了课东坡肉放到碗里,又向她那边挪了挪身子,好声好气地撒娇道:“我的好阿珍,你这几待在宫里有没有事情做呀?”

    “有事就说。”孙少珍知道她话里有话。

    就喜欢她家阿珍这善解人意的模样。

    钱望舒心中松下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揽上了孙少珍的手,将自己的为难说了出来:“过几日北卫使团就要进京了,宫中要备宴招待,可我这几日被这肚子里的小东西折腾地难受,没有心力去安排了,这事交代给旁人我不放心,所以能不能。。。”

    “晓得了,我替你看着便是了,”孙少珍爽快答应,又回头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柔声道:“怀孕这头三月是顶要紧的,你仔细养好身子。”

    “我的宝贝孙先生,你真的最最最好了。”

    “行了,吃饭吧,别饿着我的干儿子。”

    这时,清荷兴冲冲地跑进来禀报说梵华带了李慕乾的话来。

    “官家可是有什么事么?”钱望舒招呼着孙少珍动筷,一面微笑着向梵华询问道。

    梵华恭敬地同钱望舒行了个礼,又禀道:“官家让臣告知娘娘一声,官家在勤政殿中看折子,便不来陪娘娘用午膳了。”

    他记着官家对自己的嘱咐,偷偷打量起面前主子的脸色。

    钱望舒闻言,夹肉的手一顿。

    坏了,阿珍一来她就高兴坏了,竟然忘了自己还让李慕乾陪她吃午膳呢,还好还好,官人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娘娘皱起的眉头瞬间便松了下来,脸上竟还挂着一点如释重负的愉悦,她含笑轻快回应道:“无妨无妨,那劳烦梵华替我传达一声,让他不用太劳累了。”

    听到这里,梵华心中已觉得大事不妙,他又想为官家做些什么来挽回颜面,便循循善诱道:“娘娘没有别的什么要臣转告给官家的么?”

    钱望舒想了想,又十分贤惠道:“哦,若是折子太多看不忘,便让他午后也不必过来了,我这里自有孙姑娘陪着。”

    内侍官依旧恭顺地听着,可心里却已经开始暗暗为自家主子遗憾了起来。

    官家这次,应该算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

    “你这样就让他回去了,真的没事么?”

    孙少珍看着梵华悻悻而去的背影,回头看了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钱某人一眼。

    “有什么事啊,他要看折子我总不好不让他看。”

    钱望舒自认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自家官人事业心重也是好事。

    孙姑娘对这个榆木脑袋有些语塞,戏谑地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勤政殿里的小心思:“你看不出来,官家这是来试探你的?”

    “娘嘞,”钱望舒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这才意识道方才梵华的反常,可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李慕乾这是,吃醋了,不应该吧,他都多大的人了。”

    孙少珍闻言冷笑一声,揶揄道:“男人有时,就是这么幼稚。”

    -

    “娘娘如何说的?”官家问。

    内侍官面露难色。

    “行了,我们官家行事磊落,自然拿得起放得下,梵华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说便是了。”见到梵华这快哭了的表情,祝小官人就知道自己是胜券在握了。

    内侍官一脸为难地看向官家。

    “说吧。”李慕乾淡言。

    “官家日后下棋时,还是让着些祝小官人吧。”

    此言一出,勤政殿中的气氛倏得便冷了下来,只有坐在一旁的祝大夫一脸春光明媚。

    “官家,我们还是手谈一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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