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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超级寒潮与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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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容模模糊糊间,隐约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瓦片崩裂声,也可能是来自这座木头房子的。

    下一刻,一股冻得人骨头发疼的寒气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地割破空气。

    紧绷的神经在这个瞬间彻底苏醒。

    项容在睡袋里睡觉也只脱羽绒服,她一睁开眼便把放在一旁的羽绒服穿上,下半身仍旧塞在睡袋里。

    脸上扣着面罩的同时,又多绕了一圈羊绒围巾。

    撕开几个暖宝宝,塞进裤子、毛衣里。

    摸摸脑袋,那节保温毯和帽子都扣得好好的。

    帐篷布上不停地有水珠滑落,项容拉开拉链,看见炕沿上同样滴起了一连串的水珠。

    毫无疑问,是冷热骤然交汇导致的。

    她看不见外面是什么场景,她只看到类似冰霜一样的东西慢慢爬上火炕旁边的墙壁、帐篷上方的屋顶以及周围的地面。

    冰霜像无限生长的藤蔓,迅速攀爬、蔓延。

    火炕的温度早已流失,灶洞里噼里啪啦的炸响,烟囱可能也被冻住了。

    热烟化作水滴流回来,洞里火苗摇摇欲坠。

    此刻绝对不能让火焰熄灭!

    项容趴在炕尾,保持半截身子在睡袋里的姿势,上身又裹了一床羊绒毛毯。

    然后从空间拿出木柴,塞进灶洞里。

    她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停地重复这个动作。

    火焰逐渐旺起来,项容的手腕有点酸麻。

    她本能地继续着,脑子里莫名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电影,叫《后天》。

    是讲气象灾难的,时间太过久远,项容遗忘了很多细节,就记得主角们缩在图书馆的一处房间里,在壁炉中烧书取暖。

    外面仿佛魔法世界中的冰雪王国,冰霜蔓延至每一处,在图书馆中快速穿梭,爬上最后一道房门后,戛然而止。

    过去天气预报里说寒潮无非是一股强冷空气,而此刻的寒潮似乎有了实体,势不可挡地展示着来自大自然的恐怖力量。

    炕尾周围的水珠越来越密集,化成一条条水线,在地面上流淌开。

    项容不敢松懈,一直盯着灶洞里的火焰,稍微有些变弱的苗头,她便添柴。

    但热气仅供应了火炕,火炕周围的墙壁、屋顶之类依旧被冰霜包裹,没有融化的迹象。

    这意味着温度很低,也许远超项容想象之外。

    项容不可避免地担忧外面的情况,但她不能离开火炕半步。

    在炕上的日子十分难熬,她夜里不再睡觉。

    不仅仅是怕灶洞熄灭,还怕会有更极端寒潮突然袭来。

    天一黑,项容打开两支手电筒,其中一支的强光对着她半边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午间的时候,外头天色会亮一些,她便趁着这个时间补一会儿觉。

    因为没有什么体力消耗,项容大多数时候都不饿。

    但为了让身体持续产生热量,她依旧定时吃饭,要么啃一个烤红薯,要么吃一碗西红柿疙瘩汤。

    后半夜再喝上一碗姜汤,尽量保持稳定的体温。

    只要身体状况一直良好,其余的就不是问题。

    她习惯了幽闭孤单的生活,除了早已养成的警惕外,精神上并没有大的压力,消极抑郁什么的情绪,更是沾不上边。

    项容不确定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结束,但她有足够的生存物资和燃料,更有足够的耐力,熬过这漫漫寒潮。

    接下来的半个月,仿佛是一场与大自然的角逐。

    项容坚持到了最后,成了那个倒霉又幸运的赢家。

    她在一个午后,听到外面传来连绵不断的滴水声。

    屋顶、墙面的冰霜正在融化。

    她下了火炕,掀开窗户上遮盖的小毛毯,朝外张望。

    总是晦暗的天色放晴了,前院湿漉漉一片,像沼泽地似的。

    对此情景,项容并不陌生。因为卧房的地面早就泥泞的不像样子。

    卧房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所以屋顶、墙壁先一步滴起水来。

    幸亏项容早早把被褥都收进了帐篷里,又在帐篷周围摆放木桶、水瓮之类的容器,用来接水。

    地面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薄薄的一汪水面慢慢流向门口。

    项容穿着防水的雪地靴,推开了大门,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有种大梦初醒、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

    是先打扫家里的卫生,把融化的积水清理干净?还是在瓦片支离破碎砸到脑袋之前,把屋顶翻修一遍?

    再不然就是去牙行,找伙计另租一间房子?

    可牙行开门了吗?那些伙计、掌柜度过这次寒潮了吗?

    烧制瓦片、青砖的窑坊开工了吗?

    寂静了许久的岚水城, 活过来了吗?

    答案显然不太乐观。

    在冰霜完全融化之前,清理积水无疑是无用功,这事不着急。

    于是项容离开家,去了街上,她想看看这座城池怎么样了。

    沿街走了片刻, 项容心里就有了数。

    大多数人家还是闭门不出,也许是冻死在了家里,也许是暂时不敢出来。

    城里死气沉沉的,几乎没有铺子开门。

    大概又过了三四天,街上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有人打开门,层出不穷的哭声响彻街头巷尾。

    衙役和一些豪族的家兵出现在街上,将一具具冻僵的尸体从家中拖出来,集中处理。

    气温在缓慢回升,曾经冻僵的尸体会慢慢腐烂,滋生出蚊虫和疫病。

    北方豪族强占了这里,掠夺、剥削着一切,却又在一场寒潮之后,不得不收拾起烂摊子。

    否则他们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园”,会再一次被毁掉。

    街上热闹起来以后,项容就很少再出门了。

    她专心清理家中的积水,也借着梯子看过屋顶的情况。

    铺着的蒲草全烂掉了,瓦片四分五裂,用来加固屋顶的麻绳、藤蔓在急冻之后又被水浸泡,看起来也不再中用了。

    来自原生世界的登山绳和钢丝绳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之后收起来还能再用。

    收拾完家里,项容去了一趟牙行,果然没有开门。

    窑坊之类的地方自然也是如此。

    街上见到最多的是尸体,听到最多的是哭声。

    项容古井无波地看着这里的人来来往往、生离死别。

    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城南的谢善和。

    但也只是一瞬间。

    在变幻无常的世道里,除了各自珍重,没有谁能拯救谁。

    分开之后,就不必再彼此牵挂了,都是徒劳。

    只有让情感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项容才能活得轻松自在些。

    她快速回了家,又关门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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