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降温、速冻、保暖
灶洞里火苗到了后半夜就慢慢熄灭了,项容夜里睡得香,没有起来添柴。
炕上的余温和厚实的被褥足以让她暖和地睡到天亮。
起来喝了半碗温水,先润润嗓子。
一开始项容担心每天睡在火炕上会不会上火,好在岚水城的空气过于湿冷,恰好起到了中和的作用。
项容穿戴整齐,洗漱一番,不着急吃早饭,戴上护目镜,先推开门去了堂屋。
一瞬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冰冷世界——堂屋和卧房存在着极大的温度差。
项容打开大门,一股强势的冷风涌进来,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外面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积雪很薄,瓦片、屋檐覆盖着晶莹的雨凇。
门前铺满雪籽,粒粒洁白圆润,宛若新鲜大米。
只站了一小会儿,项容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又化成水,沾湿了她的面罩。
护目镜镜面也挂上了水珠。
今天温度又下降了。
因为没有温度计,项容便每天穿着同样多的衣裳,在清晨时分感受一下温度变化。
如果这个时空有天气预报,那么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预报大概是这样的:
入冬以来,北方强冷空气持续向南入侵,给南方大部分地区带来剧烈降温、大风和雨雪天气。
南方地区应根据实际情况,启动相应级别的寒潮应急响应……
项容默默关上门,吃了半碗鱼汤泡饭填饱肚子,松松筋骨后,在堂屋开始了劈柴工作。
室外和堂屋的温度差不了多少,但室外有北风呼啸,即便有面罩,待久了,她的呼吸道和肺管子怕是也受不了。
所幸屋内还是泥土地面,劈起柴来也不怕把地面劈坏了。
在城外砍来的树木长短、粗细不一,短桩型、圆柱型的都好劈得很。
长条型的就用锯子锯成一截一截。
对于项容而言,干这些粗活丝毫不费力。
唯一的问题是,她呼出的热气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面罩, 护目镜也变得雾蒙蒙一片。
她时不时就要取下来擦拭,或者换新的面罩。
项容嫌烦,干脆不戴面罩了,护目镜却没舍得摘。
她怕碎柴、木屑蹦她眼珠子上。
一直持续不断地干活,她身上始终暖呼呼的,微微冒了一点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项容停下来歇了口气,无意识地用手背碰了下脸颊,才发现整个脸蛋被冻得僵硬。
她用暖和的掌心捂了捂,认命地重新戴上面罩。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项容的生活过得单调而乏味。
空间里的木头全部劈完后,除了日常锻炼,她没了其他体力活来打发时间。
只好继续包饺子、做包子、捏饭团。
一成不变的生活里,只有温度在不停地下降。
项容不能确定温度具体下降到了程度,她只知道她家门前铺了一层始终融化不了的冰霜。
慢慢地,冰霜爬到了大门底部。
项容听之任之,觉得有一道冰门或者冰墙御寒也不错。
要是她每天用热水冲开冰霜,在一冷一热的刺激下,她家大门早晚报废。
因为卧房与堂屋的温差,卧房的门槛边也不停地渗出水迹。
整个岚水城好像进入了速冻模式。
在温暖安稳中度过这个冬天,大概率要变成奢望了。
不过项容早就放平了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怎么活就怎么活。
她照旧锻炼、做饭、吃饭,天地间如何变化、北方是不是有暴风雪、西边那几个州是不是打成一锅粥、岚水城是不是要迎来寒潮都与她无关——
哦!不对,岚水城会不会迎来寒潮,还是与她有关的。
因为某天夜里,灶洞里的火熄灭了,火炕慢慢失温,项容被冻醒了。
项容爬起来重新烧火,望着熊熊燃烧的木头,她觉得这样不行。
万一哪天她冻得四肢麻木,意识昏沉,没能爬起来重燃灶洞呢?
项容想了想,取出了单人的一体式帐篷。
试着在火炕上撑开,大小刚刚好。
项容记得以前看视频,见过有人拿双层铝膜或者救生毯做保温房。
她没有铝膜建造保暖空间,而这个帐篷本身自带保暖御寒的功能,里面的睡袋也是。
以后还是睡帐篷里,多一层御寒的屏障。
说到救生毯,项容想起空间里有个综合野外求生包。
在原生世界她动过其中的急救包,里面好像是有一张保温毯的。
她记得没错的话,保温毯最好要贴身或者隔着一件里衣使用,才能达到最好的保暖效果。
项容抖开保温毯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太阳穴和后脑勺。
都说头部散热最快,极低温情况下要注意保护头部。
项容决定裁掉保温毯的一部分,当头巾使用。
自从她戴惯了帽子,几乎一刻摘不下来了。
一旦摘下来,就觉得有人拿着鼓风机,对着她的脑袋吹凉风。
随着气温下降,她戴着帽子,偶尔都觉得凉飕飕的。
项容把裁出来一节保温毯沿着额头,往脑袋上绕了两圈,接着再扣上帽子,感觉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的暖和。
剩下的保温毯,项容打算隔着里衣裹在身上。
火炕逐渐又热起来,她爬进帐篷,钻入睡袋,脱了毛衣,裹好保温毯,又套上毛衣安稳入睡。
隔天早上起来,把放在炕边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穿好。
从头武装到脚。
项容现在就是一颗人形洋葱,剥了一层还有一层。
但她不嫌臃肿,觉得又暖和又有安全感。
要是有什么事,她可以立即跑路,到了户外也不会被冻死。
项容吃了早饭,走到窗户边,倾耳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呼呼的风声,隐约还有瓦片崩裂的声音。
对此,项容已经习惯了。
瓦片质量不好,上回加固屋顶时,她就发现不少瓦片上有裂纹。
现在温度一低,雨凇和冰霜盘踞其上,被冻裂也不奇怪。
也许明年开春回温,这些瓦片都已支离破碎了。
到时候还得花钱换瓦片……
要不干脆换间房子租吧。
项容觉得这栋房子也不太安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偶尔她会听见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她竭力保持着卧房的温度,而外头已经冰天雪地——
两者的温度差以及空气的干湿变化,潜移默化地导致了木头变形、开裂。
房子的强度和稳定性肯定不如从前。
人天天关在家里,太过无聊,难免会天马行空地幻想。
项容越想越觉得这房子好像马上就要倒塌似的,她一瞬间考虑要不要去后院的地窖里避一避。
不行不行,地窖虽说也有保温效果,但那个用来保存姜种的地窖并没有做通风处理。
按照牙行伙计的说法,地窖中间的深坑是用来生火的,入了夜,姜农在里面点了火,放足够多的木柴,便爬出来盖好石板。
里面的温度足以保证姜种安全过夜。
白天挪开石板通风,夜里再烧火,如此反复的程序中,人不会长久待在里面。
而她要想在地窖过冬,仍然需要持续的火源取暖,到时候她没有冻死,也会中毒窒息而亡。
不能再想了!项容收回发散开的思维,去堂屋转了一圈。
她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热量在瞬间被带走了一半,衣服表面迅速覆盖上了一层寒气。
轻轻推开一点门缝,大面积的白色当中点缀着一些枯黄。
这种场景看多了,让人不免悲观。
项容不再去看外面的场景,她记着日记,盼望时间走快点,她可以早些迎来春暖花开。
但从寒冬走到春天的路线,就像一条抛物线,气温回升之前,必然要经过谷底。
那天来得也不算突然,是在一月初的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