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出
“起来了”季遐年掀开鼓起来的被子。
"啊才几点啊"迟均把脸闷在枕头里，手在柜子上摸索，抓到手机，打开一看。
啊，混蛋的，十二点半了。
“这么久了”迟均翻过身坐起来。季遐年也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也许是昨天晚上听了太久幼稚儿童的话语。
“是啊，快起来，洗漱”季遐年穿好衣服鞋子，去了洗漱间。
“行今天出去”迟均空了会神，然后蹦下来，踩着拖鞋，到洗漱间，看见被挤好的牙膏和水杯挑眉看向旁边洗完脸擦脸的人。
“看我干什么，快点”季遐年放好毛巾，双手抱臂，示意他快点。迟均草草洗漱完，换好衣服，就和季遐年出了门，
“啊，迟均，要出去了？”许桉手里还端着刚换下来的药品和针管，看见两个漂亮的小鲜肉出来了，还以为什么人，结果看见了这俩。
“什么！迟均哥哥！我也要出去”阿丢原本听到‘出去’这两个词，两眼放光，但是看见面前两个帅帅的小哥哥，就愣神了。
迟均哥哥好漂亮，旁边那个也好漂亮，他们俩是一个妈生的吗。
“哎我去，滚滚滚，回去回去”迟均把阿丢丢给许桉，示意带走，季遐年也见怪不怪，在这里呆着的病人要么就是很少出去，要么就是一辈子都出不去，除非病好了。
走到大门，迟均趴在门上，颤颤巍巍的打开门，露出点缝，他之前总是很期待出去，和那个人一起出去，但是之后就不再期待了，今天确实莫名其妙的紧张，可以说是惶恐，他害怕了，他怕外面有人伤害他，他怕外面人都讨厌他。
季遐年看着他颤抖的手停留在门锁上，他有耐心，每一个病人出去之前，都面临这样的困境，他们害怕，他们恐惧，甚至严重的心理恐惧影响了他们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很多人都会在这个阶段放弃外出，如果迟均也放弃了，那就不足为怪，但是让他微微惊讶的是他打开了。
迟均想了很多，他觉得没什么，被讨厌也好，质疑也好，他朋友也可以出去，那他就可以，只不过还会回来，余浅一直想出去，替他出去看看吧，他甚至已经做好出刀的准备了。
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骄阳，照射进来，微眯双眼，手背挡住了强烈的刺光，接着是扑鼻的自然芬香，还好，没有药水味，传入耳朵的是阵阵车鸣，和纷纷攘攘的吵闹声，小巷，大街，人群，车流，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缓缓放下手，睁开迷离的双眼，直到朦胧意识消失，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哪怕是许多颜色绘制的，也没有办法让他放下紧绷的精神，陌生，陌生，没有一丝丝的安全感，会突然有人出来吗，会突然出现一把刀吗，回去吧，回去吧
季遐年原本震惊，但是又转瞬即逝，看见迟均紧绷的双肩，紧握的双拳，睁大的双眼，他知道了被恐惧埋没的迟均是这样的，他轻轻抬手去拍迟均肩膀，刚放下就被躲开了。
“呃”迟均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紧绷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必须跨出去这一步，他必须，沉重的呼吸，慢慢流露。
“没必要，也可以不去”季遐年觉得已经够了，他也可以进一步检查了，如果再出去，会不会病发他不能保证。
“没事走吧”迟均甩了甩头，然后就抬脚出去了，时刻警惕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部打开，他谨慎的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审视般的眼神四处游荡。
“大可不必，回去吧”季遐年看他的样子，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明知道不可能，但是作为一个医生，他有必要保护好他。
“闭嘴，你很烦，你知道我必须出去，必须跨出这一步”迟均突然转身，眼神□□裸的流露着狠毒，语气沉闷“所以说不用这样，你能知道我的反应，我必须出去，必须克服内心的恐惧不是吗，所以说，你身为一个医生，好好闭嘴，该开导再开导，其他时间闭嘴”
季遐年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确实挺烦的，没必要去劝这些，只好点了点头，迟均才转身走，季遐年看着他的身影。
精神与神经全方位警惕，恨不得四面八方的情况都让自己知道，怎么做到的冷静呢，心理方面也有发展可能会有效果。
两人看到了车，迟均没说话，只是趴在窗户看外面陌生的世界，恍惚间，刚才的狠毒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小孩子般的人。
“你干什么呢”季遐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迟均想要伸手去抓外面的空气，被制止了。
“抓住，带回去给阿丢看看，好漂亮，外面的空气是好闻的，没有药水味”迟均指着外面，眨眼看他。
“可以拍照的，而且要是喜欢可以下次去后花园，医院有花园”季遐年晃了晃手机。
“好，还有手机”迟均找手机，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停滞了一阵的神经被打开。
“我手机有人坏人”迟均意识朦胧，手放进兜里，抓到了让他冷静几分的□□，在季遐年哄他的瞬间拿出来抵在季遐年脖子上。
“手机坏人呃啊”迟均吃力的说着，司机看见这样慌忙刹车停在一边，但是刚停下迟均转身把另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刚开刃的刀具印出了红印。
“乖，阿均，放下，没有坏人，手机没有丢，你想想，早上起来是不是没拿，乖，放下”季遐年谨慎的说着，耀眼的刀上闪烁着红点，司机慌张的一句话没敢说。
“早上床边是可是有坏人”接着看向司机，眼神中的狠毒也留不住了，司机连忙招手。
“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个开车带人的！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阿均，没有人是坏人，我会保护你，好吗，放下，乖”季遐年把手搭载迟均的手上，温热的感觉覆盖了冰冷的手，迟均慌的把手收回来，缩在一旁，座子下覆盖了他的身躯。
季遐年给司机道了歉，交了钱，示意别在意等一会，这才去看迟均，他别扭的蹲下来，轻轻抚摸颤抖的人，轻声细语的说。
“乖阿均，我们回去好不好，或者回去拿个手机再出来好不好”
“不回去”迟均抱住了季遐年的手，眼神中的狠毒变成了可怜，语气也只剩下了哀求。
“不回去好不好万一坏人找到了那里怎么办里面还有阿丢还有很多人！”
“好，我们不回去，我们继续坐车去玩好不好”季遐年的手覆盖在迟均脸上，温热的感觉有一次传入神经，但这次迟均没有躲，他这样有了安全感。
“别走就这样好不好你别走”迟均紧握着季遐年的手，额头抵在温热的手心，落下的是一滴滴泪水。
季遐年好似忘了自己的别扭，小声给司机报了地址，然后就过去抱住了迟均，迟均很轻，常年药物和针管机器的治疗，轻也是常情的，他把迟均放在车坐上，然后继续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很软，很香。
迟均在他怀里靠在，温热的气息覆盖住了他，身上是清淡的香水味，好香，可是此刻迟均脑海里却是，季遐年，是个好人，不会伤害我，可是他太好了怎么办。
迟均抬头看着他，季遐年也低头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脸问他怎么了，迟均摇了摇头，又靠回去了。
“我想吃饺子”迟均抬起头眨巴眼“白菜肉的，我好饿”
“啊？那怎么办，回去？”季遐年没有办法，好奇怪的要求，只能回去，外面不一定有。
“唔”迟均看了看外面，“我感觉没有坏人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想吃他们做的饺子”
“好”季遐年跟司机说了一声，然后给邱辉打电话。
“喂”邱辉不过两三秒接了电话。
“邱排长，我和迟均现在要回去了，但是迟均说他要吃饺子”季遐年无奈的口气。
“唉，好我让餐厅做”邱辉说。
“不，我要吃你们做的，白菜肉的”迟均对准手机嘟囔嘴说。
两人只差分号距离，迟均就能直接亲到季遐年下巴了，接下来邱辉说了什么季遐年也没听的太清，最后被邱辉喊回来神。
“太麻烦了，季医生，抱歉啊”邱辉道歉的口语。
“不麻烦，我们这就要回去了，那就先挂了”季遐年等邱辉说了好就挂了，迟均还趴在季遐年怀里嘟囔着什么。
“好饿可惜了不能出去了”迟均巴拉着手指，垂头丧气的说着。
“没事”季遐年摸了把他头发“下次还能出来，什么时候想出去了，我们再出来，但是下次就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迟均呆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并且抱着他谢了谢，季遐年为此很是尴尬，性取向这方面不说吧，迟均这小孩太能蹭了，头发在胸膛乱蹭。
就这样坚持到了停车，季遐年给司机多付了一份钱，就当是对他的封口费和损失费，迟均歪头看了看，然后拽着季遐年衣角回去了，刚到门口就被阿丢扑过来了。
“迟均哥哥！我听许桉姐姐说你提前回来！我就在这里蹲你啦！”阿丢一脸骄傲的看着他
“切~吃饺子！包饺子！走走走”迟均一边拽着季遐年的衣角，一边揽着阿丢回去。
一进去就听见许桉和安祁风风光光的和面，调馅，邱辉正在搬桌子，还有几个一起玩的也来帮忙。
“哎！来的正好，快来包饺子”安祁喊着，让迟均和阿丢包饺子，季遐年脱下风衣，回了趟迟均的房间，然后又出来。
“我帮你们吧”季遐年撸起袖子。
“这多不好意思，来来来，一起包饺子”许桉让人给季遐年搬来一个凳子，放在旁边，剁面，擀面，然后再由迟均三人包饺子。
“果然是我喜欢的馅儿，嘿嘿”迟均包好一个放在手中心看了看，用筷子一个个戳了两个眼，然后放在脸面前，对着阿丢说“你好，你好，我是小均”
“啊！好玩！”阿丢也学着他弄了一个，放在脸前“你好，小均，我是小阿丢”
“噗哈哈哈哈”邱辉让两个傻小子都笑了，许桉和安祁直接放下擀面杖指着这俩笑，季遐年都笑的筷子把不稳了。
一场嬉闹过去，大家的饺子也都包了一半了。
安安静静包好饺子，下锅，等待，这仿佛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迟均蹦跶回到病房，他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季遐年没骗他，手机真的在病房。
季遐年靠在门边，看着正喜滋滋的拿着手机玩的迟均，轻声叹了口气。
小孩子真难哄，下次不应该随便藏小朋友的东西。
早晨的骄阳挂在半空，午间的自然无声且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