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落
她在坠落。
大约64秒后，她会摔碎在地上，变成一滩足够新鲜的肉饼，骨肉都难以分离的那种——嗯，理论上来说。
但她的内心十分平静。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变成肉饼，反而有点担忧地面会不会不够坚硬，还抽空思考了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在坠落，从平流层开始往下掉，但是为什么？
她没有记忆，刚醒来就在半空中感受重力的拉扯，继而进行着自由落体，委实有些突然。此时正一边往下掉一边努力回忆，可惜收获甚微，没有头绪。
而这一分钟的时间就好像是塑胶人的身体一样被拉伸得格外漫长，长到足够她把所有自己能思考的事情都想了不止一遍。
……等等，塑胶人是什么？怎么听起来就感觉很扭曲很聒噪的样子？
而坠落的最后一秒，她在想，她至少得有个名字。
k？c？c……clar……
clare
她再次默念这个名字：克莱尔。
好像还是差点味道……啧，这家伙怎么还弹人卷毛呢。
“嘿，你还好吗？”
克莱尔眨了一下眼睛。
她没有因为高空坠落而变成很难清扫的肉饼，脚下绿茵茵的草地也没有像是被锤了一拳的面团那般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窟窿，说不定还能仔细描摹她的轮廓外形。在坠落的最后半秒里，有人接住了她，并帮她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面。
是一个银色头发的青年，穿着是很日常的打扮，黑色t恤外披着一件铅灰色的皮夹克。发型是明显被打理过的潮流，护目镜则像头箍一样梳在头顶，又多添了几分不羁。
此时此刻，他正努力抬着没有胡茬的下巴，看向头顶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左手拿着汉堡，右手捧着可乐，手腕上还挂着食品打包袋。
接住她的时候，这个青年丢掉了汉堡和可乐，空出双手帮助自由落体的她重新站在地面上，途中还手很欠的轻弹了下她前额的小卷毛。而等他做完这一切重新拿起汉堡和可乐时，它们才坠落了一厘米都不到的距离。
“哇哦。”
青年感慨了声，终于舍得收回自己的下巴，瞧了瞧面前的少女。
她看起来很年轻，也许能有十二岁？又或者更小一点？感觉报名竞选罗宾也没有太大问题。披肩的卷发黑亮黑亮的，额前有一撮特别突出的小卷毛，他刚刚亲自试过，弹性相当不错。眼睛也很蓝，反正不会比韦斯特切斯特此时的天空差劲。
这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但请原谅，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所以你究竟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这个世界并不缺乏奇怪的人，皮特罗自己就算是，所以他并不惊奇，只是好奇。
毕竟你瞧，这附近又没什么高楼，距离这儿最近最高的建筑还是x学院的教学楼，天上也空空荡荡的，没有飞机经过，也没有超人没有钢铁侠没有火星猎人没有万磁王……他懒得数了。
难道是传送？之前来学院的那个法师好像就会这个，那她还真是挑了一个非常差的落脚点。
……总不会是刚打完宇宙出租车，来到地球的外星人吧？
皮特罗越想越好奇，可对方给他的回答只是一声简单又无趣的“不知道”，一下子就浇灭了这个大男孩燃烧起来的好奇心。
“不知道，好吧。”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还是相当聪明的回答。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个话题都到此为止了。
说起来，这张脸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眼熟？还是说漂亮女孩都长得有几分相似？
也许是由于新陈代谢比较迅速的缘故，皮特罗的情绪和思绪来去得都很迅速，总是非常活泼的跳跃着，言语也一样：“总之，喊我皮特罗就好。”
礼尚往来，克莱尔也报上了自己新鲜出炉的名字：“克莱尔。”
皮特罗又提起手臂上挂着的袋子晃了晃：“想吃汉堡吗，克莱尔？袋子里还剩个神奇女侠款的。顺便一提，我手上这款是蝙蝠侠的，味道有点糟糕，也许是为了写实？”
神奇女侠？蝙蝠侠？
“其实我本来是想买超人款的，但它已经售罄了。”他耸了耸肩，“你觉得汉堡店在做联名汉堡的时候，问这些超级英雄要过授权吗？”
克莱尔微微一怔：“……超人？”
她的大脑自动捕捉了关键词，尽管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意，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个称呼。
“嗯哼，超级英雄中的超级英雄，正义联盟的主席。但我还是要说，超人款销量最好，主要还得感谢这款汉堡的味道搭配最经典正常……等等。”
皮特罗终于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有点迷惘，有点疑惑，还有点若有所思。
“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不解？”
“唔。”克莱尔坦然且理直气壮地回答，“也许是因为我失忆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吧。”
皮特罗恍然大悟：“难怪。”
接着，这个年轻人又特别热心的提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x学院？查尔斯……我是说x教授，他应该很乐意为你这样的小变种人解决脑袋里的问题。”
克莱尔听着更茫然了：“变种人？”
好陌生的词，这又是什么？
“一个常识。”皮特罗笑嘻嘻地朝这个女孩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正常人不会像我们两个这样，可以把这么一长串交流互动缩短到半分钟以内还能如此游刃有余的。”
怎么说呢，他刚刚在弹她的卷毛时可是被这小姑娘瞪了一眼。但以他的速度，一般人可看不见他做了什么。
然后他就，嗯，稍微放快了亿点语速试探了一下，而克莱尔完美跟上了他的速度。顺便一提，不用配合其他人放慢速度真的很爽。
与此同时，这也就意味着：“你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变异，那么大概率就是觉醒变种能力了。x学院就是专门给这些天赋异禀的孩子们举办的学校，x教授则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克莱尔想了想，好奇追问：“所以变种人都跟我们一样拥有超级速度吗？”
“不，不都是。”
皮特罗向这位没有记忆的可怜女孩解释：“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同，就比如说有人能从眼睛里发出红色冲击波，有人可以释放冰冷的空气，还有人拥有钢铁一样的身躯……”
克莱尔若有所思。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皮特罗拿来举例的这几个能力让她感到十分熟悉。
她想了想，随后顺着本能移开了视线，眼眶在物理意义上泛红后骤然射出一道红光，高温精准地烧断了不远处的一截树枝，掉下来扑簌簌的响。
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皮特罗瞬间闭嘴了。
但表演还没结束呢。收回热视线后，克莱尔又慢慢呼出一口气，冰冷的温度在遇到空气里的水汽后迅速冷凝成冰晶，折射出让人晃目的白光。
皮特罗闭上的嘴巴又张开了，下巴都恨不得磕在地上。
最后，她又若有所思地挽起衬衫袖口，捏了捏自己虽然看着有些纤细，但肌肉曲线相当结实流畅的小臂：“其实你如果不接我，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觉得我的身体能承受的住这个。”
超级速度、热视线，冷冻呼吸，再加上钢铁一样坚硬的身躯……
克莱尔了然：哦，原来我是变种人。
皮特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刚刚说的那些分别代指镭射眼，冰人，钢力士？顺便一提钢力士的钢铁之躯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钢铁之躯，可以被万磁王轻松控制着甩来甩去的那种。
而当一个人同时拥有超级速度、热视线、冷冻呼吸以及钢铁之躯时，一般情况下，人们会更愿意称呼其为超人。
教授啊。
皮特罗深沉地想：我好像捡到氪星人了。
但下一秒，他就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始畅想未来了：虽然x学院一般只收留变种人，虽然他只是普通地遇到了这个小女孩，虽然……好吧，他想说，万一呢？万一x学院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氪星人呢？毕竟也没有法律禁止这个是吧？
拜托！这真的很酷！！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x学院吧！”
他相信教授肯定不介意帮助这位迷茫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