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如其来
辛窈从梦中惊醒,面色发白,冷汗簌簌而下,打湿了鬓边碎发。
梦里那把尖刀插进心口的感觉还挥之不去,疼地好像就发生在刚才,那种冰冷尖利,和刀尖在心口转动搅动血肉的痛苦那么真实,真实到辛窈不住发抖,半天回不过神来。
兰苏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是忙着欢快地收拾包袱,接连一月有余都在水上度过,她年纪小待不住,早就闷了。
辛窈怔怔的捂着心口,那里还留存着刚才梦中的心悸,梦里一切人和物仿佛还历历在目。
“辛姑娘,船靠岸了,咱们等等下船登岸吧。”兰苏撩开帘子,从外面探头进来说到,看见辛窈脸色不太好,怔了一下。
“姑娘昨晚没休息好吗?”她担心地询问,侧身打算进来,辛窈回过神来连忙阻止:“不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去忙吧,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说完,又怕兰苏不相信,她勉力扯开一个笑容。辛窈容色稍艳,但由于还未长开,眉眼间为这抹艳色添了不少娇嫩和青涩,如今柔柔地笑开,更是如春水般温柔娇俏。
兰苏被美色所惑,愣愣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定力,一面耳根都红的仿若滴血,辛姑娘可真好看啊,待她长大了,还不知道容貌会出挑到什么地步!
船里的辛窈没注意小丫鬟怎么想,她左右上下看看船舱,又翻了翻小包袱,看到衣物间还安安稳稳地放着那块青白的玉佩,才松下一口气来。
这块玉佩是幼时好友赠与她的,在梦里,它在自己到尚书府之前就遗失了。
她摸了摸这块玉佩,又小心妥帖的把它放好,心里放松下来,不过就是一场梦,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以为是自己最近遭遇的巨变太多,又马上要到人生地不熟的京畿,心里太忧虑才会做这样的梦。
不再多想,辛窈开始收拾起包袱,尚书府——这也是朝中大官的府邸,真不知天子为自己指这处住所是为何。
船靠岸,尚书府的马车已经停靠在旁边等侯,车夫和两个侍从见了辛窈,只是简单确认了身份,没有再多嘴,待她和兰苏的态度也恭敬有礼,可见府内主人一定是专门交代过了。
马车走了许久,辛窈都昏昏欲睡了才停了下来,府门口正等着两个丫鬟,见她来了,赶紧迎上前去,一路领着她往正堂去。
辛窈跟着两个丫鬟在府内七绕八拐,尚书府大极了,连廊绕着小院,草木葳蕤,一湾浅浅的溪流围着整个府邸。
明明是第一次来,辛窈却觉得自己对这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很久之前来过一样。
“这就是从江南来的辛窈姑娘吧?生的真好看!看这眉眼,和咱们京畿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一行人转过长廊,迎面与一道红影相遇,辛窈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就被入目烈火般的红晃了眼。
来人什么都不避讳,大大咧咧地小跑上前来,凑到了辛窈眼前上上下下的看她,冷不防就伸手捏了辛窈的脸一下。
“!!!”
辛窈吓了一跳,猝不及防间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对方,来人“扑哧”一声笑了,熟稔地一把拉过辛窈,亲亲热热地挽着她就要走,口里还嘀咕着:
“府里总算来了个小美人了嘿嘿,我一个人待着要无聊死了,走!我带你去见老夫人”
辛窈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没找到空插上话,突然就被拉着要走,她求助般回头看那两个引领的丫鬟,却也只见她们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朝她笑,还把要跟着她的兰苏也拦住了。
辛窈没办法,硬着头皮跟着那个女子走,对方好像才想起来,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她:
“窈窈,你就唤我敏宁好了,早就接到了你要来的消息,我可是天天在等你!”
怎么就变成窈窈了?京畿的女子都这么亲切吗?
辛窈有点不知所措,她从小身子比较弱,年幼时还生过一场大病,父母在世时恨不得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着,是以长这么大,辛窈还从未和同龄的女孩儿这么亲近过。
她局促不安的笑了笑,叫了一声“敏宁——”,话刚出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含泪的眼,一股莫名酸涩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人感觉这么熟悉?
她正愣怔着,一旁的敏宁就如鸟儿一样灵动地两三步跑进了正屋,口中欣喜地喊道:“外祖母,舅舅,江南来的辛姑娘到啦!”
辛窈进去,正屋里人不多,最前面坐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敏宁正倚靠在她旁边撒娇,侧边是个穿着儒雅的壮年男子,体格魁梧、一脸正气。
辛窈把礼数做全了,才惴惴不安地坐在下方,她面上不显,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憷。自己和尚书府什么关系都没有,一个陌生人,身份还低微,贸贸然住在人家府中,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知道自己的表现算不算得体,她忐忑地想。
没想到的是,屋里的老夫人什么都没难为她,甚至都没提及皇帝谕旨的事,只是仔细问了她路途中休息的好不好、吃食上有什么忌口没有,还提出再添几个丫鬟侍从,划一个小院给她。
言语中好像只是把她当作普通的远房亲戚来投奔一样,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辛窈放松下来,没有那么局促惶然了。
又说了几句话,敏宁就吵着要带辛窈去逛逛府里,老夫人无奈道:“行了行了,就知道你待不住,别闹腾辛姑娘了,日后多的是时日呢。”
敏宁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拉着她就走,直到出了屋门外,辛窈才松了一口气。
从始至终,自她进了门,那个沉默的男人就说了一句话:“在下李示。”之后就再没开过口,压迫感十足。
日后还是在府中谨小慎微比较好,她心里这样暗暗地想。
正堂里。
两个姑娘都出去了,老夫人状若无意地问:“示儿,你觉得那辛姑娘怎么样?”
李示沉吟,摇摇头道:“我看她没什么特别的,举止还算有礼,不过看着有些娇弱,不像能吃苦的样子,江南来的嘛,都这样。”
老夫人点点头赞同道:“是有些娇弱,但姑娘家娇弱点儿倒不是什么坏处,都说江南出美人,今日见了她我才相信,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美人?什么美人?全天下我夫人最美!”李示说着喝了一口茶,毫不犹豫地反驳到。
“行了行了你快点儿走吧!就知道叫你来什么用都没有。”老夫人无奈,她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妻管严了,宠着妻儿是好事,但总冷不防地来这么一句,够让她糟心的。
她有点担忧,李示也看出来了,走之前他还是回头安慰自己的母亲道:
“母亲不必忧心,宫里什么意思尚不明确,但只要咱们老老实实按谕旨的要求来,必然不会出什么祸端。如今那小姑娘也来了,日子就这么过着,定会有明了的时候。”
老夫人叹气,希望一切真的就如他所说,风平浪静的过去吧。
李示和老夫人的忧虑辛窈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正忙着梳洗换衣,原来今天本是敏宁约了一众京畿贵女在尚书府办赏春宴的日子,恰恰与她来尚书府相撞上了。
敏宁也不扭捏,直接让辛窈也换件衣服同她一起去见见那些人,反正就是小姑娘之间的玩乐,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
赏春宴上,一帮小姑娘头一次见辛窈,又得知她是江南来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有心直口快的就直接问了:
“你就是那个陛下亲自下旨召你入京的辛窈?”
辛窈有点羞涩忐忑,但也没避讳,点点头承认了,那些人更好奇了,你一句我一句地和她聊了起来。
有个气质温婉娴静,仪态端庄的贵女突然开口问:“你知道陛下召你上京是做什么的吗?”辛窈摇摇头,她在心里苦笑,自己一个孤女,家世也没什么特殊的,陛下一纸谕旨把她叫来皇城,却又什么都没说,她能知道什么呢?
见辛窈也是一脸茫然,刚才问话的贵女也没再继续问,她垂下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她家里的长兄正是御前带刀侍卫,所以她知道的比别人稍稍多一点儿,就比如:在下那道谕旨的前一天,太子进了御书房,与皇帝待了整整一夜。
赏春宴进行到一半,辛窈有点儿头脑昏沉,敏宁便为她指了通往后花园的路,让她在那里休憩一下,辛窈一路走过去,景色怡人,花鸟繁多,佳木葱茏,实在是漂亮极了。
她看的有点儿着迷,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园子深处,刚刚拐过假山石,突然从暗处斜伸出一双手,直接将她拦腰拉过去抱了个满怀!
辛窈脑子一懵,正要呼救,就被一把捂住了嘴,来人手掌宽大有力,一只手就能把辛窈的脸覆盖住大半,她的全部呼喊都被被堵在了口中,只能“唔唔”的求救。
辛窈的气息都被黎晏拢在了手心中,勾得他手里、心里都发痒,馨香又软绵绵的身体一整个抱在怀里,久违的充实感让他激动的眼睛都发红了。
他略带病态地凑近辛窈仔细嗅闻,一手死死地压制住对方的挣扎,一手捻上了辛窈暴露在他眼前白嫩软圆的小耳垂,揪着它轻轻揉捏。
真好啊,这一次还来得及,这双耳朵还没有被穿过耳孔,他的小姑娘还什么都没经历过。
比起他的激动痴迷,辛窈简直要被吓疯了,她挣扎无果,只能瑟瑟发抖的缩着身子,祈求男人快点放开她,她周身被笼罩在男人高大的身躯下,霸道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强势的缠绕着她。
感觉到黎晏手中的动作,辛窈再也忍不住,一哽咽哭了出来,眼泪扑簌簌而落,尽数滴落在他手背上。
黎晏一愣,刚刚的疯态一瞬间消失不见,他有点手足无措,立刻放开了揉捏着辛窈耳垂的手,语无伦次地安慰道:
“屏屏屏屏不哭,我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又惹屏屏不高兴了别哭,你打我吧屏屏不要哭了,我的心好疼”
说着,他还笨手笨脚地想给辛窈擦眼泪,这一放手不要紧,辛窈找准时机使劲儿一挣,猛地从黎晏怀中逃开,提起裙摆就跑走了。
见她跑了,黎晏也不去追,只是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她溜走的背影,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痴迷与狂热,口中喃喃道:
“没事儿,没事儿,还活着就好屏屏,好想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