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入弥留皇后见郡主
现在，李望宸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病入膏肓，甚至可能无力回天，他心中怎能不惧不悲？
李望宸原本不信鬼神，可自从认识了澄凉，他对鬼神变多了敬畏。可此时，他一只手攥着澄凉借给他的护身木牌，虔诚祈求漫天神佛，救救他的母亲吧，不要带走他的母亲。
皇后仿佛听到了李望宸的祈求一般，努力睁开了眼，看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她骄傲的儿子，口中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李望宸见自己的母后有话要说，连忙伏在她的耳边倾听。李望宸仔细分辨，她的母后口中喃喃的，是两个人名：“沐······颜，沐颜，陈汐月，······汐月，我要见······”
李望宸握着皇后的手，接过帕子，为她轻轻擦去额上的虚汗，缓声道：“母后，您是想念皇姑了吗？皇姑已经不在了，您已经见不到她了。”
皇后的意识还算清醒，依旧喃喃的说道：“汐月，沐颜······，我要见她。”
李望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镇定，说道：“母后，您不要再想这些人了，您该好好安养身子才是。沐颜她早就死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您身边了。您安心就是。”
李望宸的话语并没有让安抚住皇后半点，她还是嘴里念念有词，坚持要见澄凉。
孙姑姑在一旁，实在不忍心，终是劝道：“太子殿下，娘娘想念长公主殿下了，就算见不到了，让她见一见清宁郡主也是好的。还请您去城外，将清宁郡主召回来吧。这可能是娘娘最后的心愿了。”
李望宸大怒，喊道：“你胡说什么！我母后会好起来的！她身体虚弱，这种时候，若是见到了清宁郡主，神思激动，有个什么万一，孤就算杀你这老奴一千刀，你也担待不起！”
孙姑姑和殿中众宫人见太子殿下发怒了，纷纷跪地求饶。
榻上的皇后已近弥留，听见李望宸发怒的声音，使出自己的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道；“宸儿，母后要走了，这是母后的命。母后当年做了一件错事，现在这样，也是活该。你不要怨任何人。母后快要不行了，可是，······可是我死之前，一定要见到沐颜的女儿······呃······”
皇后因为说了这几句话，脸色憋得通红。
李望宸不禁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母后病入膏肓，自己却还在她的病榻前对她的宫人大发雷霆，打扰了母后的清静，实在是不该。
李望宸连忙为她顺了顺气，留下两行清泪，道：“好，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接她过来，母后。”
说罢，李望宸大叫道：“不文亦武！你们快去城外，将清宁郡主接到这里来，快去！”
不文亦武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殿下发话，一刻也不敢耽搁，大白天的就运起轻功到了宫门口，骑上快马朝城外飞驰而去······
李望宸吩咐完不文亦武，又安慰起榻上虚弱的母后，道：“母后，母后您安心。儿臣已经命人去请汐月了，她马上就来。母后，您要不要见一见父皇，儿臣这就再让人去请父皇过来，如何？”
皇后转过头，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听到那个薄情的人。道：“不要再提你父皇了，我和他，此生的夫妻情分早就耗尽了，我只想在死之前见一见沐言的女儿，别无他求。”
李望宸带着哭腔的说道：“不，母后，您别这样说。汐月她已经找到治病的法子了，等她来了，她一定能救您的。”
与坤仪宫内愁云惨淡的景象不同，上京城外，澄凉和众医者们研究出来的方子终于起效了，不少轻症患者吃了几副药甚至已经痊愈，一些重症患者虽做不到这样，但是病情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
林杏帘大喜，当即便命令将药方大肆推广，给病人服用。
澄凉正忙着煎药，忽而有人在叫自己，道：“清宁郡主，清宁郡主，皇后娘娘要见你，快上马跟我们走！”
澄凉一看，是不文亦武在马背上朝自己招手，不是骗子，八成是真的。
来不及多想，澄凉运起轻功，跳上马背，跟着他们回城了。
等澄凉穿着好几天没换的旧道袍，风尘仆仆的推开坤仪宫寝殿的大门时，便看见宫人们跪了一地。榻上，李望宸带着泪痕，紧攥着自己母亲的双手，而皇后娘娘靠着软枕倚坐在床头。
皇后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双目有神，脸色红润，与之前病的起不来床的样子判若两人。
但是澄凉作为医者，看出了皇后大限将至，现在的回光返照不过是因为又服用了澄凉之前给她炼的振奋精神的丹药罢了。
皇后看着她，眼睛聚焦，片刻后才认出来人，道：“汐月，你来了。”
澄凉上前，向皇后行了个道家礼。
皇后伸手，拭去李望宸脸上的泪水，对他说道：“宸儿，你们都出去吧，母后要和汐月单独聊聊。”
李望宸低下头，依依不舍的放开母亲的手，勉强挂上一个笑脸，道：“是，母后，儿臣就候在外头，您有事就叫一声，儿臣马上就来。”
皇后对自己心爱的儿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点了点头。
皇后招招手，让澄凉离她近些。澄凉照做了。
皇后凝视着她，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和你母亲的眉眼，简直是一模一样。你知道为何，陛下他会这么喜爱本宫那个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就夭折的小女儿吗。就是因为她的眼睛，像极了你，像极了你的的母亲！”
提到自己早夭的二公主，皇后悲从中来，忍不住捂着胸口，又是一顿咳嗽。
澄凉神色微变，但还是后退两步，从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皇后一把将澄凉的手推开，茶杯摔在了地上，裂的粉碎。
皇后眼睛变得通红，眼泪横流，攥着心口，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澄凉读不懂的恨意，看着她说道：“你，我恨，我好恨，我恨你的母亲。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她。我的女儿死了，她的女儿却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