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噩梦
到江城时，正好中午。
虞小象转了公交车，直奔团结厂，找到了正在厂公安处上班的张敏。
风尘仆仆的虞小象站在办公室门前，脸色凝重，
“阿姨，你有时间么？”
对于虞小象的到来，张敏完全不惊讶。
她放下笔，冲虞小象招了招手，
“你进来，关上门。”
两人面对面坐着，虞小象喝了一杯水后，才开口说出自己猜测。
“韩冬被捕，是您的手笔？”
她试探性的问句语调很弱，在张敏听来，就是判断句的语气。
张敏的脸上，透出释然的笑。
仿佛精心藏好的宝物，终于被有识之士翻找出来，重见天日的了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她抿着嘴角，笑容要溢出来了。
能接触到韩冬犯罪证据的，又有强烈动机让他坐牢的，只有瞿家有这个实力。
韩冬伤了瞿江，这口气，这两口子怎么可能咽下去？
“可惜……”
张敏脸色有些失望，
“他的罪行，没有落在故意伤害上。不过，经济犯罪的罪名，更能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前段时间，隔壁省，有两个贪污犯被枪决了！
虞小象捏了捏手，他更担心韩冬利用汪春去威胁汪南国了……
“怎么了？”
张敏很警觉。
“您说，他会向外救助么？”
虞小象说出自己的担忧，
“毕竟，没人会愿意等死。”
张敏大仇得报，悠闲的笑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他未婚妻是汪市长的女儿吧？”
“放心。”
张敏冷笑，
“反腐工作，是中央主抓的重点工作。不通过汪市长的点头就抓他，你想是什么级别的行动……”
这件事落在韩冬身上，他是没理由让贪污的事情更复杂的。
“报应！”
虞小象攥着拳头。
离开张敏的办公室，虞小象打电话到桃清县。
等了十几分钟后，蒋凌岚给她回过电话。
电话里，蒋凌岚的声音很急。
“小象，汪春不见了！”
就在姥姥回去煮红糖鸡蛋的功夫，汪春消失了。
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蹬自行车风驰电掣，冲到公共汽车站找人。她被告知，刚发走了一辆去江城的车。
“我没追上。”
蒋凌岚的声音，带着歉意。
突然，她的声音紧张起来，
“小象，她刚做完手术还不到48小时，我担心她出危险。”
没错！
虞小象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公共汽车上环境恶劣，自己身体健康，三四个小时晃荡下来，差点失去了半条命。
汪春刚做了流产手术，万一……
虞小象眼前发黑，她不敢想。
“姥姥，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公共汽车站守着桃清县过来的车。我接到她，立马给您消息！”
结束和蒋凌岚的通话后，虞小象站在电话机前。
她心里没底，想给萧鹤年打个电话。刚抓起话筒，她的手开始发虚。
“打么？”
她问自己。
因为自己的事情，萧鹤年已经够麻烦了。
要不算了，还是自己去公交汽车站等着汪春吧。
站在公交车站的路灯下，虞小象觉得这两天就像做梦。
中午刚从这里下车。
快天黑时，她又反了回来。
她买了两个包子，靠在路灯边，眼睛一直注视车站里。
她的心乱极了。
汪春的事情，仿佛马上要结束时，半道杀出一个吴佳明。
就在大家为吴佳明是否会铤而走险时，韩冬被捕。
韩冬被捕，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更大的麻烦，似乎就要来了。
她仰着头，无奈地吹出一口气。
汪春的境遇，竟和自己一样……
总是在用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掩饰不想为外人知道的密辛。
汪春的不幸，是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她。而自己的幸运，是身后始终站着萧鹤年。
想到萧鹤年，他的脸在虞小象面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桃清县的车到了，桃清县的车到了。接车的亲友们，请到18号站台等候。”
扩音喇叭里，响起来车站广播。
听见桃清县三个字，虞小象立马朝着车站的停车场走去。
一辆脏兮兮的白色公交车，停在18号站台边。
车门打开，开始陆续下人。
虞小象凑上去往车里看，昏暗的车厢里，汪春正在排队下车。
她脸色蜡黄，嘴唇惨白，就像刚生了一场大病。
她的头埋的很低，生怕被人认出来。
虞小象敲了一下车窗，
“汪春姐！”
汪春猛地一震，看见她时，毫无神色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些许颜色。
她惨笑着勾起嘴角，快速转过身去，抹了一下眼角。
好容易挤下车，虞小象立马搀扶着她。
“你还好么？”
她没有责怪，只是暖暖的问候了一句。
汪春的步子很小，在人们的催促下，显得很无力。
“还行。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吧？”
虞小象没搭她的话，完全没听见似的。
“你饿么？外面有个羊汤馆，咱们去喝点汤，暖暖身子？”
汪春咬着牙，费力的跟着虞小象往外走，她身子又重又软，有种踩在棉花团上的感觉，
“还行，上车前我吃了一碗馄饨，现在只是有点，”
两人慢慢挪出车站的停车场。
陡然间，汪春望着马路对面，眼底涌出惊恐的神色。那神情，就像看见了阎罗殿似的。
她扶着虞小象的手，越握越紧。
虞小象警觉起来。
她搀扶着汪春，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不甚明亮的路灯下，一辆黑色轿车上，矮身下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灰色中山装，脚上的皮鞋蹭光瓦亮。
那人，虞小象认识。
他就是江城市的副市长，汪南国。
汪南国面色阴沉，步伐坚定的穿过马路。
他每走一步，都目不斜视。他似乎不担心自己被车撞似的，他眼底只有一个目标。
“爸……”
汪春不肯认命，勉强挤出来一丝丝笑。
“您怎么来这了，好巧啊。”
汪春的演技堪忧，虞小象的心狂乱起来。
汪南国的目光，在虞小象脸上掠过，最终落在了汪春脸上，
“你生病了？”
他的语气很平和。
汪春攥着和自己穿衣风格严重不符的的确良外套，
“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