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陈锦恩立即入宫，将蛇族奸细去了山海关的消息禀告皇上。山海关极可能会失守，需要他早做准备。
为什么是陈锦恩入宫呢？因为林熠要做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报信给赵翘楚。
练鹰是林熠在草原学会的本事，只有他才会操作。行军到山海关大约要月余的时间，雄鹰飞过去却只需十来天，但愿能来得及。
陈锦恩手持林熠的名牌入宫觐见，虽已是深夜，却还是接到了马上接见的消息。皇帝还没有歇息，如今边关紧急，打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公事，工作量之大，常人难以想象。
到了殿内，负责接待的太监躬身对陈锦恩说：“请贵人稍后。”陈锦恩停下脚步等待。
这里是越文帝办公的地方，相当于他的书房。四周点满了烛火，照射得殿内如白昼般亮堂。
皇帝坐到巨大的书桌前奋笔疾书，堆积的公文几乎要将他淹没，写完一本，苏文安马上递上下一本，两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办公，连人进来了都不知，直到小太监报告，才转过头来看向陈锦恩。
“我以为是熠儿求见！”越文帝笑着说。
他对陈锦恩并不熟悉，虽听林熠不断提起，但是没有单独召见过。不过熠儿在乎的人，他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因此态度和善，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表现得更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
陈锦恩连忙跪下拜见。越文帝看她深更半夜，用林熠的牌子求见，定是有什么要事，招呼过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问她什么事。陈锦恩便把大夫人交待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后，突然“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盏全力扔到地上，洁白的茶盏立即四分五裂。龙庭大怒，声音传到殿外，伺候的宫人都被吓得匍匐在地，一时间鸦雀无声，呼吸都被放缓。
越文帝又惊又怒，胸口上下起伏。前段时间抓蛇族的奸细，人数之多，已经把皇帝惊得够呛，那个被抓的妃子虽不算得宠，但也是被宠幸过的，如果对方要下毒手，可能自己早已不在人间。
苍国之祸远在天边，蛇族之害却近在眼前。不把蛇族解决，就像是一把剑随时挂在他的头顶，自己倒也不是怕死，但是皇子们稚气，要是自己去了，这越国的江山百姓便只有任人鱼肉了，这也是他忍痛让林熠去蛇山冒险的原因。
现在却被人告知，最大的奸细却被自己最重用的武安侯带去了最关键的地方。这如何让他不恨，要是武安侯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自己吃了他的心都有。
“武安侯——“皇帝喘了口气，“他可知蛇族与苍国勾搭！”
“大太太说不知。”陈锦恩跪着回复。“对方掌握了武安侯的罪证，要挟武安侯带她去山海关，只说将她带到就行，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皇帝冷笑连连，“武安侯如此精明的人，会相信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带一个人去山海关？说说看，他到底犯了什么大罪让人要挟。”
“皇上知道军队药材的采办是大太太所办的药堂经手的吧？”陈锦恩说。
林元胜这些年在朝堂上拉帮结派颇费银钱，他虽手握军事大权，但是药材采办并不完全在他的权限范围内，为了能吃到这块肥肉，一直在竭力拉拢黄彩娇的父亲，最后还成了儿女亲家。这些事虽不上台面，但皇帝是知道的。
“你是说军队采买的药材有问题？”
“有一种止血的药材，效果很好，军队需求极大，卖方就是蛇族。”
皇帝惊得一下站起。要是蛇族在药材里面下毒，那这个仗还打什么打，直接一锅端了。忽然他又升起一个疑问：“蛇族直接在药材下毒不是更方便，为什么还要冒险到山海关下毒？”
陈锦恩笑笑说：“皇上应该已经听林熠说过，蛇族的目的是要两国大战，死的人越多，她们越高兴。药材并不只是山海关的官兵在用，如果直接下毒，会让越国的所有兵力都崩溃，那苍国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把我国拿下------”
“她们要得是，我们力量均衡，互相撕咬-----”越文帝目光呆滞，呐呐说道。
陈锦恩点头。“武安侯之前并不管药材采买的事，都是大太太在经手，妇人眼界窄，只是为财，从来没去想过蛇族真正的险恶用心，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蛇族其实跟苍国是有勾结的。
这些年下来，利益的驱使下，大夫人的娘家和武安侯那些堂兄弟全都参与进来，一遭揭发，一大家族的人都跑不掉，所以林元胜不得不从。
民女觉得，林元胜对蛇族的用心即便不知，也应该有所怀疑，之所以敢如此大胆，一是根本不明白蛇族的厉害，以为只要寸步不离地看在身边，一个女子，也不会玩出什么花儿来。二是，想探蛇族的底，把蛇族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蠢材！”皇帝手抚胸口，气得心痛。
苏文安连忙上前倒茶，“皇上别气，龙体为重！”
“事已至此，皇上再急也无用，如今只有做最坏的打算——在山海关之后布置层层屏障，尽力阻挡苍国的进攻。”陈锦恩语调平静，不急不缓地说：“不过蛇族定然也会设置一些障碍，不会让他们攻得那么快，我们只要去解决了蛇族，接下来还是有得一拼的。”
越文帝接过苏文安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听到陈锦恩如此说，很快便冷静下来，心里快速的打算着怎么调兵遣将。
南边的边境，接壤的都是些岛屿小国，时常扰民，野心却不大，如今只能暂时受些损失，先把那边军队调过来挡住，后面才能汇聚全国的力量组织抵抗。
幸好发现及时，南边军队距离不远，赶过来但愿还来得及。想到这里，越文帝的内心稍安。他语气沉重地说“是朕之过，错信了林元胜。”
陈锦恩心里想到，越文帝是个好皇帝，宽厚仁慈，可惜坏也坏在这里。
重用林元胜除了国无良将，不得不用之外，更是念着长公主旧情，还因为投鼠忌器，怕林熠吃亏，所以诸多退让。可惜人心可不是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如果让皇帝知道他的退让，换来的是林元胜夫妻对林熠的诸多亏待，不知道该有多愤怒。
“如此，只能将重任担在你和熠儿的身上了，国家的生死存亡就看你们能否解决蛇族这个大祸害了。”越文帝打起精神对陈锦恩鼓励地笑着。
陈锦恩天性不喜外露，有些话本不想说，但是看着越文帝自责不已，又想着林熠这些年的委屈，愤愤不平，忍不住多了两句嘴，“皇上，民女有几句可能会冒犯天颜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讲！讲错也恕你无罪！”
得到皇帝的首肯，陈锦恩挺起胸膛，大胆的往下说：“皇上，您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皇上，但是未免太过仁慈了些。”
苏文安听到她如此直接大胆，吓得眼睛瞪得老大，想要呵斥，却被越文帝抬手阻止。
陈锦恩既然开了口，也不准备停下，“林元胜当年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弃青梅，本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可用！但不可重用！必须加强监控。这些年您为了林熠，对他颇多包容，但是您知不知道------
林熠在武安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林元胜对自己这个亲儿子不闻不问，任由他的大太太将林熠养废，我们远走边疆，其实也是被逼的。”
越文帝听言暴怒起身，气得浑身颤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杯盏被震得哗啦一声。
“朕-----朕如此包容他，就是看在他夫人对林熠还不错，背着我却如此这般，朕------朕要灭他全族。”
殿内外的宫人重新又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陈锦恩心想，要是再告诉他林熠被下毒，估计皇帝能一下气死，算了这一节还是不提了。
“如今可不是对武安侯府动手的时候，毕竟林元胜现在还没反，他要是想着家人还在京中，还会颇多顾虑。只要能灭掉蛇族赶跑苍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锦恩劝到，这也是她答应大太太，留她一家性命的主要原因。
看着陈锦恩婉婉而谈，越文帝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这女子跟长姐说话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曾经长姐也曾说他，不可过于仁慈，不可冲动------
他紧绷的脸慢慢松弛下来，忽然释然地笑道：“其实朕对你是有些怀疑的，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怎么会那么了解蛇族，会那么多诡异的密术------”
陈锦恩心里一紧，正要解释。越文帝手一挥表示她不必再说。
“但是朕相信熠儿。熠儿说他以性命为你担保，让朕不可对你产生怀疑，也不要去追踪你的身世。”
说到这里，皇帝笑得更开怀了些，“如今与你这一谈，朕也愿意相信你。你不是普通女子，不会如林元胜的大太太般把眼界局限于一方天地，你跟我的长姐一样，看得宽，看得远。
熠儿为什么喜欢你，我明白了，也很高兴将他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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