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我没有睡多久，因为出门和朋友逛街的入江姐姐回来了。
少女的回家，让两个聊孩子聊入迷的大人意识到了时间——他们聊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
夏目漱石需要告辞了，我便也一起离开。
回到一楼，夏目漱石还在和我分享：“入江女士很了不起，和她交谈可以学到不少值得借鉴的育儿经验。”
“这种事借鉴了也没用吧，你并没有时间实践不是吗？而且也没有对象。”
“对象暂且不说，时间确实啊……”一只大手落到我发顶，“抱歉了。”
我偏头脱离开那只手，眼尾挑过去：“您可别说对象是我。”
夏目漱石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和善道：“嗯，不是你，是你之前提的一个叫中岛敦的孩子。”
“找到了？”虽然这么问，但我并不奇怪。
确实，只有一个名字并不好找人，但已知在孤儿院的话，以政府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一个并没有被人刻意藏起来的孤儿。
只是耗时不定而已。
“不久之前找到的。”夏目漱石回答：“找到时正被孤儿院院长关禁闭，大概是生活环境和一直以来遭受的待遇所致，那个是偏怯弱的孩子。”
这是早就知道的，我没做点评。
夏目漱石继续道：“好在他还小，性格方面可以好好养起来。也庆幸他还小，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但失控的时间受体力所限并不会太长。”
“哦。”我简单回了句，表示自己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
然而这并没能阻止他向我提问：“他是你推荐的，那你知道让他控制好异能的方法吗？”
“只是那次昏睡时灵魂漂游偶然看到了他而已，其他问题我怎么知道？”我不接茬，反问过去：“这种问题难道整个政府都没有人有办法解决吗？”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承认，政府不会真的想不到办法，夏目漱石只是试探一下罢了，或者说主观上并没有抱有试探之意，单纯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见我的反应，他又转移了话题：“与谢野晶子你还记得吗？最初交易时，你提的那条撤兵提议，提案及时通过，虽然还是损失了不少士兵，但值得庆幸的是……有些伤害还没到不可磨灭的程度。”
他说的是退出常暗岛战场的建议。
夏目漱石的权势还没达到能插手军部的程度，毕竟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职权范围内，但提建议还是可以做到的。
加上政府高管里面激进派陆续被刺杀，现在内部是主和派占主体，所以只要能说服夏目漱石去提交撤兵的提案，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因为，常暗岛战场对岛国来说，是一场必败之战。
当时决定参战时，激进派和主和派的势力还不相上下，加上名叫森鸥外的军医提交了一份《不死军团计划》。
内容是利用一名名叫与谢野晶子的少女的特殊治疗异能——只要没有彻底死亡，哪怕失去半边身体的濒死状态也能立刻恢复健康的强力异能，让参战的士兵成为“不死”的士兵，别名“僵尸战术”。
在质比不过敌军的情况下，用量取胜。理论上来看，这份计划似乎确实有可行性。
所以可以想象到，当时的会议桌上，必然是争执着要以此证明自己国家并不弱，证明自己国家即便没有超越者也并不弱于有超越者的大国，争执着要增加国家的底气，争执着要改变被外国小觑的现状，于是激进派压过了主和派。
然而放下理论，谈实际，濒死复活的士兵并不会真的成为僵尸，人有内心世界，能因为内心而强大，也会因为内心而软弱。
看不到终结之日的战争，日复一日将自己如沙包如道具般送到战场，被破坏掉，再被收捡回去，复原如新。
日复一日的，上半日如下半日的，频率逐渐增加的，不可计数的死亡体验，身体治好了，但精神的摧折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如果他们真的是僵尸倒好，但他们不是，所以在连死亡都成了奢望的战场，崩溃是迟早的事。
士兵崩溃，战争必输。
只要有人把这一点明明确确地指出来，给主和派一个开口喊停的梯子。
那么在激进派势微的现在，主和派的胜利，撤兵是必然的。
因为，自己主动退出战场，总比被人彻底打败踢出战场要有面子。
哪怕微乎其微，那也强上许多。
“那女孩现在恢复得不错，我试探着向她提过，她表示只要你希望，她愿意来给你治疗双腿。”
我沉默着，没有及时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不打算借这个机会合理地站起来，之前我也有考虑过找个机会借用与谢野晶子的异能，但在这之前还需要考虑一个问题。
那就是与谢野晶子会不会被系统定为攻略目标。
按能力持有者来算，她会是系统目标。
而且系统商城中有男性也有女性，之前的攻略者也不一定都只走了异性线，所以系统把与谢野列为我攻略目标的可能性很高。
所以，我要把与谢野也列为欺骗和利用的一员吗？对这个才被狠狠利用伤害过一回的女孩？
不对，我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重点不能偏离！
我要做的不是在配合系统的过程中找到胜算，而是要在不断蚕食主动权的过程中让系统来配合我，才能将系统一步步推入失败境地。
所以不论系统怎么判，我都要毫不退让的坚持一点——它挑选的不算数，我愿意攻略的才能算是攻略目标。
于是我对夏目漱石点头：“她愿意的话，可以尝试下。”
夏目漱石唇角微抬，很满意我积极接受治疗的态度，又说：“不过她的异能……”
“我知道，”我理解道：“秘密而珍惜的治疗系对吗？我会在外人面前伪装成慢慢复健好的，不会暴|露她的存在。”
政府现在当然会要将与谢野晶子藏起来，好好养着，因为他们需要的是重建与谢野晶子对政府的信赖，而不是大咧咧地宣扬自己持有多么强大的天使做仰仗。
至于见证我复健过程的见证人，我并不需要刻意寻找。
五楼可爱的小动物已经是最好的证人。
沢田家光肯定也早有这方面的猜测。
其他人的话，简单告诉他们我会好起来就够了。他们只会为我感到高兴，不会追问太多，就算提问也可以轻松哄过去。
说到底我一直不好解释的就只有夏目漱石这边而已。毕竟只有在夏目漱石面前，我当初谎言中给出的形象仿若天生残疾。
“这个食盆好像很久没用了。”夏目漱石的声音从庭院传来。
他在给庭院的花盆拔杂草，说的是放在角落的一个落了灰的宠物食盆。
我手里拿着他买回来的鲜花种子，百无聊赖地一颗颗数着，摆成各种图案。
听到他的话，我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兴致之下开了个玩笑。
“嗯，因为我把它抓住，做成了狗肉火锅哦~”
和善的老爷爷僵住，额边的水痕不知是冷汗还是拔草累出来的。
我恶作剧成功地笑：“骗你骗你的，真相是流浪的小狗狗找到了合适的主人，所以不需要来这里讨食了。”
“是嘛。”夏目漱石若无其事地放下落了灰的食盆，继续拔草。
他说：“我还以为你会考虑养它做宠物。”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会花心思养宠物，而且，它本就不是作为宠物犬被变出来的，只是测试能力的产物而已。
……
在沢田纲吉放学必经之路上，有一段路也是我去他家的必经之路。
然后就在那天，我看到了因为害怕一只小狗而爬上电线杆的彭格列未来十代目。
“汪！汪！汪！”是小狗在下面冲上面叫嚷的声音。
“唔哇啊啊啊啊——”是沢田纲吉过于害怕小狗而惊慌怪叫的声音。
他瑟瑟发抖地抱紧电线杆，不经意间往下滑了一点就马上惶恐的四肢乱舞，重新爬高。
反应太过可爱，哪怕画面在预料之中我也还是出于真实情绪地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爬那么高啊？纲吉。”
“呜哇~~~西贝救我！请帮我把那只狗赶走哇，呜哇——”
“为什么？”我故意装傻：“看，这孩子这么可爱这么乖，一点都不可怕哦~”
我伸手，土黄色皮毛的小狗就蹲在我脚边，乖巧任撸。
“但是~~~”因为没再被汪汪凶，沢田纲吉稍稍安心点，但还是没敢从电线杆上下来，颤抖着声线诉苦：“但是它对我就好凶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吧，一直很凶的冲我汪汪汪。”
“嗯？嗯……那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纲吉的害怕情绪，传染得它也害怕了，所以才会凶吧？”
为了让说辞更有说服力，我又提出佐证：“你看，我觉得它很可爱，所以它也放松下来了，这么乖哦。”
“没关系，我抱住它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下来了哦。”
看到我将土黄色小狗抱到怀里，沢田纲吉终于慢慢滑落下来。
期间还不放心地提醒：“那你不要松手哦，我就下来了哦。”
“嗯嗯嗯。”我含糊地哄着。
等落了地，沢田纲吉向我走过来，又在三步外停下脚步，然后始终和我保持着三步距离，一起回沢田家。
“话说纲吉为什么会这么怕狗狗呢？”我问。
“因为本来就很可怕不是吗？那种汪汪的凶叫声，而且嘴巴很可怕吧，那么大，还有那么尖的牙齿。如果被咬到的话就糟了吧！”
“这么说确实呢。”
“对吧。”
“不过不是所有狗狗都会咬人哦，而且，如果每次遇到就逃的话，会很累吧？还容易陷入困境，就像刚才一样，所以，要不要想办法克服一下呢？比如……”
我提议：“比如去犬咖体验一下被温顺小狗包围的感觉。”
“这绝对不要啦！”沢田纲吉条件反射地强烈拒绝：“被狗包围……想象都不敢想象。”
“那……尝试和一只大型犬一起关小黑屋脱敏？”
“咦！！！”沢田纲吉的嗓音都变调了：“为什么西贝你想的办法都这么可怕啊！”
“唔……那最温柔的就只有一种了。”
“哪、哪种？”
“自己养条小狗。”
“这哪里温柔了？”来自沢田纲吉的吐槽。
我回答：“因为自己家的小狗和别人家的会是不同种类的生物哦。”
“怎么可能会是不同生物，一样都是狗啊。”
“但是，对于动物园的饲养员来说，动物园里的狮子和野外的狮子就不一样哦。类似于这种感觉。”
沢田纲吉一手抓着书包背带，一手抓抓头发，思考：“好像，稍微能明白。”
“对吧~这样一来，即便依旧会害怕别人家的，但至少有一条不怕的小狗了不是吗？”
我继续诱哄：“而且一起散步时，如果有其他狗狗来吓你，小黄也一定会为了保护你凶走胆敢欺负它主人的坏狗哦~”
“小黄？”
“嗯！大地的颜色，很适合它吧？”
沢田纲吉不敢置信，手指颤抖：“你是说、要我养它吗？！”
“不的话，难道纲吉要自己去狗狗宠物店，在一大群狗狗中挑一只吗？”
对于怕狗人士来说，那种画面是肯定不敢想象的，哪怕那些宠物犬都被关在笼子里，也会刺激到惊恐的神经。
于是我话音落下的同时，沢田纲吉就在疯狂摇头了。
“对吧~”
“现在我好好抱住它了哦，来~双方来个友好握手。”
我一手搂住小狗，一手抓住它一只前爪递出去。
“这、这还是……”沢田纲吉下意识后退半步。
“奈奈妈妈在鼓励地看着你哦。”我提示道。
沢田纲吉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来到了沢田宅外面。
“不可怕不可怕哦~是一只毛乎乎的小爪爪，”搂住小狗的手稍稍上移，“看，我挡住它眼睛了，不被盯着看就不会那么可怕了吧~”
“来吧，轻轻握一握，是很柔软的小爪子哦。”
我不厌其烦地诱哄着，加上庭院中手拿着晾好的衣服的奈奈妈妈，满带鼓励的目光。沢田纲吉终于还是压下恐惧，伸出了尝试的手。
轻轻摸了下小狗爪子上的短毛，他就连忙快速收回手，收回的手不自在地搓搓，如同回味触感，他紧张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我早就没有捂小狗眼睛了。
！
被骗后天崩地裂的表情。
我仿佛没看到般：“看，说了不可怕吧~”
沢田纲吉嘴唇颤抖，后怕而委屈。
“来~庆祝主宠契约成功，小黄叫声可爱的听听吧。”
“昂呜~”乖巧一声叫，小狗从我身上跳下，欢跳着去了沢田奈奈脚边，尾巴欢快摇摆，并不断腻歪歪的“昂呜”着撒娇。
“哇~~~可爱的孩子，想吃东西吗？现在就去帮你准备哦。”
“妈妈。”意识到再这样继续下去，养狗的事就会成为定局，孩子试图做最后地挣扎。
然而亲眼见证了自家孩子努力克服恐惧的现场，妈妈误会了这声呼唤。
沢田奈奈天然又温柔地回头微笑：“阿纲努力加油了，妈妈很高兴哦，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黄，让它健康的和阿纲一起玩。”
收起晾好的衣服往室内走，奈奈妈妈满脸高兴：“决定了，今天晚饭就做汉堡肉吧。”
尘埃落定。
“呜~”沢田纲吉抱头蹲下：“西贝……”
“嗯？”
“你故意的，你又在欺负我，呜……”
我笑而不答。
[你这样攻略不了沢田纲吉，他只会觉得你总是欺负他。]
[你完全没从之前三位攻略者身上吸收到半点经验吗？要给目标留下深刻印象，不带恶意的恶趣味是在允许范围内的。所以目前只是积累的过程，等沢田纲吉长大，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他告白，说以前一直欺负他都是因为喜欢他，只是用了幼稚的表达方式，你认为以沢田纲吉的性格会是什么反应？]
[……]
[这样的攻略会失败？]
[……]
——呵，我想感谢你的愚蠢了，系统。
因为，真要用这种方式攻略的话，想要成功展开恋爱线，告白可是必不可缺的前提。
你猜，我真的会告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