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姜昭又在姜府听着父亲母亲和姜舒舒嘱咐了片刻,出行时辰就快要到了的时候,就听见丞相府外一阵马车声响,几乎是瞬时转过了身去,眼睛一亮,而后回过头看着文氏兴奋地笑道:“秀秀……秀秀过来送我了。”
文氏和姜舒舒对视了一眼,眼见地姜昭这般喜出望外,皆是忍不住发笑,心中又豁然起来,看起来许小姐并未忘记今天是哥哥出程的日子。
许秀秀从外面下了马来,她出身武清侯府家,父亲许远山当年和韶康一起南征北战,是真真正正的战场上胜过不少仗的老将军,官至封侯,虽过上了清闲日子,但依然为人性格杀伐果断,教养的许秀秀本身也带了一股直白飒爽的豪气,却因为京中长大,人也长得甜美可爱,于是这股子侠气被很好的隐藏在了礼仪与诗书之下,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淑女模样。
她看到了文氏和姜舒舒两个人,含笑冲着文氏福了福身:“见过夫人。”
文氏面上笑意又加深了些许,点了点头,许秀秀一向有礼貌,姜舒舒见此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笑着瞧了一眼兴奋地不知所措却又不敢上前的姜昭,给哥哥打圆场道:“许小姐可算来了,哥哥一直盼着你呢。”
许秀秀望了一眼姜昭,她和姜昭一起相处这么久了,自然明白他的性子,看见他当下这副模样,眼见得对方也是开心的,不由得眼底也漫出了些喜意,却在姜舒舒的这句话当中羞臊地更加不好意思,但想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看着未来小姑子柔和秀美的脸庞,当初韶喻和姜舒舒退婚的事情她也听说过,对于韶喻这个人金玉其外败于其中也暗暗多了些鄙夷。
但是还是得和姜舒舒说一下才好,因此许秀秀踟蹰了一番,看着姜昭和姜舒舒,开口道:“今日出行路上遇到了耽搁,所幸遇到了宣平侯的帮忙才得以早时脱身,他叫我向舒舒托声好。”
姜舒舒原本还是笑着的脸一愣,想着许秀秀这么晚没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没想到居然是韶喻帮助了她。
文氏自那日见到韶喻如此寡义无情之后,原本怜惜他没有父亲,登时对他的什么心思都淡了,现在听到了许秀秀这么说,原本发自内心的笑容淡了淡,加上姜昭马上要启程,心心念念着许秀秀,想着给他们点时间自己相处,于是道:“毕竟都是相识的人,想来他也是做个顺水人情。”
“过些时辰我还要去敬国寺给昭儿祈福,舒舒也跟我一起去,想来现在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就不耽误你们两个说话了。”
姜昭都明白文氏的意思,当即脸色一红,面上望着姜舒舒和文氏齐齐走远,这才看着许秀秀目光发亮满含柔情起来。
另一边姜舒舒跟随着母亲一起越走越远,文氏表情变换了几番,终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拍了拍姜舒舒的手,怨恨道:“韶喻这种虚伪狡诈的登徒子,惯会做些情深意重的模样,也不知他都与你退了亲还来招惹你些什么,舒舒莫要给他再骗了。”
姜舒舒看着母亲的这般模样,有些好笑,韶喻五陵年少冠绝京城的名声不是白来的,自然要做些面上功夫,既然路上遇见不平事的是熟人,不出手帮助一下再谈谈旧情也是对不住他的名声,反而叫母亲觉得对方处处是居心叵测了。
不过姜舒舒也乐见母亲对于韶喻如此反感的态度,微微笑了起来道:“母亲大可放心,韶喻之前弃我真情不顾,我自然不会再上他的当。”
文氏这才放心,同姜舒舒继续往前走着,不过这件事情顺了必然会有另一件事情扰人心思,没过一会儿她又忧心忡忡起来:“也怪着韶喻太会做样子,名声积累的让人觉得谁对他有意见都是偏见,反而你同他退婚之后我都有点担心——”
“京中青年想来想去没有也哪个是好的,你若再订亲该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才好?”
姜舒舒正随着文氏往前走,没想到母亲居然说起了这个,蓦然一笑,随即心里又发起怔来。
她有幸重活一次,现在看似一切风平浪静,自己也成功的韶喻退了婚,往后看似再毫无瓜葛,可是真的要她放下仇恨吗?上辈子自己何尝不无辜,姜家何尝不无辜,但是韶喻亲手杀了她,诬陷了整个姜家。
一边是温情正义的假面,一边是残忍冷酷的手段,现在对方也时时刻刻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上,姜舒舒不可能放过他,天理昭昭,韶喻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可是之后呢,姜舒舒目光恍惚,想起了上辈子没有嫁给韶喻之前的岁月。
那时候她是有慕想的,她想要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有心爱的人,过有热望有盼想的生活。
只是现在,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文氏去寺里祈完了福已至下午,回来时听见春月说凤栖公主给她拜了拜帖说是后晌求见,天家贵胄,怎么也不好拒绝,姜舒舒立即找人去宫中传了话,说是静待公主的来访。
尽管如此,姜舒舒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自己同凤栖公主手帕交,但是说到底公主自己的身份在那里,对方又聪明通透,自己所谋所需她都明白,掺杂了其他的东西的友情没有那么亲厚些,兼之公主为人冷淡清冷,姜舒舒亦是实在不知公主三番两次来找她干什么。
晚饭的时候姜舒舒和文氏说了这件事,文氏倒没什么,她乐得看见姜舒舒交朋友,只有姜丞相听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忧心忡忡地放下了筷子。
姜丞相大抵明白的后天宣逐找自己女儿的意图,多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姜舒舒,试探开口问:“公主贵人事多,这几日多次来找你,女儿,公主跟你很熟么?”
姜舒舒拿起筷子,正在吃饭的兴致上,刚准备夹起一筷金玉丝,听见父亲这么说,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还行吧。”
姜丞相不依不饶:“比之秦太尉的女儿如何?”
秦菀?
那自然是不能比的。姜舒舒淡淡的想着,菀菀会在她伤心的时候给她擦泪拥抱,会在她开心的时候挽着她胳膊逛街游玩,会和她说些京中的无聊琐事,互换小道消息。
反观公主?对方那张清雅冷丽的脸又在姜舒舒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还似笑非笑地向姜舒舒透过来一瞥,把姜舒舒吓了一大跳,急忙摇了摇头,试图把这张给她太多陌生复杂情感地脸甩出去。
看着父亲诚恳疑惑的目光,她却是不好解释与凤栖公主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只好面上唬弄道:“菀菀是女儿的至交好友,女儿同她相识相交多年,我们之间的感情父亲还不清楚?”
“至于公主——”
姜舒舒那双狡黠清亮的狐狸眼波光微动,略带谨慎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开口道:“父亲可能不知,女儿初识凤栖公主时便仰慕上了对方,更是与对方结成了手帕交。”
“女儿亦不说背后搬弄人是非的话,公主与菀菀,都对女儿至关重要,女儿无法做出抉择来。”
文氏看了一眼姜舒舒,目含欣慰,就连姜昭的离开的不舍都被冲淡了不少,只觉得舒舒长大了。这才是她重情重义的好女儿,选什么最重要,女儿家的性格本就各有千秋,又都喜欢和舒舒玩,既是好朋友,何须分个第一第二出来,全部交好就是了。
姜舒舒浅浅笑着,望向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对自己的这个回答满意至极,若是这么说来,便是足可以向父亲掩盖她交好宣祝是为了借对方的势对付韶喻了。
只是姜丞相并没有向姜舒舒预想的那样一副“原是如此”的样子,反而脸色隐隐发灰,心里忍不住暗暗道没想到只不过短短时间女儿居然已经和殿下走的这么近了,又听着姜舒舒的后续,更是震惊得筷子差点拿不住,在想起那日少年含笑晏晏的脸庞,登时心里一片发凉。
后日,后日等殿下来了他便要告诉殿下,教他离舒舒远一点!就是以后,也不许打着探望舒舒的名号来拜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