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辣卤牛肉
“原来是您安排白叔有事离开的！”简云舒一脸不可置信。
“没错！”黑经理洋洋得意。
简云舒简直要眼皮一翻晕过去了：“可您不是说好了，我给您做一顿面条，您满意了就行吗？”
“我也没规定不能用盘外招呀。再说了，中午我可是说了，这个窗口要你来‘掌勺’。如果你连一顿饭都应付不了，我怎么放心把窗口给你一个多星期？”
简云舒低着头，有些挫败。
黑经理见好就收，开始摆谱说教：“你啊，还是太年轻。”
简云舒的肩膀开始可疑地小幅度耸动，她抬起头：“您以为我会像您想的这么说吗？”
她狡黠一笑，朝面食窗口大喊一声：“小易！揭锅！开餐！”
热辣的卤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食堂，芳香物质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感官。
简云舒踱步到过道对面的面食窗口，接过易洵临时手写的五块菜价牌挂到窗口前，上面分别写着：
清汤素面4元
辣卤汤面4元
凉拌鸡丝5元
红烧小排6元
卤牛肉片7元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同学们按财力购买，也能避免荤菜变成一份面条里的龙套演员。
简云舒端了一小盘卤牛肉和一份辣卤汤面坐到还在怀疑人生的黑经理面前：“您怎么还不吃？凉了口感不好可不关我的事啊。”
黑经理这才有所动作，不过他的筷子不是伸向自己面前的清汤素面，而是径直朝卤牛肉而来。
简云舒反应神速，将餐盘护到自己怀里：“您胃口不好，不能随便吃这些辛辣的。”当然，她没说出口的是，她要看的就是黑经理想吃不能吃的喜剧效果。
黑经理气急败坏地把筷子一搁，掏卡在面食窗口乱点一通，竟是把三种荤菜都买回来了。
他还担心简云舒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说：“你甭管我啊，这我花自个儿的钱买的。”
简云舒摇摇头，快速地把自己那份餐吃了。她知道黑经理已经认可了自己，只是一时半会拉不下脸而已。
一时间，只有两人进食的声音。
卤牛肉被片得薄如蝉翼，显现出流光溢彩的彩虹光泽。曾有人质疑这种发光的牛肉是不是添加了防腐剂，事实上是因为牛肉的肌纤维断面上出现了所谓“反射式光栅效应”的物理现象。
这还是易洵刚刚科普的来着……说到易洵，她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中午本来说要给小易留一张煎饼的，结果被黑经理一打岔也给忘了。
这小易怕不是饿肚子饿到现在吧？
但愿不是——应该没人这么傻吧？
她稀里呼噜再喝了两口热汤面，擦了擦被辣意蒸出来的薄汗，准备迎接食客的到来。
“所以，你真的饿到现在？”简云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她岂不是成罪人了？
易洵说：“还好，不算太饿。”
但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简云舒的愧疚达到了极点，她豪气干云：“等一会饭点过了，姐给你做好吃的。”
还没等易洵答话，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个……请问现在可以点单吗？”
“当然可以。”简云舒说着，掂量了一把面放进翻腾的热水里。
“咦，菜单怎么换了？”女生惊讶道。
“接下来十天，最里边的窗口有活动，今天是在这里做试点呢。如果觉得好吃的话记得帮我宣传一下哦。”简云舒笑眯眯地，“你想吃些什么呢？”
“要个辣卤汤面吧，加一份凉拌鸡丝。”
“好嘞！”简云舒取出事先冰镇过的鸡丝，将它拆得更细一些，滴了香醋、酱油、蚝油和几滴芝麻油，“吃香菜吗？”
女生已经被她的动作吸引了，下意识道：“吃的。”
她撒了些香菜末上去，又择了几片香菜叶挽成花束的模样，点缀在盘子一角。
时间掐得刚刚好，面也熟了。卤汤如绸缎般从大汤勺中倾泻而下，几个红澄澄的辣椒顺势落在充满韧劲的面条上。
码上蔬菜，简云舒将两样菜品放到女生的托盘里，“餐齐了，用餐愉快哦。”
送走女生，简云舒吩咐易洵：“接下来来的人肯定会变多，我们俩要分工一下。我来煮面，你负责舀汤和添置菜码。卤牛肉和红烧小排我都处理好了，你记得出餐时加一勺酱汁就行。”
另一边。
刚刚买面条的女生正是中午来吃煎饼的雯雯，她和同伴王晗自从吃了煎饼以后就念念不忘。但王晗晚上去找男朋友吃饭了，她就打算一个人潦草解决。
雯雯其实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进土园就被一股霸道的卤香慑住。她循着香气走到面食窗口，看见一个打扮利落的女生正在和一个高个男生讲话。
——这食堂打饭什么时候还看颜值了？
换作往常她是绝对不来吃面的，这个面听着是带荤的，其实就是个清汤面，根本不值那钱。
但今天菜单破天荒地换了。
她本来想着就点个清汤面就好，还能省几块钱。可是看那边那个胖老头吃得摇头晃脑满嘴流油，她突然觉得不买可能会很亏。
吃到面条的第一秒她就沦陷了。不同于其他卤味总是闻着比吃着香，这个卤汤虽然只和面条接触了没几分钟，却已经把风味融入面和菜里。
热辣的汤下肚，再搛一筷子冰爽的鸡丝，酸凉醇香的口感令人不禁眯起眼。
她火速拍了张照片发在她们宿舍群里：“姐妹们！快来土园面食窗口，无敌爆炸好吃啊啊啊！”
底下弹出来一堆问号。
雯雯也不解释，直接王晗：“我怀疑和中午是同个大厨做的。”
王晗：“正发愁和npy去哪吃呢，我速速就来！”
见状，几个室友纷纷表示要来。
饭点到了，家园食堂却没有那么火爆。尽管中午bbs上的帖子给了它一些热度，但正经人谁有钱爱去吃土啊？再过几天月底没钱了才去。
俞忆薇三人踏入家园食堂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整个食堂就餐区目测不超过四十人，主食窗口还有那么几个询问煎饼的，听说没有之后纷纷离开。
三人都看到了中午的热帖，本来说是要来给简云舒捧场的，可是：“云舒人呢？”
林旖吸了吸鼻子：“什么玩意这么香？”
三人来到面食窗口前，果然看到了戴着厨师帽和白口罩的简云舒。
简云舒看到来人，眼睛噌地亮了：“你们怎么来啦？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炒饭的滋味至今还让她们魂牵梦绕呢，三人忙不迭点头。
等餐的过程中，寝室四人开始闲聊。俞忆薇挤眉弄眼：“那帅哥是谁啊？”
简云舒说：“他呀，我的新同事，小易。”又小小声跟俞忆薇咬耳朵，“他说自己是个孤儿，来安南谋个前途，应该比较敏感，你们可别瞎讲话啊。”
“知道了。所以中午那个帖子怎么回事啊？”
简云舒拿长筷子搅了搅面条：“我按原计划杀入敌方内部，换了菜单，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被这里的大boss当场抓获了。”
林旖好奇：“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
还没等简云舒回忆自己的英勇事迹，黑经理吃饱喝足溜达过来了。他清了清嗓子：“你通过考验了。明天开始，那个窗口归你使用。记住我们的约定，你的营业利润要高于其他窗口，不能乱提价，也不能翘课打工。我看这小易和你配合得挺好的，就让他给你打下手吧。”
他又干巴巴地加了句：“期待你的表现。”
简云舒：我看是期待每天来吃好吃的吧？
不得不说，黑经理不愧是经理，算盘打得叮当响。她是学生，如果不翘课，一天最多能保证一餐，只有周末能做三餐。而小易，她才不相信黑经理看不出他的水平，等于说把她找帮厨的可能性也断了。
可简云舒是谁？困难越大越能激起她的胜负欲，如果说一开始来打工是为了几块大洋折腰，那现在就是为荣誉而战——
“老黑，我们走着瞧！”
黑经理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抱怨了句：“没大没小。”
简云舒没在意，继续煮她的面。晚上的人流量没有中午那么多，不过明显有一些学生是被朋友喊来的，脸上还带着怀疑的神情。
好在最后准备的面基本都卖完了，还有不少人问她明天是否还卖。简云舒给自己即将开张的窗口做了宣传，但事实上她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菜品。
收拾厨具准备收摊时，小易突然开口了：“牛肉……”
“牛肉卖完了，怎么样，我强吧？”简云舒以为他在说这个。
“你不是说，给我留一份……算了。”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能简云舒的大脑终于检索到被遗忘的记忆，她一拍脑袋：“哎呀，怪我！怪我怪我！我看看还有啥，只能委屈你凑合吃点了。”
最后搜罗出一罐腌咸菜，鸡丝还剩了点末，她揉了点面：“给你表演个绝活，拉面。”
只见她将面团抻长，对折多次。最后一次对折后，她在案板上一掸，成百上千根面条如同银丝般，混合着飞扬的面粉，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煮面的过程下午已经重复过多次，此时更是得心应手。很快，一大一小两碗雪菜鸡丝浇头面就出锅了。
“喏，我也饿了，一块吃点吧。”简云舒把面碗放到易洵面前。
“谢谢。”备餐区没有椅子，两人绕到就餐区坐下。其他结束工作的食堂人员陆陆续续走了，大厅里只剩下一盏顶灯，和后厨洗碗间的嘈杂声音对比鲜明。
“今天是忙忘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简云舒是真的很抱歉。
“哦。”易洵低着头搅拌面，浓密的睫毛垂着。他刚刚才摘了口罩，简云舒惊觉他长了怎样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这时，简云舒的手机响了，显示俞忆薇来电。
“云舒，你看bbs了没？土园宣布从明天开始降价，最低五折起！”
“我看看。”bbs上，有关家园食堂的帖子又被顶上了十大，说是为感谢广大师生支持，从明天起至国庆假期前，各窗口会降价回馈食客。
帖子底下一半在骂一半在看热闹：“土园地理位置好，学校补贴也多，财大气粗，所以降价也没关系咯。”
“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能不能把菜做好吃点？”
“中午那个帖就是为了造势的吧？怕不是回光返照！”
……
“云舒，你那个赌约怎么办？”俞忆薇很焦急。
“别急。”简云舒倒是坐得住，“咱们和诸葛亮学一招，草船借箭，怎么样？”
她不打算明天开张了，正好发愁没时间做准备呢。
而这周末，吃土大军要来了，买了十一回家车票的他们只会更穷。
那时候，才是战役的开始。
——在此之前，她只需要借黑经理降价引流的“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