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锅巴和油渣
几人连忙拽住没来上过课的简云舒，正襟危坐道：“贺教授好。”
贺松在讲台上站定，开始宣布今天的课堂任务：“同学们，虽然说‘会品菜’是成为美食家的核心要义，但我依然认为，会做菜是对厨师和菜品最基本的尊重。大家看到座位上的锅和调料了吧？今天我们就从‘君子近庖厨’开始，两人一组完成一道菜品，按照完成度打分。”
有研究生学姐举手问：“那有食材的规定吗？”
贺松一挥手：“没有！但你们交上来的必须是一道没有糊的、可以入口的菜。食材在门口的冰柜里，糊掉的你们自己解决。现在开始行动！”
大家反应过来，忙奔向食品柜。蔬菜和瘦肉很快被一抢而空，等简云舒和俞忆薇站到冰柜前时，只剩下一刀肥肉、一把长相狂野的葱和一袋米。
“这下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俞忆薇喃喃道。
“这不是有米吗？”简云舒用手撩起一把米。
“可我也不是巧妇啊！”
简云舒把米倒回去，拍拍手道：“老师刚刚是不是说，只要糊了就不能交差？”
俞忆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谁不想快点交作业啊？”
简云舒指了指自己：“有，比如七天没沾荤腥的我。”
……
等两人走回料理台时，班里已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场景。
没下过厨的同学惊恐地看着青菜说“它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有志于拿高分的研究生挑了较难处理的海鲜，结果被螃蟹撵着满屋子跑；还有人连煤气灶怎么开都无从下手……
简云舒没去理会周遭的动静，她吩咐俞忆薇先将米淘洗三遍，自己则是处理那刀白花花的猪肉。
只见一阵刀光剑影，肥肉就被简云舒切成整整齐齐两厘米见方的小块。
她将肥肉块放入炒锅中，打开煤气灶小火炼制猪油。浅蓝色火焰蹿出来的一刹那，俞忆薇觉得自己有被帅到。
不一会儿，独属于猪油的香气就开始飘散。简云舒不停翻动噗呲噗呲冒着泡泡的肉块，使它们受热均匀。
她抽空把饭给煮上，滴了两滴油进去，使煮出来的米粒更晶莹饱满。等饭差不多焖熟了，又沿着锅边淋入油，让底下的米饭结成锅巴。
“什么玩意儿这么香？”
“不是吧不是吧，老子锅还没点着呢。”
周围的同学全都跑过来凑热闹。
简云舒毫不怯场，直接先发制人抛出问题：“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焦糊了的香味？”
待众人细细品味香气中似有若无的“焦糊感”时，她又适时从一堆炸得金黄的油渣里“发现”了几颗糊掉的：“天啊！这油渣全糊掉了，都没法交作业了。”
见大家把目光放到米饭上，她揭开锅盖，热腾腾的水蒸气混合着饭香扑面而来，瞬间唤醒每一个中国胃对稻米的渴望。
她一铲子铲到锅底，厚厚一层锅巴：“呀，米饭也糊掉了。咦……好像还硬米芯了，看来也只能自己吃。各位，不好意思了啊。”
围观群众见没有看头，又有小测任务在身，就回去忙活自己的菜了。但俞忆薇可是看了全程的人，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她早就被征服了，没有那些凑热闹的好骗。
简云舒漫不经心地将米饭盛到碗里，用笊篱捞出猪油渣，盖在装锅巴的碟子上，撒了几颗盐巴，坐到俞忆薇旁边：“尝尝。”
俞忆薇面露难色：“我不吃肥肉的。”
“别怕，毒不死的。要不先尝尝锅巴？”简云舒边说边往自己嘴里扔猪油渣，咬得嘎嘣响。
俞忆薇揪起一块锅巴。上午十点多的阳光透过玻璃斜射进来，打在米粒分明的锅巴上，像是上好的琥珀。
一口咬下去，鲜香酥脆，仿佛回到小时候到厨房偷吃的场景。
她又试探性地拿了块小的猪油渣，丰腴的油脂叠加上似有若无的咸味，人类进食高热量食物刻在dna里的愉悦感瞬间迸发。
等她吮着手指缓过神来，看见简云舒一口一个，赶紧抗议：“你吃慢点，给我留几个。”
过足了瘾，俞忆薇才想起正事：“我们拿什么交差？”
简云舒指了指晾凉的米饭、猪油和葱：“猪油炒饭吃过吗？今天来个简易版。”
说完便将锅烧热，倒入猪油，扔入葱头爆香，趁着火头将米饭扣到锅里，加入适量盐，快速颠锅翻炒均匀。
最后，她将事先切好的葱花撒在米饭上，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猪油炒饭就出锅了。
另外两个室友林旖和谢凝刚刚去看学姐大战螃蟹，这会儿刚回来。她们拿到了海苔、黄瓜和火腿肠，本来打算弄一个无米饭版手握寿司，所以并不着急。
简云舒忙招手：“快趁热尝尝猪油炒饭。我给你俩留了点米饭，一会可以做寿司。”
两人热烈地表示感谢，但拿着勺子踌躇不前。无他，猪油听着就油汪汪的感觉，对减肥人士很不友好。
俞忆薇直接一勺子将炒饭塞到林旖嘴里：“犹豫什么，本人良心发现省给你们吃的，感天动地室友情了都。”
林旖顿时噤声，等炒饭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她又吚吚呜呜手舞足蹈个不停，还舍不得咽下。
这时，一直在视察各组完成情况的贺松终于转到简云舒这桌，看见的就是林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谢凝在一旁目含担忧的场景。
他满脑子是刚刚在各组看到的焦炭菜叶、烧穿的锅，止不住摇头：“造孽啊这帮小崽子。”
谢凝看见贺老头关切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她可能中毒了。”林旖则默默把炒饭挪到贺老头看不见的地方。
贺松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看来很多同学都是第一次下厨，那这次小测，我网开一面，暂时不计分。同学们和隔壁桌交换品鉴，指出对方可以改进的地方。下次小测在三星期后，大家有空多多练习。”
“笑死了，刚刚贺老头那个表情，就差把‘你们暴殄天物’写在脸上了。”
“谁知道有些学生背地里把盘子舔得比脸还干净呢？”
林旖和谢凝最后也不做什么寿司了，把黄瓜和火腿肠“进贡”给简云舒，又去旁边桌薅了俩鸡蛋，美美地吃了顿金包银蛋炒饭，这会说什么都要请简云舒到知辛阁一聚。
贫穷的简云舒：那敢情好。
知辛阁是校内的一家点菜制的中餐厅，算是食堂的高端版本，同学们偶尔会来打打牙祭，或者宴请来学校参观的亲朋好友。
寝室四人点了五道菜，等菜上桌的过程开始闲聊。
俞忆薇率先发话：“深藏不露啊云舒宝贝，刚看你颠锅，我还以为是电视上的大厨来我们学校了。”
林旖戏瘾犯了，一抱拳：“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简云舒说：“我只是小时候跟我爷爷学过一段时间，和他老人家差远了，算不上多精通。”
菜上来了，话题又转回到贺老头身上，俞忆薇说：“贺老头就是个狼灭，因为分到的助教不会做饭，就把他送进去了。”
“送进去了？”简云舒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哦，是送进家园食堂学做饭了。”
简云舒：“就凭家园食堂做的那苞米粥，在那学一百年都没法出师吧？当然，我也没吃过苞米粥以外的东西。”
俞忆薇重重一拍她的肩：“妹妹，再忍忍，月末姐姐就进去陪你了。”
简云舒突然福至心灵抓住重点：“助教可以在食堂打工？食堂兼职？”
其余三人秒懂：“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去试试食堂兼职？”
“对呀！这样我就不用喝那难喝的苞米粥了。而且，我还要打进食堂内部，演无间道，搅它个天翻地覆，造福全体师生！”
谢凝：“可是，难道要去找贺老头帮忙？”
众人陷入沉默。
“小灵通”俞忆薇适时亮出bbs界面：“是哪个幸运儿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上面赫然写着：
【家园食堂诚招员工若干名，男女不限，要求身体健康，无疾病，无犯罪史。月薪3000，可视工作情况上调。有意者请联系黒经理：170xxxxxxxx。】
“黒经理？怎么这联系方式看着这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