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求助
雨势太大，林辞担心简言之淋雨，便没让她回王府而是留在了燕子居。
次日开始早城中便多了许多了许多的难民，刘策尹让碧青给简言之带了话，说林辞可能好几日都不会回府，让简言之就在燕子居，这里有陈葭楠可以照顾她。
天还在漏，雨势不见停。城中的难民越来越多，简言之让陈葭楠弄些粥菜派发。
好几日过去，林辞每日都让人给简言之带了报平安的话。她便每日在粥棚前派发粥菜，时至第七日，简言之人群之中简言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不问出现在人群中时，简言之便明白了。
李不问端着简言之递给她的热茶，也没喝，就这么端着，良久后她才缓缓抬头，她咬着牙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世子妃，我…我…”
“你是李楼城的女儿吧。”
李不问错愕的抬起头，突然被说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她还是有些惊讶。
简言之对李不问介绍道：“这是家姐。”
陈葭楠冲她颔首，李不问点头回应而后道：“没想到世子妃还有姐姐。”
简言之道：“令尊的事我有所耳闻，今日李小姐来我燕子居，想来是为了令尊的事吧。”
林辞从燕子居匆匆离开的第二日简言之就听说了，城外新建的大坝垮了，冲毁了附近的房屋以及农田，一夜之间城外的百姓全部流离失所，逃亡了城内。
刚开始有人说是因为连连大雨，大坝才会垮塌。而后经工部查证是有人偷工减料，造成大坝质量很差。
查证后的第二日便有人推出了一个名叫李楼城的商人，他只负责大坝修建的人。
起初简言之听到这个名字时并未往李不问那里想，此刻陈葭楠再提及她便明白了。
“偷工减料，贪污工程款。”陈葭楠抬眸神色暗淡的看着李不问，冷声道：“你父亲犯的，可是死罪。”
李楼城的罪其实李不问心中有数，但此时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却还是能震的她头顶发麻。
李不问垂着头，须臾后才说：“我听说了，世子对世子妃很是好，而这次…”
而这次负责督察大坝案的人，便是林辞，所以李不问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也是有原因的。
但其实林辞的事简言之根本不会插手，而且大坝若当真是偷工减料，那么李不问便就是受益人。
若不是他，还有谁能亏空这么多工程款？
简言之不语，李不问垂着头。自那次燕子居的事，李不问就每日按照简言之给的食谱进食，如今早已不见了当初肥硕的身躯，有了女子该有的娇小柔弱。
如今又遇大坝被毁之事，李楼城已经被抓进大牢三日了。这三日李不问茶饭不思，更是暴瘦了许多，人甚至有些恍惚。
李不问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有些难为世子妃，但，但我，但我别无他法。”末了她骤然放下手中的水杯，水溅出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李不问也不知疼，她一把握住简言之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可世子妃说过，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你帮忙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不问抽回手，捂着脸抽咽了起来。
她哽咽着说：“他们那些人，拿钱的时候都是朋友，是自己兄弟。临到了出事时，就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简言之认真的听着，李不问继续说：“你有钱的时候京都城就很小，小到刚踏出府门就都是你的朋友。你临难的时候，京都城怎么又那么大？大到，你登门拜访人家都能视而不见。”
她一边说一边落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又看向简言之，每一句都那么认真，她说：“那银子，根本就不是我父亲拿了。我父亲不过拿了个名头，他顶多算个监工罢了。他们那些人，不过是把我父亲推了出去给朝廷一个交代罢了。”
李不问又激动的握住了简言之的手，她说：“世子妃，世子妃，我不求别的，只求您，求您让世子爷帮忙说几句话，不要让他们斩了我父亲。我只有我父亲了，斗不过他们我认了，只要留我父亲一命，留他一命就好了。我愿意把李家全部家产拿出来给朝廷，换我爹一条性命。哪怕流放，流放到蛮荒之地都可以，只要留我爹一命。”
李不问跪在了简言之的面前，连连磕头：“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世子妃，救我爹一命吧，求求你了。”
陈葭楠苦涩一笑：“死罪，呵，即便你求的了他免掉了死罪，也未必能活着。”
李不问嘴唇颤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陈葭楠说的没错，即便简言之真的求到了林辞开口，在圣上那里留了李楼城一条命，得个流放的罪。
可流放的路上呢？谁能保证那些人会放过他们。毕竟他们可是那些人的污点，只要李楼城不死，大坝的事，就不会就此了解。
这个道理谁都懂。
李不问的哭声骤然止住了，剩下的只是呆滞，她眸子中失了神，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爹爹，爹爹，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
李不问越说越激动：“他是无辜的，无辜的，你们不知道吗？”
她通红的双眼，里面是随时能滚落出来的热泪。李不问哑了嗓子，失声道：“他根本就没有拿那些银子，一分都没拿，没拿没拿。朝廷拨下来的银子，一层一层的被那些官员克扣了，到他手里根本就已经不足以修建大坝。他给我说过，就这些银子修出来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垮掉，他为了大坝能修的好一点，甚至还卖了一处宅子，自己贴了好些银子进去。”
“可是大坝还是垮了，他能怎么办？那些人甚至连工人的工钱都克扣，让我父亲拿银子，为什么？就因为他们大发慈悲让我父亲得了这个要他命的大坝修建工程吗？”
李不问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因为一直哽咽着，此时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
陈葭楠嗤笑道：“李小姐，你在舍妹这说这么多也无用，如我方才所说。即便舍妹求下了令尊的一条命，你又能保证你们能活着走出京都，活着活着到达流放之地吗？”
不能李不问回话，陈葭楠立马又说：“不，你不能！你甚至连你说的为了保令尊一条命，你愿意拿出李家的全部家产，可李小姐，你又如何确定你们李家的全部家产，就一定合他们的胃口？”
“你什么都做不了，若你只是想保你父亲一条命，你做什么都是无用之功。即便你卖身给他们当牛做马，耗尽你李家家产，你也保不了你父亲的一条命。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弃车保帅，你父亲，就是那个车。”
李不问彻底焉了，她没了主意。李楼城虽然这些年没怎么管过她，但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不问失声问道。
“倒也不是。”
李不问只听了陈葭楠喃喃的一句话，便就像是不断往悬崖下坠落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树丫子一般，拼了命的死死抓着。
她死命的攥着陈葭楠的手，哑声问道：“姑娘说的是何法子。”
陈葭楠不语，她的法子自然会有代价，只是这代价就不知李不问愿不愿给了。
陈葭楠不说话，李不问自然便是懂了，她双目微阖，而后如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的说：“姑娘且说，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陈葭楠低头看着她，“自然是要别人的命来填，但那也不是李小姐的命。”
就算李不问再怎么不懂，此刻也当是明白了，她说：“能换的了吗？”
简言之道：“若是李小姐拿的出证据，我当竭力帮令尊。”
李不问瞬间有了希望，她冲着简言之行了一礼而后起身道：“世子妃且等我，三日内，我定将证据奉上。还请世子妃同世子爷求情，保我爹三日性命。”
简言之颔首以示让李不问放心，李不问到了谢，便是走了。
待李不问不走后，陈葭楠仿若松了一口气，她看向简言之，正好与简言之四目以对
“谢谢。”陈葭楠说。
简言之笑道：“总归是要让他还回来的，毕竟作恶太多。”
陈葭楠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是啊，十三年了，该得到报应的，也是时候该死了。”
雨势好不容易收敛了些，可随着李不问的离开，它又回来了，来的急，来的斗，以至于碧青就从店外的粥棚进了个门身上都湿了不少。
自打林辞知道了就是言娘以后，简言之来燕子居几乎都带着碧青来帮忙。
尤其是近日，大雨冲毁了大坝，京都城的难民越来越多。简言之又让陈葭楠在燕子居派发粥菜，燕子居的人手更是不够，刘策尹和碧青便是每日都在这里帮忙，今日也不例外。
她慌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怔怔的看着简言之和陈葭楠，而后说了一句：“外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