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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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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言之自那日回来后就病了一场,倒也没病多久,也就三日就好了。

    不过这夫妻二人也是患难了,简言之方好起来,林辞就病了下去。

    林辞病的不轻,这几日简言之病了他来回于黎锦惜那边和王府里。本就没休息好,又遇连日大雨,几乎每日回来衣裳都是湿透了的。

    不过简言之并不知晓,因为林辞每次去见她时都是换好了干净的衣裳。

    日前王府已经叫过大夫来看了,圣上还差了御医来。不知是南疆世子难得病一会,一会就想折腾够本还是什么,总之就是药不起用,林辞反倒是更难受了。

    是夜,简言之来到林辞的屋里,她冰冷的指尖的贴着林辞温热的手腕。她细细的给林辞号着脉。

    须臾后她又将御医开的药房改了两味药拿给了碧青,让她去药房照着单子重新煎一副。

    只是世子突如其来的娇贵没等到碧青送来煎好的药突然发热了,迷糊之中却又叫唤着冷。

    简言之又给他搭了一床褥子,林辞还在叫唤着冷。碧青不知何时才能来,突然大起来的雨势将王府的下人阻拦在了院外,没法再送来褥子。

    简言之伸手探着林辞的额间,却被林辞迷糊中乱动的手拉住了,他似乎探到了比自己暖和的东西。林辞口中一边念叨着冷,一边不断的将那股温柔往自己怀里拉,直到将简言之拉入了自己的怀中,搂的结结实实才安然睡去。

    简言之本想昨夜等林辞熟睡之后便起来的,可是林辞搂的太紧了,她又想等林辞松开一点她就起来的,可这一等,等的她也睡下了。

    而这一睡便睡到次日一早,简言之醒来时林辞还睡着,她有些慌乱的翻身下床。又怕动作太大惊醒了林辞,于是蹑着手脚下了床。

    她一下床,林辞便翻了身手在一旁摸摸索索,最后又拉住了简言之的衣裙。简言之背向着林辞,用手轻轻的将他的手拨开。

    这刚拨开去林辞的手又抓了上去,几次三番下来简言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这般动作,就算睡死了也该醒了吧。

    果不其然,简言之回头一看,林辞正用他那朦胧的睡眼看着她。

    简言之定睛看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背靠了靠林辞的额间,呢喃了句:“没事了。”

    见简言之这般细心的照料自己,林辞微微扬起了嘴角,心中莫名的就有些开心。但这开心还没冲上心尖,便被简言之一拳砸在了腹部上,简言之道:“你是故意吧的吧。”

    林辞吃着疼还在笑,缓了口气才痞着笑脸说:“你说的是昨夜呢,还是方才呢?”

    简言之本就说的是方才的事,谁知林辞这一坦言她才反应过来。谁能病的迷糊了还使那么大的劲,能将人搂在怀中无法挣脱。好说一个弱女子自然是不行,但简言之是谁,她怎么就挣不脱呢?

    简言之自不会承认自己也没那心思去挣脱,总而言之就是林辞装病,力气大的她挣不脱。

    林辞趁简言之一分心,又是一用力,简言之顺势卧在了林辞的身侧。简言之心下跟明镜似的,自己究竟是无力还无意她清楚的很。她推搪着林辞。

    “你干什么?”

    她低吼道,也不知是在冲林辞发火,还是在警惕自己。

    不过这声低吼并未给林辞造成任何胁迫感,他低沉着嗓音在简言之耳后说:“你我成婚已有半年了吧,怎么就还止步于此呢?”

    简言之微愣,而后笑道:“世子这是见色起意了?这主意是从知道我并不丑的时候就打上了吧?”

    林辞微微抬起了上半身,靠在了床沿上,看着简言之说:“世子妃说是见色起意,那就是见色起意,总归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南疆王府将来的女主人。你我之间行夫妻之事也是理所应当。”

    “女主人?”简言之低声轻呵了一声,又说:“林世子连我究竟是谁都不知晓,就敢让南疆的下一辈从我这里出?就不怕我是你与你有杀父之仇吗?”

    林辞把头搭在简言之的肩上,“杀父之仇,他们还会逼着我娶你?”

    简言之又说:“那若是我与你祖父有仇呢?”

    林辞的仍旧搭在简言之的肩上,不过他微微偏了头,看着简言之的侧颜,“他作古多年了,你是修炼百年的妖么?”

    简言之叹了口气,“你祖父的事,你也不晓得。”

    林辞卷着简言之的发丝,毫不在乎的问了一嘴:“祖父他老人走了好些年了,他的事,我还真不是很在乎。不过世子妃,你究竟还有多少是瞒着你的夫君呢?”

    简言之熄了声,不做回答。好半晌她莞尔笑道:“世子不知道的吗?那可多了去了。”

    林辞松开了她的发丝,又在另一根手指上卷了起来,搭在简言之肩上的头垂着目看着自己的手指。他呼了一口气,凉气穿过简言之的发丝从她的耳畔经过,简言之一栗,只听林辞呢喃道:“本世子愿意用一辈子慢慢来听。”

    一辈子好长,细水慢流,日日相见,餐餐对食,夜夜…夜夜同榻。

    他不会觉得厌吗?

    别的人家还能三妻四妾,隔三差五换一个人重复上面的事。可南疆的规矩,一夫一妻,他可只能对着自己一辈子了。

    他就真的不会厌吗?

    是不会厌吧,毕竟林修也是这样一辈子陪在了顾涟漪的身边。

    简言之忽然想起了这些时日,林辞终日在王府的时候,他每日一早会算着时辰来自己屋前候着,等着自己一起用早膳。

    若是自己在屋里,他就会在窗外不远处的石桌上看着书、或者在一旁的池塘边钓着鱼。时不时的往屋内看一眼。

    到了午膳时,他会催促简言之去小厨房做饭,然后在小厨房等着简言之的菜。甚至有些时候他还会叫碧青出去,亲自给简言之生火。

    简言之时而简单的三菜一汤他也甚是喜欢,吃的比往日都干净。

    而简言之做菜似乎也有了规律,她会注意哪道菜他会多吃上一筷,也会注意到哪一道汤他会多尝上两口。而后记在心中,下一次做这道菜的时候会特别叮嘱碧青,让她放在林辞的面前。

    每日夜里入睡前,林辞都会陪简言之在院里小坐片刻,有时他们甚至不说话,只是这样坐着。

    到了该入睡时,林辞走前会同简言之道声“好梦”而后才离开。

    甚至连黎锦惜差人寻林辞去,林辞走前都会特意叮嘱简言之自己何时回来,用不用给他做饭,而简言之先是会客气的问一句“有想吃的菜吗?”直到后来成了习惯。

    她这些年虽独来惯了,但也学会了习惯。她习惯了没有母亲,但也习惯了想她时便跳她教的鼓舞。

    她也习惯了母亲找来陪伴自己的姐姐,习惯了离开阙东这些年的孤浪,也习惯了有了碧青的日子。

    可简言之总是后知后觉,这些习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她后知后觉时,这习惯已然成了自然,再也无法舍去。

    就好比现在,她又后知后觉了。后知后觉习惯了林辞在自己身边。所以那日陈葭楠才会说她会在说到和离时,变得迟疑了,迟疑自己究竟要不要和他和离了。

    可她又从未正视过,自己这些可怕的习惯是从何时开始的。

    从何时开始,她习惯了这种日子,这种细水长流不透着痕迹却又刻进心中挥之不去的日子。

    这种,有林辞的日子。

    京都这一连半个月日日都在下雨,天就像漏了一般雨就没有停过,甚至一日比一日大。

    林辞闲了好些日子,但自那日过后,简言之都有意避着林辞。

    林辞也深知简言之在躲着他,他也没有去逼着简言之,就连简言之做菜他也没有再在一旁守着。

    他就是想让她想清楚些,感情的事从来都勉强不来。

    但这些时日简言之避他避的厉害了,终日在王府都见不到她的人。他知道简言之去了燕子居,可他不好追着人去。但他又担心,担心简言之像那日一般不坐轿子独自从燕子居走回来。

    那日他正在工部同黎锦惜办公,瞧着外面雨势太大,又想起刘策尹说简言之去了燕子居,还让轿夫回了王府。心中放心不下便匆匆赶去了燕子居,路上正巧碰上了暴雨中精神恍惚的简言之。

    时已入夜,简言之还未回来。今夜的雨又确实大的厉害,比那日的雨还要大。林辞放心不下,从门房抓了把伞便出去了。

    简言之还在燕子居的前庭坐着,陈葭楠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玩着火苗,“要不,你还是告诉他?”

    简言之抬头,怔了怔,她根本不知道两家的恩怨从何时来的,又究竟是什么恩怨。

    林辞说得对,那都是祖辈上的事,她作何要去用那些事难为自己?大不了同她母亲一样被阙东弃了。

    她大可赌一把,,就告诉林辞,她是简岳的外孙女。就算她赌输了,就算林辞他爹娘不同意,他听了他爹娘的话休了她,她也可以像她母亲一样,大不了自立门户去。

    简言之心中刚立下了决心,就见推门而入的林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手中的伞却没有打开。

    简言之眸子里一热,刚想脱口而出时林辞就一把抱住了她。

    他说:“就算火苗烧手,本世子也愿意一试。”

    简言之薄唇微启,林辞一吻封唇,良久后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辞一手抚着简言之的脸,一手指腹紧贴着她玩过火苗的指尖,他说:“言之,锦惜那边出了事,这些时日我恐怕不能时常陪着你,等这些事处理好了,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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