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证据
计时的香一灭，厨艺大赛的主事便敲响了锣鼓，众人分分停下了手，简言之也只是掐着时辰做好了菜。
菜被扣上盖子一道道上了评审的桌案，没有人瞧的见别人都做了什么，直到评审被分菜的人分到了两道味道全然相同的菜肴时黎锦惜抬眼看了一下简言之。
他们隔这很甚远的距离，但简言之还是瞧见了她的神色，她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状况，不然黎锦惜这样。
先前简言之答应了黎锦惜，会让他来品尝自己的新菜品。
而昨夜，简言之就让他来燕子居尝了自己的新菜品，也是她要用于参加厨艺大赛上的菜品。
黎锦惜是第一个被分到菜的人，所以他神色一变，简言之便知道此次厨艺大赛恐怕不那么的好过了。
简言之对自己的厨艺自然是有把握，而且看黎锦惜的模样也不死难吃，只不过他的神情复杂，想来是比味道更加棘手的事。
诚然，那些尝过简言之的菜的评审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甚至有的已经骂骂咧咧摔了手中的筷子。
在最后评分中，除了黎锦惜，其余人给简言之的都是“剽窃他人菜品，行径恶劣，燕子居不配在京都立足。”
简言之此刻总算知道黎锦惜方才那副神情为何那般难看了。
做菜好吃与否那是一回事，而在比试场上就不同了。大赛规矩中早已说明，参赛的菜品须的独一无二，也就是说必须是自创的菜品才行。
既然评审给出了这样的答复显然是简言之的菜遇上了相同的。
可这几道菜都是她不眠不休好几夜想出来的，甚至为了这几个菜她的手这几日根本就没离开过勺子。
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但黎锦惜清楚呀。可若是别的食府和简言之的菜品一样或许简言之还有据理以争的希望，很不巧的是同简言之菜品一样的是连续得了几年第一的顺德楼。
自顺德楼出现在京都便是首屈一指的食府，如今已有六年时日。六年，是燕子居这个当初不入流而今年方冒出头的食府不能比的。他们依着本心，自然是更偏向顺德楼很多。
就再大赛准备盖棺定论时，简言之忽的敲响了铜锣，她问道：“难道各位大人就不问个事情的始末便就胡乱定论吗？”
众人闻声而望，只见简言之一身素衣，腰间的围裙上占满了面絮，她的面纱被风微微吹起了一角，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评审席。
其中一位评审说：“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一个窃取他人菜品的下作行径，有何好问的？”
简言之盛怒，若是她做的不好，她认了，但她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努力被别人冒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简言之道：“就因为顺德楼的菜先上，所以你们就认定是我窃取了他们的菜？”
那人又说：“我们就事论事，顺德楼的掌厨今年三十有余，已做了十二年的厨子。你不过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怎会有别人的经验？”
简言之冷哼一声：“本姑娘五岁掌勺，到如今也有十二载，怎么就不足顺德楼的掌厨有经验了？”
末了简言之又道：“再则言，即便你们认为我不足顺德楼的掌厨有本事，那也应该依着规矩将我们二人当众对峙一番，听听我们二人各方的说词再做定论也不迟啊。”
不等别的人说话，黎锦惜便拍案而道：“我倒是觉得此方法可行，若我们就此盖棺定论难免不服众，若是让他们二人对峙一番，其中隐晦公之于众，到时我们在做决断也不会有人再依此生事。”
听了黎锦惜的话也觉得这办法可行，而后他们便商量了几个问题，由方才那位伍先生来问。
伍先生第一问：“说说你们为何会在大赛上做这几道菜，这期间可是有什么意义？”
简言之自然知道自己做这几道菜的意义，寒食和清明二节方过，所以在主菜与糕点间简言之选择了寒食为主的菜品。而汤品因着清明过后绵绵细雨下个不停，若是年迈之人都时长伴随着腰腿疼，所以简言之选的药膳。
原以为只要简言之将这些说了出来各种隐晦便会不攻自破，就连黎锦惜也是这般想的，不然他也不会提议第一个问这个问题。
然而领他们没想到的是顺德楼的掌厨竟和简言之做出了相同的回答，不仅黎锦惜，就连简言之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个大胆的猜测也因此在简言之心中萌了芽。
为此刘先生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黎锦惜提出的，是一个关于时间的问题。
他知道简言之这几道菜是在昨夜才第一次做出来的，只要顺德楼那边…
然而黎锦惜还未想完，便看见顺德楼的掌厨在纸上写着“三日前。”黎锦惜心中一沉，心道完了，简言之比他们晚了一日，现在是百口莫辩了。
谁知他这边的心才刚悬起来，那边便看见简言之的纸上也写着三日前。
黎锦惜这下算是安心了不少，即便自己没在第一时间尝到这几道菜，但也至少可以放心在时间上不会判定简言之有窃取他人菜品的可能。
简言之看了一眼顺德楼掌厨写的“三日前”心中原本只是猜测的事，此刻却算是笃定了。
“言娘这几道菜不该是四日前第一次做的吗？”
林辞的低沉的声音从台下响起，不算大声，但足以让那些评审听的清。
那些人一见说话的是林辞便都颔首行礼，而后刘先生又说：“林世子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燕子居自己何时第一次做的这几道菜他们自己不清楚，而林世子却清楚。”
林辞不语，且听另一位又说：“是了，听闻林世子前些时日还帮燕子居的东家赶走了一众听墙角的闹事之人。想来你们二人的关系…但也不能因此将事实扭曲。燕子居的人都说了是三日前，而世子您非要说是四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辞颔首，“诚然，我去尝的时候，早晚不过一个时辰，就算三日吧。”
他又看了一眼简言之，“还是得你自己来。”
四日前，林辞喝了些酒他去燕子居讨了碗醒酒汤，他喝过醒酒汤后便睡下了，醒来已是翌日。简言之刚做好那几道菜，便便宜了林辞做了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尝鲜的人。
如林辞说的，前后相差不过一个时辰，说是四日也行，三日也对。不过林辞能出来替她解释一番简言之心中还是感激的。
简言之冲林辞颔首笑道：“多谢世子道出原尾，不过竟然顺德楼有备而来，那便我自己来解决吧。”
林辞笑了一下，抬手示意简言之说。竟然林辞都这样做了，那么在座的这些评审自没有不让简言之说些什么的道理了。
简言之向林辞微微欠身而后问道顺德楼的掌厨：“你可知这几道菜有何特别之处？”
顺德楼的掌厨双手环抱与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说：“这三道菜无论是从火候还是食材用时都非常的考究。主菜从下锅到入盘须的一直大火来烧，中间翻炒不能停歇，得翻够九九八十一下。而汤品须的冷水下肉，温水下料，汤水滚开时下菜头，激发菜想和肉香融合。至于糕点，冠以寒食节的名头，自然是寒食，整个过程在于用手和面，将生面和成了熟面，不得用锅蒸，也不得用水煮。而这三道菜最重要的还是食材，所有的菜都得是当日新鲜采摘下来的，不得超过三个时辰，这才留得住菜的清香。敢问燕子居的厨娘我可有说错？你也是这般从我顺德楼偷师去的吧。”
“你说的一点不差，”其实在简言之提出这个问题时她便知道顺德楼会拿着这个来说，但这样却正中下怀，关于这三道菜简言之还有一个不得说出来竞艳，她原本是想在比赛上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如今却成了自己洗刷清白的了。
简言之道：“但我值得我一提的是，我没有偷师你顺德楼。而且这三道菜除了你所说的那些特点的以外，还有一个独特之处。”
顺德楼掌厨不屑道：“看你如何狡辩。”
简言之莞尔：“烦请重新为各位评审分食。”
大赛办事让照做。很快重新分好的菜肴再次上了评审的桌。
“请各位将糕点放入汤品中。”
众人一愣，都知道糕点放入汤中有多么的难吃，简言之想要证明什么也不用这样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吧。即便今日得不到头筹，没有圣上亲笔题的匾，但就燕子居如今这势头也不差啊。
“请各位将糕点放入汤品中。”简言之又重复了一遍。
若是将糕点放入汤中，糕点就会散，包裹在里面的馅料就会露出来，那汤还怎么喝，糕点还怎么吃？
黎锦惜猛然反应过来，简言之的糕点里没有馅料。而她做的面堪称上品，若这般放进去…
黎锦惜率先将糕点放入了汤中，一口尝了下去，别的人都在等他吃了后的反应。一瞧黎锦惜竖起了拇指，连连点头便都赶快尝了尝，果然，这就是独特之处。
顺德楼的掌厨见评审开始对简言之的菜赞不绝口时，他便慌了，于是说：“我的也行！”
然而众人照着的方法做了，顺德楼的糕点全烂汤里了。
他忽的感觉大事不妙，先发制人道：“她不过在我的菜品改了一下。”
简言之还未开口，便听林辞说：“不是她改了，而是只有她才做的出这样的菜，不是你得了菜谱便能偷师学会的。”
顺德楼掌厨盛怒：“怎么可能，你胡说！”
林辞笑道：“知道那个汤饼小厨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