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排练
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伴着古典的琴声起舞，没有化妆的脸上是摄人心魄的淡雅。
一曲舞毕，女孩走到角落坐下，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鹤羽已经在舞蹈室练了一下午了。刚才她从镜子里见到自己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因为太久没有跳舞。
眼看着十二月即将到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唉，令讌，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鹤羽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钥匙扣上的印花，因为随身携带，印花已经有些掉色了。
“嘀嘀——”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四点了，该去排练舞台剧了。
虽然她出演的是女主，但实际上她的戏份并不多。整部剧下来，她最出彩的部分是这段舞蹈，所以大家留足了时间给她练舞，只要求她在考古系和中文系都没课的下午四点后来排练几次就行了。
每年十二月底的文艺晚会都是学生们最期待的活动。
学校规定每个系别都要出一个节目。
历来最受人瞩目的表演总是由热门的专业出演的。由于学校每年都不能很好地控制时间，所以热门专业的表演总是放在前面，而冷门的专业时常会遇到无法上台的情况。
中文系算是这所学校的热门专业，今年的文艺晚会被安排在了第三个节目。而考古系人丁稀少，专业冷门，今年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表演。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考古研究社的前社长许明哲瞄准了中文系，和中文系合作推出舞台剧，借此来宣传一段老社员们都很喜欢的历史佳话，也就是“夹带私货”。
不过每个系都要出演节目，考古系和中文系合作的节目算在中文系头上，所以考古系还有一个空缺的节目。
讨论过后，他们把这个节目名额给了鹤羽。
鹤羽有自己的考虑，12月24日是令讌的生日，她想在聚光灯下祝他生日快乐。她所爱之人，应当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来了。”
鹤羽随手把书包放在角落。
穿裙子是为了跳舞方便，现在她已经换了身衣服，是很日常的毛衣长裙。
因为表演需要，她没有剪头发，现在已经快长到腰间了。
今天有点冷，鹤羽还戴了个贝雷帽，头发软软地铺下。
她不是很惊艳的美人，但她就站在那不说话，唐悸已觉得心跳如雷。
还好他感冒带了口罩，不然他的脸色足以出卖他的心情。
“姐姐，你来的正好，我们对对戏吧！”唐悸欢腾地走向她，声音微微带了点颤。
“嗯。”
他们出演的舞台剧是关于历史上一段少有人知的君妾佳话，一段少年君王与美貌神女的佳话。
少年君王容政十七岁时在密林里遇到了一位美丽异常的女子，女子告诉他，她叫蝶鸢。
说来蝶鸢也是位奇女子，在她的帮助下，容政带领军队赢下了甸柳之战，成为一代传奇君王。
传言这位女子十分擅长容国特有的乐器梨尺，舞姿也曼妙动人，因此深得君王宠爱。在容政灭三国建沂朝后，更是辅助他开创了一个繁盛的王朝，即使这个王朝很短暂。
但在他们订婚后不久，蝶鸢便从人间消失了。
伤心欲绝的君王不惜耗费所有国力去找寻她，甚至为她修筑了一座盛世宫殿，然而直到他死之前，宫殿都没有修筑完成。
在后世记载中，这位名叫蝶鸢的女子被描绘成倾国倾城的妖冶神女，她来，是为了倾覆这个王朝，将君王的心思玩弄于素手之间，在得到君王的心后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鹤羽要演的就是这么个恰似无情又有情的神女，而唐冀出演的是那个对神女痴情万种的少年君王。
“鹤羽，你的舞自己练熟，每次排练前我们都不要求你跳舞，时间太赶。”社长看着台本，眼都没有抬一下。
这话不假，一周下来，他们两个系只有星期三下午是同时没课的。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各练各的，然而这样的时间也不多，算下来一周只有三天是能够排练的。
许明哲挥了挥手里被卷成筒的稿子，“唐悸，你来这里！”
“哦，来了！”唐冀的鼻音有些重，说起话来“n”“l”不分。
“我们跳过前面你看鹤羽跳舞的部分，直接进入下一趴。”许明哲摊开皱巴巴的稿子，上面写了许多笔记，他看了唐悸一眼，给他指了台词。
“哦，好。”
“咳，有若仙子梦中来，一舞惊动四方神。爱妃，跳的可好啊。”
唐悸今天穿了和鹤羽同一色调的毛衣，站在她身边，莫名增添了些情侣的感觉。
“陛下过奖。”鹤羽行了个标准的礼，她的薄唇微弯，长长的睫毛轻轻盖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唐悸突然觉得有些热，不知是因为室内气温太高，还是被口罩闷的。
鹤羽行完礼后抬头看他，嘴边依旧挂着笑。
对上她含笑的眼眸，唐悸突然就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其他演员窃窃私语，许明哲也看不下去了，“说台词啊，唐悸，你怎么了？”
“啊，对不起，我有些感冒，神志不太清楚。”唐悸移开眼神，脸上的温度不自觉地升高。
奇怪，她似乎比上次见面好看了不少。
又对了几次台词，唐悸总是在对上她眼眸的那一刻忘了词。
许明哲很无奈，只好叫夏静先来和鹤羽对戏。
“小姐，您真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夏静手里抓着一小搓鹤羽的头发，进行无实物表演。
“是吗？呵，毕竟美丽才是女人真正拥有的东西。”鹤羽抚上自己白净的脸颊，笑容里掺了
哀凉。
她的手长的很好看，不长，但很细，直直的一根像是没有骨节一样。
“小姐说的对！今天是您的订婚仪式，我要给您打扮的漂亮些才行！”说着，夏静又开始在她头上进行无实物表演。
鹤羽笑了笑，没有回应。
“好，可以！你们俩先下来吧，一会儿是唐悸的部分。”
社长真诚地给他们鼓了掌，转头又问唐冀，“你怎么样，唐悸？”
“我可以，咳咳咳……”唐悸的感冒似乎加重了，这会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但被口罩遮掩的很好。
“不行就不要硬撑，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许明哲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来吧。”唐悸像是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声音有些沙哑。
许明哲关切地望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孔莫，你说她今日会是何等模样？”唐悸装作整理衣襟，向身旁饰演“孔莫”的徐舒州问道。
“回陛下，依臣猜想，她该如天上的神女一般耀眼。”徐舒州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不用你说，她也会像神女一样耀眼。”
唐悸突然说了一句与台词不相干的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搞蒙了。
“唐悸，你今天状态是怎么回事？”
许明哲看起来格外生气，三步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忘词就算了，你在修改剧本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咳……”
“算了，今天不练了，收工吧！”撂下这句话后，许明哲气冲冲地离开排练室。
鹤羽本想去安慰一下他，碍于身份不合适，还是打消了想法。临走时看了他一眼，也当是安慰了。
直到所有人走后，唐悸无助地蹲在地上。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姐姐了……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唐悸直觉自己要发烧了。他站起身，背着包摇摇晃晃地走出排练室。
“咚——”
他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想了想，原来是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