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夏慕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抬脚就往路口走，她走得极快，直到马路边的亮光一点点靠近，她的理智才慢慢恢复了些。
夏慕在酒吧门口问许乘是不是喜欢她，他给了否定答案，其实那时夏慕想的是，他只要一承认，她就会立马拒绝。
但是现在许乘给了肯定答案，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生气。夏慕也搞不懂了，这气从何而来。
是因为他的出尔反尔吗，不是在酒吧门口才说了不喜欢她吗？
而且她不明白，他们才认识多久啊？见面的次数有超过十次吗？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喜欢了。
之前追她的那些男生，有些她根本不认识，就很突然地向她表白。那些男生估计也就是看看脸，要么就是玩玩的，没有一个靠谱的。
许乘会不会也是这种人？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远处依旧是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许乘还在不在。
夏慕没有再动，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站了很久，即使很可能那片黑暗里并无一人，她也依旧没有离开。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扬起的发丝拂过眼睫，割断了部分视线，夏慕隐约地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从暗处走来，朝着她的方向，越来越近。
那一刻，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夏慕心软了。
只是很久以后的某天，她才突然意识到，这复杂的情绪里，除了心软，还有心安。
从模糊的人影，再到大致的轮廓，许乘停在夏慕面前时，夏慕已经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
许乘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夏慕瞧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一时生起的那点心软，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喜欢我什么？”夏慕表情严肃，容不得半点糊弄。
“脸。”
意料之中的答案。
“没了吗？”
“还有腿…”
夏慕有被无语到，他喜欢的都是外在，难道一点内在都没有吗？她闭了闭眼，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
她以为许乘或许会和那些男的不一样。
结果，还真只是她以为。
“是不是还有胸和屁股？”夏慕讥讽道，不就是那么几样吗，干脆都替他说完好了。
许乘眉心突突地跳，耳根不知不觉红了，神情倒还算淡定：“我没这么说。”
夏慕冷眼看他，“嘁”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总算有你不喜欢的地方，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
许乘捏了捏指尖，手指微微蜷起，拢向掌心，虚握着拳头，低着头别扭道：“喜…喜欢。”
夏慕震惊了，呆愣愣地看着他，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承认。
他可真是当面承认第一人。
瞧着他那别扭劲，他要真觉得别扭干脆憋着，别说出来啊。
夏慕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一口气提不上去又放不下来，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她想骂他！
夏慕脑子里有很多脏话，但是她骂不出口。虽然身边的一些同学朋友，经常把一些脏话当口头禅挂在嘴边，她听倒是觉得无所谓，真要自己说，她觉得还挺脏的。
她顶多只会骂一些简单的，比如傻子，蠢货，有毛病之类的。但是自从陈琳英生病后，诸如脑子有病，疯子这种话，她也不会再骂了。
最终，夏慕也只是干瞪着许乘，咬了咬牙：“你还真是既肤浅又实诚。”
许乘愣了几秒，似是在认真思考，而后点了点头，表情似乎还有点无辜？
夏慕这次是彻底被气笑了，她甚至想给他竖起大拇指。
想到他之前的种种骚操作，夏慕确定了他的脑回路可能是异于常人的，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一贯作风。
她理了理思绪，组织好语言，一本正经地说道：“许乘，你还是个高中生，应该以学习为主，脑子里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这话一说出来，夏慕感觉自己变身成了高中时期人人嫌的年级主任。
“我成绩很好，脑子够用。”
言外之意：就算我是个高中生，我也可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会影响学习。
夏慕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这么能呢？
她想了想，还是直接点吧：“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许乘心脏处还是不受控般猛抽了一下。
他舔了舔牙，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你就当我没说过。”
听闻这话，夏慕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她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拒绝过一个男生，那男生恼羞成怒开始疯狂造谣给她泼脏水。
那男生到处乱传谁谁谁是她男朋友，而且还不止一个。再加上，学校里嫉妒她的人不少，有些人就故意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那段时间，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从此以后，她就多了条敏感的神经，不能随意触及，就像之前许乘说她随便一样，她当时直接被气哭了。
她很反感这样的事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别人为什么要胡乱捏造事实。
“许乘，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给我凭空编排个男朋友，你是在侮辱我吗？”夏慕的眼角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眨眼，怕自己不争气地哭出来。
她撇开头，不想让许乘看到她泛红的眼睛。
夏慕掐了掐手心，用力压制住涌上来的情绪。好在，她很快就把它压下去了。
等她再次看向许乘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许乘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点慌神，但是也从她的话里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这个信息足以让他暂时忘却被拒绝的难过和失落，甚至他的心里还悄悄地滋生出一丝丝喜悦。
他刻意压住情绪，神情淡淡，假装只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问：“你没有男朋友？”
“当然没有。”
“酒吧里那个”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反正都不是。”
“我昨天下午看到他进你家小区。”
夏慕意识到了他说的是林昱尧，敢情他在这嗑她和林昱尧的cp呢？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他是我邻居，人家回自己家犯法吗？”
“哦，这样啊。”许乘心里偷着乐，唇角也不自觉地弯了弯。
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秒，他又想到一件事，“那你们是前任的关系吗？”
这小屁孩怎么回事，非要给她安排一段感情史还是怎么的。
“不是。”
“我之前看到他帮你整理围巾。”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语调平平。
夏慕疑惑了一秒，快速回想林昱尧什么时候帮她整理过围巾。哦，她想起来了，就是他第一天来酒吧接她的那一次。
当时林昱尧说自己冷，故意开玩笑要抢她围巾，她用力拽着不让他抢。后来林昱尧不跟她闹了，就随手帮她把扯乱的地方给整理好了。
所以说，那次被许乘撞见了，他就以为林昱尧是她男朋友？
夏慕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笑许乘丰富的想象力，小屁孩脑子里整天瞎想些什么呢？
“那又怎样？你不也整理过吗？”
见许乘没太大反应，夏慕提醒道：“你忘了？”
“没忘。”
“那不就得了，所以说整理个围巾难道就是男朋友了？”
许乘不做声。
夏慕也没再说话。
两人并排地往路口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许乘开口道：“我可以是。”
夏慕僵住，这人怎么见缝插针式地逮着话就说，顺着梯子就爬。
“你打住，我已经拒绝你了。”
“嗯，我知道。”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喜欢我，或者要做我男朋友之类的话了。”
“你讨厌我吗？”
讨厌吗？夏慕认真思考着，她把从认识许乘第一天开始，到后来与他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放电影般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不是记仇的人，但是她记性好，发生过的事情都能记得。现在回想起一些他们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她还是能隐隐地感受到当时的心情。
要说最不愉快的三处地方，第一处就是许乘在咖啡厅里看她时嫌弃的眼神、第二处就是他说她真随便，第三处就是他说她有男朋友这件事。
说她随便和以为她有男朋友这件事，夏慕算是知道原因，可以暂时先不论。
就是咖啡厅那一次，她想不明白。虽然她猜测可能也和许乘觉得她随便有关，但是她就是不懂她当时哪随便了。
她是不至于讨厌许乘的，但是许乘之前对她，就难说了。
“不至于。不过你之前是不是讨厌过我？”
“没有。”
“说实话。”
“真没有。”
“那我问你，我在咖啡厅碰到你的那一次，你当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不记得了。”
“那我提醒你，就是嫌弃中带着不屑，不屑中带着厌恶，厌恶中还带着生气。”
“……”
许乘自己都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么复杂的眼神，关键是夏慕竟然还能解读的这么详细。不过他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为什么会那样。
夏慕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许乘一瞬间有些窘迫和尴尬，心虚地别开了脸。
“你怎么不说话？”夏慕知道他想起来了。
“以后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
“时机还不够成熟。”
？？？
请问是什么重要机密，还时机不成熟？
在夏慕看来，不成熟的是他，而不是时机。
“那你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我。”
“好。”
许乘明显松了一口气，夏慕本来就是随口问问，现在看他这反应，她还真是非知道不可了。
夏慕在心里把这件事牢牢记下了，她一定会一直惦记着，直到得到答案为止。
———
正好一辆空的出租车停在路边，两人上了车。
之前两次，他们一起坐车，很少说话，绝大部分时间是沉默。但是这次，许乘就像打开话匣子一样，不停地问夏慕问题。
夏慕觉得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平时不都是冷漠古怪话又少吗，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夏慕还算有耐心，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从学校到专业，再到兴趣爱好，她都如实相告。
在许乘再次问了一个问题后，夏慕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被耗完了。
“不许再问了。”
“为什么？”
“你查户口吗？”
“我就想对你多点了解。”
“你要了解这么多干什么？”
“不然你总觉得我只喜欢你的脸，你的腿，你的…”
“停。”夏慕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许乘说那些话的时候，司机师傅很明显地笑了一下，她再不阻止，他恐怕是要越说越离谱。
夏慕觉得真的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之前提到这个的时候，他还别扭的很。怎么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要不是她及时打断，估计他下一秒就要轻飘飘地把“你的胸，你的屁股”这些话说出来了。
原先这些话，在街边的时候，是由夏慕说的，她当时在气头上，一股脑说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倒是觉得有点害臊，脸不知不觉地红了。
“你脸红什么？”许乘侧过头，凑近了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夏慕觉得脸上温度越来越高，她连忙往车门方向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好意思说我，那你耳朵红什么？”夏慕瞪了他一眼。
许乘垂眸轻笑了一声，继而抬眸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道：“我耳朵红，是因为我喜欢你，难道你也是吗？”
当然不是，她只是想到那什么，觉着有点羞耻。
夏慕发现，许乘自从表白被她拒绝后，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而且她还找到了一些规律：她勇他就怂，她怂他就勇。
现在她很怂，许乘就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没脸没皮的话。
夏慕不想看到他，扭头看向窗外，怨声道：“你别跟我说话。”
许乘轻“嗯”了一声，坐正了身子，车内瞬间恢复安静。
一直到夏慕家楼下，许乘真就没再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