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被拐少女
“项目有鬼,趁早脱身!”
短短的八个字,让他顾不得锅里的面条,立马把电话打了过去。
但对方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他一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这个项目确实存在很大的猫腻。
可李先明要是不配合,他就得回到安监站,当一辈子的小科员,永无出头之日。
他要是配合,到时候一千多万的项目如果出问题,纪委清查下来,他这个主负责人铁要把牢底坐穿,判死都有可能。
进退两难。
李先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五家沟的土地档案,骑着摩托,朝着乡下赶去。
无论怎么样,都应该去实地考察一下。
等他到了五家沟以后,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地方就只有一条三米多宽的土路,一望无际全是稻田,农户零零散散地坐落在稻田旁的小山坡上。
别说建设上千万投资规模的食品加工厂了,这种毫无基础建设的村子,连个小作坊都运转不起来。
来都来了,李先明还是找到了五家沟的村委会,让村支书带着他在五家沟转了一圈。
五家沟的村民们一听是来征地的官,热情的不行,他们穷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自己的田地被圈上,拿一笔政府的赔款。
按着项目档案上圈出来的地,李先明挨家挨户地找农民协商赔偿的问题,哪一家的,应该赔多少钱,他都尽力给了最大值。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好事了,就算这个项目有鬼,但他也要确保农民的赔偿要给到位。
一上午的时间,他就弄完了十几户人的征地工作,毕竟对于这些穷惯了的农民来说,这赔偿的几万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村支书安排他到村里的大户王家吃饭,王家也有半亩地被划了进去,李先明也顺道去他们家做个征地确权。
“李主任,看看能不能给咱家多赔点?”
老王头五十来岁的年纪,心思很活络,从屋里拿了五千块出来,就往李先明的怀里塞。
“我每一亩地都是顶格赔偿,不存在什么区别待遇!”李先明皱着眉头,不耐的摆手道:“赶紧把钱收起来!”
一旁的村支书看李先明有点生气,连忙让老王头把钱给收了起来。
眼见给好处不行,老王头又拉出了他那二十多岁的智障儿子来诉苦,声泪俱下的说着自己家的凄惨境遇。
他一边喝酒一边诉苦,说自己一个人带着智障孩子多不容易之类的,转眼间半瓶白酒下肚,话匣子更是止不住了。
但李先明这一上午,挨家挨户都跑了一次,村里面大多都是土坯房,就老王家是青瓦红砖的新房,而且家里彩电冰箱一应俱全,根本不像家境困难的样子。
听村支书说,老王头有八个亲兄弟,在村里算得上是一霸,没人敢惹他家。
再加上村主任王永祥是王家老六,平时没少给王家捞好处,老王头虽说带着一个智障儿子,但生活条件却非常不错。
“我上个厕所,回来再说。”
“后院左边那间瓦房。”
李先明酒喝多了,有点尿急,他按照老王头指的路,来到后院里,一时没摸准方向,走进了右边的瓦房。
刚一进去,李先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个房子里堆满了柴火,一个披头撒发的漂亮女人被用铁链绑在柱子上,她的嘴巴被透明胶带绑的严严实实,眼中满是惊慌与恐惧。
她一见李先明进来,立马呜呜呜地叫唤起来,整个人都在挣扎。
李先明连忙把她嘴上的透明胶带给撕了开来。
“救救我,求求你了。”女子声音激动地颤抖。
“你不是五家沟的人?”李先明看她身上的衣服不像普通农村妇女。
“我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外面那个老头买了我,给他的智障儿子当老婆!”
女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在这个地方所受的折磨与羞辱,让她精神几近崩溃。
那个傻子有虐待倾向,每晚上她都会经历极为痛苦的非人虐待。
老王头为了防止她自杀,平时白天就把她绑在柱子上,每天给她喂两顿饭。
“你先别急,我等会儿来救你。”
李先明想了想,就朝着外面走去。
“你一定要回来!”女子浑身都在颤抖。
“一定!”
李先明回过头,用力地一点头。
回到前屋后,李先明一改先前不耐烦的态度,开始和老王头连连碰杯,扬言说要给他家多划两亩地,让他好好地改善家庭状况。
老王头被说得心花怒放,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在这高强度的灌酒之下,半个小时后,整个屋里就剩李先明和老王的傻儿子还暂且清醒。
李先明将指头塞进自己的喉咙勾了勾,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让他把刚刚喝下去的酒水全给吐了出来。
“你到处乱吐!”傻子指着地上的污渍直跳脚。
“那你还不把它给擦了?”李先明喝了口水,又咬了口舌尖,这才让自己完全清醒了过来。
“马上擦了,马上擦了!”
傻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房间拿了件毛衣,趴在地上擦起来。
李先明抄起板凳,眼中凶光一闪,一板凳就拍在了傻子的后脑门上,让他应声倒地。
从醉的不省人事的老王头身上搜到钥匙后,李先明立马跑到了后院柴房,把女子身上的铁链给解了下来。
两人跑到前屋时,女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傻子,差点失控,想要去厨房拿刀把他给杀了,幸好被李先明拉住。
“你别激动,为了这个傻子,不值得!我带你逃出去!”
李先明带着女子跑到田埂上,骑着摩托就朝着镇上赶去。
在路上的时候,李先明了解到女子叫许晴晴,也是汉东大学毕业的学生,算是李先明的师妹,她毕业时想去外地支教,没想到在外地碰见了人贩子,被卖到了这个地方来。
等到了镇上后,李先明带她吃了顿饭,给她买了手机,还从卡里取了两千块钱塞给她。
幸好徐兰兰给他了两万封口费,不然他还给不起这么多钱。
“谢谢你。”许晴晴泪如雨下,她知道这两千块钱的分量有多重。
“没什么,赶紧给父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然后赶紧回家吧。”李先明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
这些被拐卖的妇女都是苦命人,她们的经历非常人能够想象。
倘若不是自己正好来征地,许晴晴过两年就会被傻子虐待到疯癫,成为十里八乡的又一名疯婆子。
“谢··谢谢!”许晴晴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委屈都给发泄出来。
“没事,不哭,都过去了。”
李先明抱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胸口。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许晴晴抹去眼泪后,坚定地说道。
“你先回家吧,暂时别想这么多。”
李先明把她送上开往上云市的大巴后,骑着摩托车又折回了五家沟。
他没有想过要什么报答。
但许晴晴却深深地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她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动用所有家族的关系,来报答这个大恩人!
直到傍晚时分,李先明才回到五家沟。
此时老王头正带着十几个农民在田坝里四处找着人。
老王头一见李先明回来了,立马带着人围了上来。
“你他妈把我儿媳妇弄哪儿去了?”老王头浑然没有先前的纯朴,脸上满是凶相。
李先明好暇以整地从摩托车上下来,根本不把老王头带来的这十几号人放在眼里。
“李主任,你咋能这么做事呢?”
村主任王永先站了出来,他拉着李先明,其余王家兄弟纷纷围了上来。
“什么儿媳妇?你家儿媳妇弄丢了,关我什么事?”李先明倚靠在摩托车上,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
“他妈的还想抵赖,要不把人交出来,你别想竖着走出这个村!”老王头龇牙咧嘴,他手上还攥着一把锄头。
他花了三万块钱买来的儿媳妇,连个蛋都没下就逃了,这个亏他吃不下。
“行啊,王富贵,你那一亩两分水田应赔73200块。”
“王永贵的七分水田还种着庄稼,合计赔56000块。”
“王仁贵的两亩旱地大概要赔93000块。”
“····”
李先明抽着烟,一个又一个让这些农民瞠目结舌的数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村主任王永祥拉着他的手慢慢松开,转而教训起老王头:“李主任是镇政府的人!你媳妇自己跑了,能怨李主任吗!?”
老王头双眼通红,他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人一锄头打死。
但他带来的那些兄弟已经开始转而围住了他。
“你们要是对征地有意见,那我就去旁边的水头村去划地了,反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先明耸耸肩,他作势要跨上摩托车。
“别啊,李主任,老王头是胡说八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那几个王家兄弟立马就慌了,他们连忙跑到李先明的摩托车旁赔笑脸。
“你们看看他,还拿着锄头。”李先明撇嘴道:“怎么样?还想敲我的头?”
王永祥上前一步,劈手把老王头手上的锄头给夺了下来,赔笑道:“没,他就是刚从地里锄草回来。”
“我要是再听见一句要媳妇的话,别怪我翻脸!”
李先明扔下这句话后,就朝着村里走去,他还有十来户人的土地没做完征地确权。
老王头恨得牙痒痒,但他也不敢惹众怒,只好一跺脚,回去拿自己的傻儿子出气。
他很清楚,要是自己把村里的财路给断了,说不定哪天晚上走夜路就要被人把头给敲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李先明不但把土地给征收了,还组织村民把征收的土地给围了起来。
他为了让五家沟的农户都沾点光,还特地在调查报告上多增加了施工赔偿费和误工赔偿费,就算没征到地的农户也有几千块钱可以拿。
村民几乎要把这个从镇上来的李主任给供起来了,李先明也趁机在五家沟周边做了些自然资源调查,这地方虽然又穷又偏,但却盛产药材,何首乌天麻这些中草药漫山遍野都是。
李先明琢磨着,说不定在这里搞个药材加工厂还能有些前途。
而在汉东省京州市,省委大院里的一处小楼里。
许晴晴坐在沙发上,将自己的遭遇讲述了出来,她隐去了被傻子欺辱的事情,只说了自己被锁在柴房里了几个月。
“这个救了你的李先明,我们许家一定要好好报答!”许强抱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
“爸爸,他好像在龙门镇镇政府里工作,我在出村的时候,听村民叫他李主任。”许晴晴说道。
“我马上给崔秘书打个电话,让他通知县委,马上找到李先明!”
只要他是体制内的人就好办,在汉东省这地方,许强说一,没人敢说个二!
许晴晴的眼前浮现了那个高大帅气的身影,她心里已经决定好,自己休养完后,就去南源县挂职锻炼,等待与李先明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