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无尽欲望
凡人们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最后人群慢慢散去，庙宇又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时，神像突然动了起来，九方怀生和萨清宁立刻警惕地看着它，不敢眨眼。
神像身上的伪装逐渐化为灰烬，随风飘散，身形也逐渐变小，最终露出了本来面目。周围的画轴也被他小心地收入手中，似乎很怕弄坏它们。
九方怀生和萨清宁从房梁上跳下，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墨寒。
果然，墨寒一见到他们就笑了起来，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浓厚的书卷气息，九方怀生走近仔细端详着他，感慨道：“真没想到，原来本相藏在那神像之中。”
墨寒先是微微欠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而后说道：“让二位受惊了，我这庙宇，许多人来供奉，难免会出现些矛盾。”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听了感到一阵寒意。
语毕，墨寒缓缓地走上前，弯下腰捡起断成两半的毛笔，用法力将其复原。他轻轻地把毛笔放在画轴旁边，动作优雅而自然。
“你就是那神笔墨寒。”萨清宁这回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正是。”墨寒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的双眼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周围仿佛都因为他的存在而降了温。
萨清宁的目光越发凌厉，她冷冷地说：“上次封印你时，我并未在场，但听到你名字后，这下才想起之前他们同我说的，神笔墨寒。”
墨寒却不以为然，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那真是有劳诸位前辈，将我美名流传千年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脸皮真厚。”萨清宁对墨寒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继续说道：“就是个吸收天宫灵气而后修道成妖的罢了，你还敢作乱？”
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仿佛要将墨寒彻底镇压。
说到这里，墨寒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着他，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他缓缓地说道：“这世间多的是因果，我虽然修得了人身，但却拥有着神力。起初，我也一心一意地为世间百姓着想，希望能给他们带来福祉。但他们却忘恩负义！”
九方怀生忍不住开口道：“如今欠你的，那些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是你却始终无法放下这因果。”
“他们以德报怨在先，却反过来劝我大度。”墨寒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越发高傲，直直地看向两人，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凭什么？”
就在这时，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群百姓不停地朝着庙宇里挤进来，萨清宁和九方怀生直接被挤到了角落里。
而墨寒则静静地站在供奉神像处的莲花台上，目光如炬，紧紧地落在萨清宁和九方怀生身上，冷冷地说道：“如今，就让你们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凡人一旦解决了温饱问题，就会逐渐丧失对物质的追求和欲望。但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婪却难以掩饰。
他们开始在纸上写下无数的心愿，渴望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这些愿望不再局限于简单的衣食住行，而是变得更加宏伟和高远。
有人梦想着登上皇位，有人希望成为皇后；有人向往仙境，有人渴望成为神灵；有人渴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人期盼能号令天下；还有人幻想拥有绝世容颜，不再满足于平凡的生活。
可惜的是，墨寒的神笔只能实现能够画下来的东西，至于那些权利和地位，皆是虚无缥缈，无法被刻画的，能将此刻画出来的是人心对称呼的认可，而这些是无法画在纸上的。
这一次，纸上的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消失。众人焦急地等待着，但过了很久，依然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愤怒的情绪渐渐蔓延开来，最终爆发成一场激烈的冲突。他们冲上前去，推翻了供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失望。
瞬间，墨寒成为了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
\"这是什么破神笔？连我当皇帝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一个人愤怒地喊道。
\"没错，我只是想要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为什么也不能如愿以偿？\"另一个人附和道。
“我看这庙宇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知道给点吃的穿的。”
在有心人的拱火之下，所有人都被煽动得激动不已，他们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开始疯狂地破坏这座庙宇。
有的人挥舞着拳头，有的人拿起石头猛砸房顶的瓦片，还有人用脚踹向大门和柱子。
庙宇内的供桌、一些石像等东西纷纷倒地破碎，一片狼藉。
更有甚者，情绪激动地冲向莲花台，一把抓住了墨寒的本相。他们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拔出利刃，朝着墨寒的身体狠狠地扎去。
一刀、两刀、三刀……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地面。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纷纷拔出利刃，朝着墨寒刺去。
一时间，墨寒的身体被无数把利刃刺穿，血流如注。
不知道墨寒身上挨了多少下，那些凡人才肯罢休。他们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点燃了大火，想要烧毁整个庙宇。
火势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切，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九方怀先将萨清宁送出去，然后转身折回，顶着热浪冲向莲花台。他紧紧拉住墨寒的手，带着他逃离这片火海。
两人一路狂奔，跑出了那仿佛会吞噬一切的火海。
此时，三人坐在空地上，大口喘息着。由于冲进火海中救人，九方怀生的脸上染上了一些烟灰，显得十分狼狈。
他身上的衣袍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关切地看着墨寒。
墨寒将自己身上的利刃一个个拔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平静：“当你做了一辈子好事，唯有一件无法满足时，他们便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将你毫不留情地抹杀。即便现在你救了我，又能怎样？当时我和十弦不仅遭受了烈火的焚烧，还被利刃刺穿了整个身躯。”
九方怀生沉默的低下头去，他知道，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一旦得到了一个东西，就会想要更多。而那些无私奉献的人，往往成为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这时，台上的画轴突然飞了出来，落地时化作人形。
十弦穿着一袭翠绿的衣袍，与墨寒的衣着相得益彰。她轻轻地趴在墨寒的后背上，倚靠着他，银白的发丝如同她对墨寒的深情一般，垂落在墨寒的胸前。
墨寒笑得一脸宠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十弦的头，温柔地说道：“已经没事了。”
十弦从墨寒的背上下来，跪坐在他身旁，眼中满是心疼地望着墨寒身上的伤口。她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伤口，让伤口迅速愈合，恢复如初。
九方怀生上下打量着十弦，只见她双眼纯净如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沾染其分毫，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只停留在墨寒一人身上，完全无视周围人的存在。
萨清宁看到两人如此亲密无间、旁若无人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嫉妒之情，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君樾，从它那里获得了一丝安慰。
十弦小心翼翼地扶起墨寒，让他站起身子，然后细心地帮他拍打掉身上的灰尘和泥土。
接着，她自然而然地将双手环绕在他的手臂上，仰起头，满脸笑容地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欢喜，宛如一个等待大人夸赞的小孩子。
\"做的很好。\"墨寒温柔地捏了捏十弦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
听到墨寒的称赞，十弦兴奋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欢快地在原地转圈圈，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动听。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没有丝毫杂质，显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萨清宁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君樾，语气平静地说道：\"若真如他们所说，你曾经害过人，那么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说完，萨清宁突然出手，手中的君樾化作一道闪电，直直地朝着十弦袭去。
但十弦的眼中依旧只有墨寒，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就在这时，墨寒将十弦拉到身后，只见他袖中冒出白须，如同灵蛇一般，死死地缠绕着萨清宁手中的君樾。此刻，双方就好似被定格住了一般，一直暗自较劲，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但九方怀生并没有从墨寒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杀意，于是开口说道：“都收手吧！”
“你说收手就收手啊？”萨清宁毫不示弱，猛地劈开白须，提起长剑，如闪电般冲向墨寒，朝着他的脸上狠狠挥去。
站在一旁的十弦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她的双目瞬间散发出耀眼的红光，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她毫不犹豫地出手，一掌狠狠地打在萨清宁的胸口，将她打得倒飞出去。
这一刹那间，十弦展现出的力量让九方怀生为之震撼，那种强大得令人心悸、亦神亦魔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墨寒迅速将十弦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着她。而此时的十弦，又瞬间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纯洁无瑕的少女，眼中只有墨寒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疼么？”墨寒心疼地拉起十弦刚刚打萨清宁的那只纤纤玉手，轻轻地吹着，温柔的语气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
十弦摇摇头，甚至还一脸呆萌地看着他，软糯糯的喊着：“墨寒。”
萨清宁则不然，她只感觉自己像是受了内伤一般，整个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冷汗如雨般滴下，迅速染湿了衣襟。
九方怀生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萨清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们都是天宫之物，虽然已经修炼成人身，可以称之为妖，但他们体内并没有妖力，而是拥有神力。不仅如此，十弦比墨寒还要危险，因为她体内存在两股力量，一正一邪，却被她巧妙地调和在一起，可以同时使用，其威力不容小觑。”
萨清宁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努力站直身子，缓缓说道：“是我轻敌了。不过，若他们真的吃人，那他们的神力应该会消散才对，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听到这里，九方怀生不禁疑惑起来，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想不通，按道理来说力量一旦获得，就会伴随着一生，而不是像萨清宁所说的那样，吃人之后修为会消散，而非增强法力？
萨清宁怒瞪着十弦，声音冰冷地说道：“神界之人修行，需得心怀天下苍生，如果做出吃人肉这样违背天理伦常、大逆不道之事，那么他们的修行之路将会彻底崩塌。甚至无需被贬谪，就会直接沦为平凡之物或者凡人。”
九方怀生在一旁听得明白，知晓每个修行之路都有着独特的规矩和标准。
比如神界之人的修行，关键在于心系天下，通过积累功德来提升自己的境界。
若能够得到凡人的供奉，更是有助于修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神会选择下凡普度众生，然后设立庙宇接受凡人的香火供奉。
而事实上，无论是哪一道的修行者，都可以接受供奉，从而增长自身的修为。
这也是为何妖怪和鬼魂都会建立庙宇的缘由所在。
魔族虽然同样可以设立庙宇，但由于他们往往执念太深，容易陷入癫狂状态，丧失理智，而后伤害到他人。
因此，在凡人眼中，魔族与其他种族向来水火不容，自然不会有人去供奉魔族。
但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人们又不得不与魔族进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