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话音落地,四周哄堂大笑。
信王坐在马背上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宋扬也不大好意思地以拳抵唇轻笑一下。
“谢世子还是节制些的好,免得年纪轻轻就精-尽人亡了。”信王的眼眸中流露出令人惧怕的冷意。
自他无法人道以来,他的性情也变得更加暴躁,有时候只是一个极小的失误,他便将人杖毙,信王府的婢女都不敢近身伺候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个多月,信王才慢慢接受不能人道之事,可在后来,他却又做了件让信王府的婢女无法接受的事情。
每晚就寝前,信王都会唤来不同的婢女,用手同婢女做那档子事,他的近身侍卫也从外面寻来好些美姬,奈何这些美姬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连夜逃走了。
谢珵“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满不在意道:“本世子就算精-尽人亡也乐的逍遥,不像信王这般,身为男子却无法享受人间的风月之事。”
信王语噎,狠狠地瞪了眼谢珵,转身策马离去。
宋扬看着信王走远,才走到谢珵的身边说道:“这话也就你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
“是他自己先不要脸的,他能夺人所好,我就不能含沙射影了吗?”
宋扬未曾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前些日子你在城外遭袭,你觉得是信王吗?”
谢珵摇头,直觉告诉他这跟信王无关,信王怕是都不知道他的瑶瑶在何处呢。
“此事尚未调查清楚。”
谢珵言简意赅地将宋扬打发了,宋扬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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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时锦瑶坐在铜镜前拆卸簪钗,小狐狸在一边刁着个东西玩的正欢,时锦瑶先前未曾瞧清楚,待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时倏然听见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时锦瑶寻声看去,恰好瞧见那小狐狸双目无辜地看着她,她原想说“不重要”,可走近一看再也不淡定了。
“小狸,你怎么把世子的手串咬断了。”
时锦瑶蹲下将散落一地的香木珠子挨着捡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这香木珠子得花多少银子才能买回来啊”“香木的味道不是寻常的香料可以调出来的”之类的话。
屋内静了许久,时锦瑶倏然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守在屋外的春花听见里面的声音连忙推门而入,“姑娘怎么了?”
时锦瑶捧着珠子递到春花的面前,“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姑娘想起什么了?”
时锦瑶激动得不知该如何给春花解释,“春花,我想见世子可以吗?”
春花有些为难,她看了眼天色,试探性问道:“奴婢知晓姑娘想念世子爷,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姑娘再见世子爷可好?”
“不行,就要今晚。”
春花见时锦瑶如此执着,只能硬着头皮去南宁王府请她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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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空灵,皓月当空。谢珵黑着脸走进屋子,“深更半夜找本世子何事?”
傍晚时分同桓南对弈有些乏了,桓南走后他便歇下了。
谢珵原本都睡着了,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糟心事吵醒,心情难免不好。
时锦瑶坐在床榻上等着谢珵,听见谢珵的声音,她都顾不上穿鞋,赤脚走到谢珵的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谢珵。
谢珵负手站定,垂眸看着时锦瑶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动了动喉咙,不等时锦瑶开口,谢珵便说道:“你若是说不出个让本世子觉得值得的事情,仔细你的皮。”
谢珵是舍不得打骂时锦瑶,可他让时锦瑶长记性的法子十个指头都不一定能数的过来。
时锦瑶乖巧点头,她双手捧着香木珠子:“世子爷,那日绑走瑶瑶的是四皇子。”
谢珵闻言神情微滞,低声呢喃:“宋奕?”
之后谢珵突然冷笑了声,“我的瑶瑶,不要仗着本世子宠你,你就能信口雌黄。”
谢珵知晓时锦瑶不会骗人,却还是想要诈她一下。
时锦瑶无辜摇头,“瑶瑶说的是真的。”
“那日瑶瑶隐约闻到了百蕴香的味道,我记得在几月前,小国舅带着四皇子去教坊司,让我帮四皇子修补佛珠,只是当时差一味香料,后来还是凤娘帮小国舅买回来的。”
谢珵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并未继续问下去,既然是百蕴香,待他回百香斋细查一番便知晓。
“所以,你把本世子的香木手串拆了就是为了告诉本世子你找到凶手了?”
谢珵眉梢轻挑,饶有兴趣地看着时锦瑶。
时锦瑶指尖微颤,神色慌乱地收回杂乱的珠子,“瑶瑶、瑶瑶不是故意的。”
谢珵的伸出指尖,顺着她的香肩慢慢下移,“小瑶瑶,今晚你的这些个行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世子爷可否看在瑶瑶帮您大忙的份上饶过瑶瑶?”时锦瑶怯生生看着谢珵。
谢珵的唇角噙起笑意,他伸手牵起时锦瑶的手朝着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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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珵邀约宋扬逛街,宋扬鲜少见到谢珵闲来无事的日子,乐哉哉地出了门。
街道繁花似锦,谢珵负手摇着折扇只顾着往前走,压根不看两边铺子的小玩意儿。
宋扬随手拿起一个手镯问着谢珵,“要不要给你心尖尖上的人买个回去?”
谢珵看了眼宋扬手中的手镯,那玉质的成色算是下下等了,南宁王府的下人戴的都比这个好。
“我家瑶瑶向来不喜这些个东西,还是送给你家的王小姐比较好。”
宋扬瞬间垮下脸,将手镯放回原处,一路碎碎念地跟着谢珵。
在宋扬的面前提谁都行,偏不能提翰林学士府的王瑜。
前些日子王瑜还借口请教《论语》一书亲自上门找宋扬,门房听着这借口都直挠头,人家的爹就是个大学士,用得着请教旁人吗,可王瑜的借口也算合情合理,几乎没有办法反驳。
宋扬也是硬着头皮见了王瑜,可王瑜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就想多看几眼宋扬,多听他说说话罢了。
后来宋扬见王瑜压根没有听,便借口乏了,让王瑜过几日再来,那王瑜还真就是过了两日又来找宋扬。
门房将她挡在外面,王瑜梗着脖子质问:“‘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你可知这是何意?”1
门房又挠头,再一次让王瑜进去,后来宋扬闭门谢客,才落得几日清净,今日谢珵提起,又让宋扬心烦起来。
“君执,你若是再提她,我就天天在你耳边说池音。”
谢珵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就说呗,反正池音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别想要见到他。
这时,谢珵倏然驻足,抬头看向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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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娘走进驿站没多久便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了,她见着谢珵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先是一怔,后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了驿站。
宋扬顺着谢珵的目光看去,“凤娘为何给你行礼?”
谢珵收回视线,摩挲着指尖说道:“你知道她为何一直甘愿留在教坊司吗?”
宋扬轻笑一声,面上霁月风清,“沦落风尘的女子,即便从良也注定抹不掉这段不光彩的过去。”
谢珵无奈摇头,“她在等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他说着话抬眼看向宋扬,“就跟你一样,在寻找着被众人忘记的过往。”
谢珵认识凤娘是在好几年之前去驿站取信件时偶遇到的,那会儿凤娘比现在要青涩几分,她边擦眼角的泪水边往驿站外走,没看见来人,一头撞在了谢珵的身上,谢珵识得凤娘,甚是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转而踏入驿站。
在驿站内,他见小伙计甚是无奈,顺便问了一嘴,这小伙计也是嘴快,竟将凤娘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妥,话说了一般又连忙闭嘴。
谢珵走出驿站后凤娘尚未走远,他大步追上去痞里痞气地说道:“凤姑娘,本世子知道了你的秘密。”
凤娘满目惊恐地看着谢珵,想要乞求谢珵不要说出去,当年但凡跟那支军队有牵连的,无一存活下来。
谢珵打量着凤娘突然笑了声,“瞧你这副身子也不是雏儿了吧?”
凤娘倏然红了脸,不敢抬头看谢珵。
街边人来人往,凤娘和谢珵相对而立,沉默不语。
半晌后,谢珵敛了痞气,正儿八经说道:“日后你若是愿意帮本世子的忙,本世子便帮你保密。”
谢珵给了凤娘台阶下,凤娘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晃几年,谢珵也从未有事让凤娘帮忙的,直到时锦瑶的出现,谢珵才在背地里让凤娘多帮衬些,以至于时锦瑶在教坊司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谢珵思绪回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宋扬激动道:“你是说她跟时将军的事情有关?”
谢珵不置可否,只叮嘱道:“你想如何查那是你的事情,只有一点,不要去找凤娘问当年的事情。”
这时,街道上一顶软轿缓缓而过,轿内的人听见谢珵议论的人和事不禁低语:“时元纬,十年了。”
软轿外,宋扬追着谢珵喋喋不休地问着,谢珵三缄其口,不愿搭理。
后宋扬作罢,转而说道:“听闻明日四哥要回临安寺了,父皇为了开源节流就不打算办饯别宴了。”
“明日你可要前去送别?”
谢珵听见这话,他的眸光才有了一丝变化,“要回去了?”
“送啊,当然要送。”
宋奕那日的偷袭险些让他丧命,他总是要礼尚往来的,可不能占了宋奕的便宜,若是日后被人知晓了,定然要戳他的脊梁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