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谢珵想了片刻,看着殿内的烛火时,眸光微动,“外祖母快看孙儿的眼里是不是都是星星?”
太后睁大眼睛看了看,“哀家怎么没瞧到星星呢?”
谢珵又凑近一点,“您现在看,看孙儿的眼睛里是不是有个星星?”
太后只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谢珵的瞳眸中,一把推开谢珵,“你的眼里除了哀家这个糟老婆子,再什么都没有。”
“外祖母就是孙儿的星星呢。”
太后闻言倏然笑了声,夏姑姑见太后高兴,也跟着说:“谢世子向来会哄人,每次谢世子来奴婢都瞧着娘娘又年轻了。”
“你们呀,都别哄哀家了。”太后笑着说,之后又问谢珵坠崖前发生的事情,谢珵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女人而坠崖,随意编了个由头将太后糊弄过去。
当太后问道:“可曾想到是谁?”
谢珵摇头,“外祖母放心,孙儿这两日会将人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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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珵休息一日,第二天一早便慢悠悠地离开了南宁王府。
马车在城西别苑缓缓停下,谢珵下了马车还不忘整理一下衣襟转头问昌辰:“如何?”
昌辰憨笑,“主子怎么样都好看。”
“马屁精。”谢珵勾起唇角抬步朝着大门走去。
别苑内,时锦瑶正坐在廊下赏景,春花端着补汤走来笑说:“姑娘把补汤喝了吧。”
“先放屋内吧,我等会去喝。”
春花“嗳”了声,正当她从屋内走出时,瞧见谢珵已然走到长廊的拐角处。
她连忙说道:“姑娘,补汤要趁热喝才好,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又该说您了呢。”
时锦瑶回头看着春花,见春花使了个眼色,红唇嚅动着“主子来了”。
时锦瑶见状应了声,起身走进屋内搅弄汤汁。
谢珵跨过门槛说道:“见着本世子就躲,本世子可是得罪你了?”
时锦瑶佯装才见着谢珵,连忙放下汤匙起身。
她低头小声道:“瑶瑶只是进来喝汤药,并不知道世子爷来了。”
谢珵撩袍落座,看了眼时锦瑶跟前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满意地“嗯”了一声,“还不错,挺惜命的。”
时锦瑶紧张的搓着小手,脸颊有些发烫,若不是春花提醒她,怕是谢珵现在就该说“要死出去死,别在这脏了地儿”的话了。
谢珵摇着折扇抬头看着时锦瑶:“怎么不喝了?”
时锦瑶连忙坐下,静静地将一碗汤药喝完。
之后,谢珵收起折扇,取出怀中的帕子抬手给时锦瑶擦了擦唇角,又问道:“那日何人将你掳走,可还记得?”
时锦瑶摇头,那日她都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就被人蒙晕了,醒来时就已经身处悬崖上了。
谢珵收起帕子,眸光微暗,不知在想什么。
他结仇结怨的人太多,压根想不到是谁,可是能将主意打到时锦瑶身上的怕是没几人。
除了王琛和桓南二人,也就司以然大概知晓时锦瑶的存在,可是司以然对时锦瑶的好不亚于他对时锦瑶的好,可以说司以然是除他之外第二个不会伤害时锦瑶的人了。
这时,时锦瑶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是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
“在哪?”谢珵倏然看向时锦瑶。
时锦瑶又摇头,她声如蚊呐:“我、我不记得了。”
谢珵又作罢,二人静静做了许久,谢珵才微不可察地说了声“罢了”才起身。
他牵起时锦瑶的手走出屋子,一路上,谢珵给时锦瑶解释为何那晚他没有去救她,不论谢珵说什么,时锦瑶都淡淡地“嗯”一声。
二人走到后花园时,谢珵有些忍不住了,他双手扶着时锦瑶的双肩认真道:“瑶瑶,你要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告诉我,别一直这样让我去猜好吗?”
时锦瑶的瞳眸中倒映出谢珵紧张的神情。
时锦瑶不着边际地推开谢珵的手,“您是世子,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活我死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您后面也来了,我便信了你的话。”
时锦瑶迎着骄阳抬头看着谢珵,杏眸中带着不可名状的神色。
好半晌,谢珵将时锦瑶拥入怀中,小声又认真道:“我不想在你面前做世子,只想做个邻家小公子。”
“自古尊卑有别,在瑶瑶心里,您一直都是世子爷,谁也改变不了。”
谢珵渐渐松开时锦瑶,轻叹一口气,“罢了,来日方长。”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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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时锦瑶为谢珵宽衣时,一串香木手串倏然从谢珵的袖口滑落,时锦瑶弯腰捡起重新递给谢珵。
谢珵看了眼,眉眼处浮起笑意:“你收着吧。”
这香木手串是宋扬昨天送到他府上的,说是从黑市上淘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便带在身上,想着今日来送给时锦瑶的,却被忘在了脑后。
“香木手串鲜少见到,世子爷又花了不少银钱吧。”
谢珵赤脚走到床榻边坐下,“宋扬乱买的,你不是最爱这样的东西吗?”
“瑶瑶只爱香料,谁爱香木这样的手串了。”
说罢,时锦瑶随手将手串扔到一边,爬上床榻同谢珵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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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茶楼内,说书先生正讲着宁采臣与聂小倩的人鬼殊途之事,窗边坐着个痞里痞气的少年,手中的玉佩在茶桌上颠来倒去,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
这时,韩将军走进茶楼,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要一杯碧螺春,转头就瞧见窗边那人手中的那块玉佩,韩将军眸光微动,犹豫再三走上前去。
“公子可是在等人?”
对面的小少年笑着指了指手中的玉佩,“自然,本公子要等一个有缘人。”
“怎么样的有缘人?”韩将军边问边打量眼前的少年,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家中只是勉强糊口,依照这种情况,这人断然是没有来茶楼的能力的。
少年呲牙一笑,那一口黄牙令人作呕,“先生瞧这玉佩如何?”
韩将军点头赞赏,后转了话题,“公子来这多时,想来尚未喝一口茶吧。”
少年窘迫地挠头,韩将军又命小二再添一盏茶。
茶水上桌后,少年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继而粗鲁地抬袖擦着唇角,笑说:“先生真是个爽快人,您看这玉佩……”
韩将军在方才的打量中,心里对这块玉佩早已有了定夺。
“开个价。”
少年眸光微动,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兴奋。
他伸出五个手指,开口便是五十两。
韩将军眉梢微挑,佯装怒意,“这个价格太高,老夫给不了。”
五十两白银够普通百姓大半辈子吃穿了,即便这个玉佩再值钱,也断然用不了这么多的钱。
“先生能出多少?”
韩将军一开口就砍了一半,“二十五两。”
少年双手捧着玉佩,还想拿捏一番,韩将军见状,他喝完茶水起身欲离去少年连忙说道:“先生稍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韩将军露出得意的笑,掷地有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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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谢珵和宋扬并肩而行,二人看着韩将军走出茶楼,略带喜悦地离去。
宋扬看着韩将军消失的背影,“韩府的人近来还真是风光无限啊。”
谢珵负手摇着折扇,不紧不慢道:“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了皇后的母家,换谁谁都风光。”
宋扬甚是不屑,“皇后的母家如何,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司家再强大,皇后在朝政之事上依旧没有说话的权利。”
谢珵“唰”地一声收起折扇,边敲打手掌边说道:“不管皇后有没有参政的权利,母家的权势大了,她吹得枕边风舅舅也得掂量几分。”
谢珵轻叹一声,“本世子帮你除掉一个信王,你还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自小外出的宋奕。”
言毕,谢珵抬脚走进人群。
宋扬神色微僵,继而笑了声,紧随着谢珵的步子走去。
他伸手拍向谢珵的肩,“宋奕有司家又如何,将军府和司府加起来也敌不过谢世子。”
谢珵拂开宋扬的手,唇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笑意,要不是他自小同宋扬一起长大,定会让他以为宋扬这是在拍马屁。
“你有这同我闲逛的功夫不如进宫去找容贵妃探探口风呢。”谢珵吊儿郎当地说着。
容贵妃久居后宫,从不争宠,却依旧荣宠不断,宫里得了什么好东西总少不了容贵妃的那一份。
宋扬也知自个母妃得宠,可是得宠归得宠,朝堂上总要有人撑着才行,他的后妃出身卑微,母家更是无人为官,他在朝中可谓是步履维艰。
“我母妃你还不知道,不争不抢不问,一心只想我安好。”
谢珵用折扇敲了敲宋扬的肩,“那你乖乖听母妃的话。”
宋扬知他这是句玩笑话,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这时,街道上的人群纷纷向道路两边退让,谢珵抻着脖子看着不远处有人打马而来,待人走近时才瞧清马背上的人。
谢珵突然笑了声,马背上的人高高在上地看了眼他,匆匆勒马,马匹在原地转了一圈。
“谢世子,咱们后会有期。”
谢珵仰头看去,空中的太阳有些刺眼,他眯着眼说道:“信王竟如此想见到本世子,是想看着本世子逛花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