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循环者（上）
离开公园，狄志杰开车载苏荷去慈心医院与李华年见面。
6月1日，下午3:39，望江市长湖区狄志杰车内。
“你怀疑张兰案发生在循环里？”苏荷隐隐约约备觉不安，“如果真是这样，牛文浩有什么理由不说呢？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他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在被覆盖的时间里，一定有人说过循环。或许，有人不遗余力地救过张兰，可惜，最终失败了。”狄志杰心情复杂地说。
这时候，一段段记忆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苏荷的脑海。
“我记得，当年有个热搜——警界之耻。”
倏然间，车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切的一切都被怪圈似的循环纠缠着，既不可控制，又难以逃脱。如此一来，安能做到全身而退？假若落得个百口莫辩的下场……
“高峰。”狄志杰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那批循环者。”苏荷的面孔一下子变得阴森起来，“如果离开循环，对我们不利，那就永远留在这里。”
“你跟罗曦一样，无事冠冕堂皇，爱装样子，遇事唯恐避退不及，只顾自己。”
“罗世叔再怎么样，也没冤枉好人，倒是你，你要是真冤了牛勇，可就成了凶手眼中的笑话了。”
被苏荷这么一说，狄志杰顿时语塞了。他握紧方向盘，暗暗思忖着，什么人能躲过公安机关的层层筛查，完美隐身？
“张兰案案发那年，没有邵临的出入境记录。”一个念头掠过脑海，狄志杰咕哝道，“难不成，他偷渡回来过？”
“你把我留在身边，是觉得我也可疑？”苏荷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她每时每刻都在接受命运的审判，每分每秒都在审判命运。
“不是可疑，是非常可疑。”说完，狄志杰在红灯前停下车，略一歪头，“不止是你，还有你表哥。”
“我表哥手无缚鸡之力，顶天能把人写死。让他去杀人，不是难为他嘛！”
“看来，你深谙用人之道。”
“彼此彼此。”
过了一会儿，绿灯亮了。狄志杰发动汽车。“给苏珩打电话，问他几点回来。”
“我手机……”苏荷朝着狄志杰的侧脸说，“不是让你扔了吗？”
6月1日，下午4:10，望江市长湖区慈心医院，院内。
晴空如洗，云片淡白。杜珏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柳树下，时而连笑带骂，时而围着柳树瞎转悠。
从路人对话中得知，前不久，她儿子从高楼坠下，送到医院时，脑干反射消失，已然死亡。
“没人管她吗？”狄志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苏荷立在一旁，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医院给她老公打过电话，她老公推说工作忙，没时间。”路人甲忙不迭地说道。
“忙啥呀忙？”路人乙撇了撇嘴，“她家小孩儿是童装模特，不少挣钱呢！我看，就是摇钱树没了，不想跟她过了。”
“她老公是谁？叫什么名字？”狄志杰问道。
“就德安银行那个李佳明。”路人乙回答，“去年在拍摄现场打孩子，让人骂上热搜了。”
听到这里，苏荷用肘轻顶狄志杰侧腰，小声耳语道：“世上狼心狗肺之人，以千万计都不止。你在这种小事上瞎琢磨，是嫌时间太充裕了吗？”
说完，苏荷自顾自地离开了。狄志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跟上去。
望江市长湖区慈心医院，病房内。
来到病房，不见邵临。李华年说他心中苦闷，不肯安安生生地待在医院，非出去乱逛不可。
苏荷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慢步到狄志杰身旁落座。
“你俩的事儿，临临都跟我说了。这门婚事，我同意。”李华年亲切地问道，“孩子，彩礼钱，你看给多少合适？”
原来，他不是说说而已。情愫疯涨，苏荷那颗好不容易才消停的心，又一次悸动起来。
“我不同意。”狄志杰没有好脸色。
“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是她爹还是她妈？”听声音就知道，李华年急了。
“邵临这个孩子，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你个防人精。”
“这是什么话？”狄志杰圆睁双眼。
“你自己算算，薇薇悔婚之后，你拆散多少对儿了？”李华年煞是恼火地嚷嚷道，“安毅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好不容易相亲相中一个，让你给搅黄了。”
“明明是安毅他奶奶说女孩儿颧骨高克夫，不同意他俩儿结婚，怎么能怪我呢？”
“他奶奶都瞎了四十来年了，你不说她能知道吗？”
“老人家问我，我总不能不说吧！”狄志杰回答。
“你不会往好了说吗？你应付领导检查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
狄志杰吞下一口唾沫，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见状，李华年开始一一细数：“钟楚红的追求者，让你当成色狼，一拳打跑了。吴休的女朋友，被你外甥撬走了。还有小周，要不是你跟他女朋友说小周有脚气，他女朋友能跟他分手吗？”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狄志杰定睛看着李华年，“我见过牛文浩了。”
听到他这样说，李华年的脸颊略微僵了一下。他思索了几秒钟后，把目光转向苏荷，与她对视一眼，接着，再度看向狄志杰。
“张兰有没有可能死在循环里？”
“你想什么呢？铁证如山的案子，会因为循环推翻吗？”李华年表情严肃，“况且，从始至终，没人提过循环。”
“牛文浩说他从5月19日下午，一觉睡到5月20日深夜，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你不觉得……”
没等狄志杰把话说完，李华年就开口道：“你想查案，去找高峰，他跟牛勇熟。”
“一问，不知道，一想，头就疼。”狄志杰用平静的声音问道，“我找他有用吗？”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呢？”李华年这样回答。